暗恋指南 第42节

  他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秦青含着香烟退后一些,再度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想吻我?”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撩拨,故意引诱,故意展露出最娇艳的花瓣,轻颤着花蕊冲近在咫尺的人喷吐浓香。
  徐逸之沉沉地笑了,然后便伸出手,摁住秦青的后脑勺,将他猛然拉近,凶狠地吻住。这就是他的回答。
  雪松与蔷薇的香气,一瞬间浓到醉人。
  这是一个很长,很深,很迫切的吻。徐逸之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死死压着秦青的后脑勺。秦青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紧紧拽着徐逸之的领带。
  两人谁也不让谁,一个进攻,另一个只会更猛烈地进攻。
  远在顶楼召开会议的仓洺忽然弯下腰,捂住嘴,露出极度隐忍的表情。额角的青筋一簇一簇地弹跳着,仿佛里面流窜着炽烈的岩浆,随时都会因为太过灼热的温度而爆开。
  助理连忙站起身,焦急地问:“仓总您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
  仓洺抬起另外一只手,艰难地摆了摆。
  他粗喘了几声,末了才咬紧牙关站起来,两只手死死撑着桌面,沉着嗓音,一字一字缓慢说道:“散会,剩下的事,明天,再讨论。”
  许多热汗从他额角缓缓淌落,粗重的喘息,起伏的胸膛,微红的双眼,好似一口气跑了几个马拉松。
  离开会议桌时,他拿起一份文件,挡住自己的下腹。
  回到办公室之后,仓洺立刻给徐逸之打电话。那边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他改为发信息,也宛如石沉大海。
  “你究竟在干什么?”仓洺仰靠在椅背上,隐忍着低语。
  又过了一会儿,一条信息发送过来。
  那汹涌澎湃的潮水还在冲击仓洺的心防,叫他仅差一线就会溃不成军。拿起手机翻看短信时,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一则视频浮现在屏幕上,秦青与徐逸之抱在一起吻得热烈,吻得深沉,吻得浑然忘我。
  仓洺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瞬。那种差点让他当场失态的激荡感觉,竟是来源于此。他愣住了,汹涌情潮早已不知不觉退去,变作了黑漆漆的阴云。
  他抚了抚滚烫的薄唇,紧接着又抚了抚闷痛酸苦却又悸动不已的心脏,手机被捏得咯咯作响。
  又一条短信跳出对话框,来自于公司的一名大股东。
  【我给你发的视频看见了吗?昨天晚上,你说中止罗门项目是你和徐逸之共同的决定,我们选择了相信你们的判断。但是你看看徐逸之在搞什么?为了一个男人,他置公司利益于不顾!蓝宇的股价一直在跌,我已经联系了各位大股东,他们都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要召开听证会,让徐逸之和那个什么秦青,给我们一个交代!罗门项目一定要重新拿回来!】
  仓洺一边心不在焉地阅读短信,一边乘坐电梯到了19楼,狠狠推开吸烟室的门。
  门外站满了人,都是来偷窥的。
  看见脸色黑沉,气场冷冽,仿佛处在暴怒边缘的仓总,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逃开。
  庞永安一边逃一边幸灾乐祸地笑。那个该死的秦青终于要离开了,说不定连徐总也会滚蛋。那法务部的新任部长岂不是……
  门撞上墙壁,发出轰然巨响。深吻中的秦青和徐逸之这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看见来人是仓洺,徐逸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便含住秦青殷红水润的唇,轻轻舔了舔。如果可以,他今天不想工作,只想接吻。
  两人夹在指尖的香烟早已燃得只剩烟蒂,烟灰落在彼此的背上,弄脏了昂贵的西装。
  可是谁又会在乎这种琐事呢?
  秦青含住烟蒂,一边餍足地低笑,一边把仅剩的一点烟丝吸燃,缓缓吐出淡蓝的香雾。此刻的他红光满面,唇珠饱满,春意盎然,宛若一朵吸足了日月精华与阳光雨露的鲜花,正娇娇艳艳,灼灼其华地盛开着。
  浓烈的香气霸道地弥漫,把烟草的气味全部掩盖。他冲眸色暗沉,隐忍怒火的仓洺吐出一个可爱的烟圈,眯着眼笑了。
  徐逸之搂住他的腰,亲了亲他的耳朵,沙哑低语:“天塌了我帮你撑着。”
  秦青凑过去,吻住这人依然濡湿的唇瓣,温柔笑言:“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撑?我和你一起。”
  第34章 1苦情男配在线改剧本
  这是一间门窗紧闭的会议室,头顶整齐排列着数十盏灯,盏盏都打在秦青与徐逸之身上。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他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无所遁形。
  八位大股东坐在二人对面,表情都很冷肃,目光也充满了怀疑和审视,宛如押解罪犯的警察。
  仓洺被大股东们簇拥在中间,手里把玩着一个纯金的扁方烟盒。他低垂着头,神色十分平静,唯有一双泛着血丝的黑眸泄露了些许情绪。
  推开吸烟室的门之后,他没有暴怒,也没有斥责,只是用极度隐忍的语气,哑声道了一句:“股东们来了,去开会吧。”
  于是秦青和徐逸之便肩并肩地坐在了这里。
  “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徐逸之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笑着。
  见他如此放松,秦青便也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缓缓靠向椅背,透着一点淡粉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一枚黑金打火机。
  仓洺抬起头,看着那个打火机,下颌紧绷了一瞬。那是徐逸之片刻不离身的东西……
  几位股东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人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秦青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玩,不由勾唇一笑,末了看向徐逸之,懒洋洋地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把手臂搭放在椅背上,托住了因为激烈的拥吻而尚未褪去红潮的脸颊。他那么随意地问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徐逸之,这表明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非常在意的。
  仓洺漆黑幽暗的眸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徐逸之转头看向秦青,温柔一笑,“我们当然是情侣关系。”
  于是秦青便也温柔地笑了,潋滟濡湿的桃花眼里泛出愉悦的波澜。分明是在被审问,却仿佛变成了一场告白。那个激烈的吻并非出自欲望,而是源于浓稠的情感。
  一朵盛放的花能有多好看?好看到令人目眩神迷,好看到为他向世间的一切妥协也觉得未尝不可以。
  这样想着,徐逸之便俯身过去,轻轻抚了抚秦青微红的脸颊,眼里的痴迷和沉醉无遮无掩,肆意扩散。
  几位大股东不用再问也已经明白,徐逸之这个老狐狸真的恋爱了,而且爱得很热切,很疯狂。
  仓洺眸色暗沉地盯着两人,手中的纯金烟盒发出脆弱的微鸣。
  又一位大股东沉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们必须搞清楚,徐逸之叫停罗门项目,到底是不是为了帮秦青对付秦子实。这种荒唐愚蠢的事竟然会发生在智多近妖的徐逸之身上,这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秦青玩味地重复这句话,染着一抹薄红的眼尾,轻轻睨向徐逸之。
  徐逸之再度低笑,愉悦至极:“就在刚才,我们接吻的时候。”
  话落,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薄唇,仿佛在回味。如果不被仓洺打断,那个吻不会停止……
  “你们刚刚才确定关系?”一名股东不相信徐逸之的说辞。
  “虽然在心里默默喜欢了很久,但的确是刚刚才确定的关系。”秦青勾着唇角曼声开口。
  只这一句话,便让本就心情愉悦的徐逸之发出了极为舒畅的低笑。是的,他们已经默默喜欢了很久……
  两人看向彼此,无声一笑,同样漆黑的眼眸里仅仅只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几名大股东气得直骂,骂他们公私不分,骂他们荒唐行事,骂他们为了私欲损坏了公司的利益。
  两人并不辩解,只是沉默地听着,同样翘着二郎腿,同样慵懒放松的姿态,同样温柔惬意的笑。只要彼此相伴,什么困境难关都无所谓。
  在纷扰嘈杂的质问和责骂中,始终保持沉默的仓洺忽然放下手中的纯金烟盒。
  沉重的盒子叩击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于是整个会议室都变得安静了。
  仓洺直勾勾地看着秦青,嗓音沙哑地问:“为什么?”
  “什么?”秦青愣住。这个问题无头无尾,他没听懂。
  然而徐逸之却听懂了。仓洺在问——为什么你选了他,不选我?
  多么可怜啊!明明嫉妒地想杀人,看见秦青充斥着春情的艳丽脸庞却连一丝怒火都不敢宣泄。明明那么渴望,却要冷着脸装作不在乎。明明每天都为这个人心潮澎湃,辗转反侧,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切。
  看着仓洺隐忍的脸庞,压抑的双眼,徐逸之撇开头,颇觉有趣地笑了。
  秦青懵懂地追问一句:“什么为什么?”
  仓洺看了看畅快而笑的徐逸之,又看了看秦青被滋润得春意盎然的脸庞,终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打开纯金烟盒,从中取出一支香烟叼进嘴里。紧皱的眉,抿直的唇,冷厉的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极度糟糕。
  坐在他身边的股东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那么昂贵的烟盒,内里装载的却不是上万块一根的雪茄,而是几十块钱一包的普通香烟。那么细的烟卷,像女人抽的,和仓洺一点也不搭。
  才几天没来公司,不仅徐逸之发疯了,既连仓洺都变得不正常。他们是被下蛊了吗?这位股东一边暗忖一边摇头。
  仓洺含着细长的烟,牙齿微微一阖,咬破了隐藏在烟蒂里的一颗爆珠。甘冽的橘子香味顺着醋酸纤维沁入口中,带走了一丝烦躁,却让胸口的闷痛变得更为绵密。
  这种独特的香味,也是他经由徐逸之的口,悄然品尝到的。
  那是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新奇的感觉。
  为什么?这个问题,仓洺依然想问,却再也说不出口。他汲取着烟蒂里的香味,末了将之摘掉,随手抛进一旁的垃圾桶。
  “你们两个被停职了。”他沉声开口。
  “让公司丢掉那么大一个项目,只是停职像话吗?我们的意思是开除秦青。”一名大股东愤然抗议。
  “中止项目是我和徐总共同的决定,与秦青无关。”仓洺站起身,语气里满是不耐和厌烦:“你们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散会。”
  他深深看了秦青一眼,大步走出会议室。一群股东追着他不停劝说,渐渐远去。
  秦青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倦倦地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陪我去度假吧?东区新开了一家温泉酒店,我们去泡温泉?”徐逸之握住新出炉的男朋友的手。
  “夏天泡温泉?”秦青戏谑地问。
  “明天是我生日,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徐逸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秦青手腕上最嫩最滑的一截肌肤,语气里隐藏着一丝渴求。
  大家都是成年人,去了温泉酒店会发生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最好的生日礼物,莫过于灵魂的共鸣与身体的结合……
  秦青透着两团薄红的脸颊不由变得滚烫了一些,却还是弯着唇,哑声道:“好,我会为你精心准备一份礼物。”
  徐逸之猛然握紧他的手腕,低沉而又欢悦地笑了。
  大步走进电梯的仓洺忽然停步,紧接着便用胳膊撑住了金属墙壁,粗重地喘息一声。
  几位股东也跟进电梯,将他团团围住,不停讲述与罗门集团合作将为公司带来多大利润。
  “闭嘴!我现在没心情和你们讨论这些!”仓洺低沉地怒吼着,素来冷静自持的脸,此时竟露出难以压抑的痛苦表情。
  不,这或许不是痛苦,而是与痛苦截然相反的一种感觉。
  从未见过仓洺失控至此的股东们变得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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