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跟神仙打架 第137节

  学生们看得如痴如醉。
  对于十来岁的小孩子,能把基本功练好,然后按照老师要求的舞蹈动作串联起来就算是跳一支舞了。
  但真的要长大懂事开窍明事理以后,才会把情感倾注到动作里面。
  让舞蹈变成艺术品。
  能够走到这一步,就不仅仅是个中专能搞定的了。
  文化素养,精神修养,缺一不可。
  穆春雷都到砖儿电视台去当艺术修养考官了,一看这师生差别对比,立刻就心领神会:“庄校长,如果我们仅仅是为了培养跳舞的,也许中等专业学校就够了,但如果我们要为人民群众培养更多的舞蹈家,那就需要大学来提供更大的舞台跟滋润,荆小强也是进了戏剧学院后才脱胎换骨的,我相信这些孩子中间也有这样的天赋,他们需要更好的人来引导。”
  之前基本上持抗拒态度的舞蹈学校校长,紧盯弹钢琴的那边:“这首歌叫什么?”
  穆春雷坦诚:“不知道,第一次听荆小强弹唱,但他的艺术前景绝对值得信任,刚才他歌舞表演的效果您也看见了,我们要围绕这个优势推动歌舞剧专业,也是为这些孩子提供更高的舞台,合则两利,不然我们就是在鹬蚌相争啊。”
  庄校长沉默不语,看着那边的舞姿和音乐的灵魂交融。
  这回一曲终了。
  女老师回坐到地上结束,就如同经历了一场白日梦。
  曼妙的身姿在那轻轻起伏,让激动的心情释放出高潮。
  换荆小强反过来鼓掌:“最后的处理可以这样,应该是四五十岁的女性追忆似水年华的动态……角色有年龄差别的。”
  这是舞台剧、话剧、歌舞剧揣摩角色特点的基本功。
  舞者进到这一层,肯定都是突破。
  女老师马上跟着模仿感受,目光看向编舞的时候,都含情脉脉了。
  连袁学姐都看出来:“我的天,小强这吸引姑娘的能力是越来越强啦!”
  这种纯粹舞蹈学校很难培育起来的演艺能力,让庄校长深吸口气:“我确实希望荆小强同志这样优秀的艺术家来指导师生们,可他现在还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吧,等他毕业以后拿到教师资格,再推动尝试吧?”
  这就是拖字诀,毕业起码还得两三年,如果要取得教师资格又要些时间。
  没准儿还能把荆小强拖过来,而不是把舞蹈学校兼并进戏剧学院。
  能做到行政领导的都不是省油灯。
  可穆春雷抢的就是这个时间啊,把荆小强叫过来讲述了这个条件:“其实现在他完全可以用助教的方式来协助,音乐学院那边就是这样做的。”
  庄校长很坚决:“必须要取得教师资格才能参与教学,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特殊性决定的,不然出任何事情,我担不起这个责!”
  结果荆小强眨巴两下眼:“呃,我有教师证……”
  不过成叔给他办的那个是体育老师的证。
  第149章、各有各的着眼点
  艺术这种东西见仁见智。
  譬如刚才的舞蹈,要是成叔看见了,一定是个则女宁打扮得交管风骚,有老沪海风流女子额腔调,酿吾心动啊!
  再粗俗点可能就只觉得屁股好翘。
  所以艺术家面对这种局面要怎么办?
  荆小强上一世读的平京戏剧学院。
  校训就是培养文艺干部。
  简而言之就是提高人民欣赏水平,让更多的人能欣赏艺术。
  但实际上艺术院校们更多是关起门来自视清高,阳春白雪你们看不懂,老子还很有优越感。
  舞蹈学校作为中专,在艺术特性上,是要略逊一筹的。
  毕竟孩子们大多都才十二三岁,除了极少数天才,绝大部分人要到十七八岁甚至二十岁左右才能慢慢理解艺术感情,过早灌输没多大用。
  荆小强传递的就是这个意思,他有很强的编舞以及唱跳能力。
  这是能极大帮助舞蹈学校,短期内就快速提升水平,追赶国际舞蹈表现力的杀手锏。
  昨天得了成老太的教导后,荆小强起码明白尽快协助穆春雷是良策。
  甭管这位以后走到什么高度,能在这个阶段尽可能表现自己,立下汗马功劳。
  对未来都是好事,因为穆春雷本质上也是个艺术家,他更能容忍荆小强的艺术家想法,譬如宁愿跟个妹子去旅游,而不是领导。
  而且作为本身都才华横溢的艺术家,穆春雷也不会嫉妒后辈的优秀。
  但是换个行政领导就未见得了。
  打压特立独行艺术家,是很多人都喜欢干的事情。
  所以荆小强的倾情展示,庄校长不可能不动心,得知荆小强还拿的就是市区中学老师的教师证,可能也有种这就是命运安排的感叹,应作如是观吧。
  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荆小强先每周来上课两天,看看教学效果,更主要是和那几位老师一起带领学生们,把这支舞蹈排练出来。
  带着弄堂风情的舞蹈,就问前途远不远大……
  这真是荆小强今天去陆曦那,等着大衣厂把样品拿过来时候,看见弄堂巷子里的女人烧煤饼。
  幻想成陆曦干家务活儿的样子,产生灵感。
  所以艺术家除了要有对生活素材的敏锐观察力,还要有闷骚的想象力。
  那么这支舞蹈,就算是戏剧学院和舞蹈学校尝试合作的第一步了。
  有了这个突破口,后面的工作才好展开呀。
  之前舞蹈学校都是泼水不进的。
  穆春雷别提多满意了,出来上车以后很开心:“非常好,非常好,舞蹈学校这个开门红非常好,你要盯紧这个舞蹈课题。”
  荆小强在乎的只是:“那我……在学校的专业课时间可能就要占用不少了。”
  院长哪里还关注这个:“辛苦你了,这种流程上的事务你让老吴给你安排好,学院这边……先腾个办公室给你,校内可以先组织扩大个歌舞团体,把相关的很多基础事务先准备起来……”
  荆小强听得心不在焉:“我……可能要先在这边下车。”
  言下之意,穆春雷已经在用歌舞表演专业的行政职务给荆小强画大饼,换个青年老师早就恨不得效犬马之劳了。
  闻声差点噎住:“什么?”
  荆小强指方向:“我还要去文工团汇报下这个得奖的事情,就在这附近,我想也挺好,虽然离我们学校稍微有点远,但以后过来上课可以跟文工团的事情兼顾上。”
  穆春雷才语重心长:“虽然你还是大一学生,但显然你的能力和才华已经超出了同龄人,甚至部分老师,那就要把这个责任担当起来。”
  您跟我画饼呢,荆小强就想下班。
  装着很认真的嗯嗯嗯,眼角瞟着:“师傅,您就把我放在那,对面儿就是文工团了,据说领导今天在开会,我还得去等着,有情况再向您汇报!”
  下车还给后面连忙探头的杜若兰摆摆手,赶紧过马路,站岗的小兵看见他都赶紧立正敬礼了!
  让这边两部车上的所有视线都觉得卧槽……
  有种别样的尊崇感。
  这家伙真不是一般人啊。
  穆春雷就算见过陆曦,也觉得荆小强这才华足够让他这么吃得开。
  的确,荆小强走进文工团,又被文艺兵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只是觉得按照成叔说的,既然是代表文工团得奖,那就要有个正式态度来汇报道谢。
  这跟陆妈妈是不是瞒着他参赛没关系。
  但陆妈妈差不多等到快六点才匆匆回来:“上级首长非常重视这个双金奖,如果你是军籍可以拿军功的……”
  荆小强赶紧摆手:“绝对不是谦虚,民间任何奖项我都心安理得,但军功我一丝一毫都不沾,那是给那些拿命拼搏的指战员,给那些长年累月默默无闻的人,我不算,我这是靠天赋混饭吃,主要是来说下陆曦这边的事情,我在平京遇见个姑娘相处得还不错,当时钱姐、明姐他们都看着的……”
  这是一定要划清界限。
  没想到换陆妈妈摆手:“你的私事我不关心,陆曦已经是成年人,她的私事我也管不过来,这是你俩的事情,我只关心接下来你的艺术创作跟慰问演出工作。”
  副团长办公室都安静了。
  荆小强明显感觉到态度变化。
  陆妈妈指周围:“你可能意识不到青歌会金奖,对我们这个小文工团意味着什么,一个军内文艺汇演都能荣获三等功,现在我挖掘培养出你这样的金奖,而且是踏踏实实在一线基层慰问演出,获得指战员一致好评的货真价实,意味着随时可能撤销的文工团会立功保存,并且由我来负责,剩下的工作就是配合好你做一切文艺慰问演出,你要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不仅仅在我们军区和兵种范围了。”
  一贯想着下班的荆小强反而点头:“嗯,为基层演出,这个怎么都没问题,反而是那些大场面汇演您能帮我回避就回避,我就当去天南海北的旅游,不是吗?”
  陆妈妈脸上反而有些笑意:“你有这样的觉悟,难道我还担心你跟陆曦有什么吗,她要是真嫁了个这么忙碌的丈夫,我反而不太乐意,所以你们顺其自然吧,我尽量不掺杂母亲的态度,只用工作上的态度来保障你的演出。”
  说到这里整整身上军装:“荆小强同志,感谢你在本年度文艺汇演和青歌赛中的优异表现,希望来年的工作也能全面细致的展开,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吗,我尽可能代表组织上支持你的创作工作。”
  摆明就是谈工作的局面。
  应该是得了文工团体系上面大佬的嘱咐吧?
  毕竟上面又不知道陆曦这层关系,这个几十百来人的小文工团本来啥也不是,肯定是命令下来啊。
  这时候荆小强的分量可太重了。
  一贯被陆曦压住的荆小强,忽然松口气,还得是靠本事吃饭,给自己争取到了尊重空间。
  不过他不敢得寸进尺:“来年……我今天过来,就是因为在附近,呃,往西边过去没多远就是沪海舞蹈学校,我们戏剧学院老大想兼并了舞蹈学校,然后搞歌舞剧专业,听那个意思呢是许诺我以后留校……可这种事情你也知道不能当真,他那时候未必还在位子上呢。”
  陆妈妈严肃:“不,如果他正式表达给我们的业务骨干这种安排,那我们就代表组织上确认这件事……”
  荆小强手都愣住了,忽然觉得我上面真的有人啦:“我不是这意思,我不在乎这份留校,就跟您聊聊,今天忽然觉得舞蹈学校这些孩子,跟文工团招的孩子是不是都差不多大,这次在平京,听大佬们谈话,说起文工团都可能取消,这些孩子退伍以后咋办?”
  这是他印象最深的问题。
  青春年华的舞蹈演员们,过了黄金期咋办?
  无数个前女友都是这样带着一身伤离开舞台,在纽约是不可能搞什么产业的,基本都是回老家、祖国家乡去搞个培训班或者嫁人。
  成名成腕能吃一辈子的在任何青春饭行业都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天赋才华,都是被压在金字塔下的亡魂。
  陆妈妈注视他:“你能考虑这些,让我很吃惊,实际上这些现实非常严峻,每年我们招收的学员越来越少,有水平的都朝着军艺等各种高校发展,剩下的水平你也看见了,更有各大部分都在裁文工团编制的呼声,还有每年的退伍安置,所以……我承担这个重任也很忐忑。”
  同样担任过剧院副总,最后那两年苦熬疫情跟动荡示威的社会,荆小强太理解这种压力了,忽然笑笑:“前些日子我做了些商标生意,换了套门面房,但我的户口没法过户,最后过到陆曦名下,她就自己开了个化妆品店,看起来很轻松快活,您有空可以去看看她,没准儿也会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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