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玄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把螳螂收回去,对方识相地停下笑声,「别这么凶,咱们换条思路。」
  姜莫卿边敲着方向盘,边说,「倘若不是妖族天生的法术,确实是有道家的术法是能做到控制人的,把灵符化在水里让人喝下即可,但施术者不能离得太远,要是超过一定距离,受术者就会醒来。」
  「可控的距离大概多远?」玄裔问。
  「唔,看能力,50~100里不等。」
  玄裔听了掏出手机,把地图的app点了出来,地图显示他们所在位置,他以学校作为标的去计算路程,他们现在离学校最短行车路线约25公里,还在持续移动中。他又找出先前班级资料,资料很齐,甚至有家庭地址,他把许百合家里地址作为标的去计算路程,距离约45公里。
  他把目前的结果告诉姜莫卿,并说:「如果继续走下去,背后是许百合家人可能性小了些。」
  「也不一定,要是外人,移动并不受限,只是现在动机是个问题。」
  玄裔歪头看姜莫卿,不嫌不淡的说:「妖族绑人,动机通常很务实。」
  「你说吃吗?」
  「你不也清楚嘛?」玄裔不无讽刺地说。
  「也对,食之大欲,填饱了肚子不慌,妖族这点可比人类实诚多了。」
  玄裔没有答话,垂着头。
  姜莫卿瞥了他一眼,问道:「生气了?」
  他听了抬眼看了他一下,摇了摇头,脸上没甚么表情,语气也很平淡,「我在想,韩寒确实很好吃的样子。」平铺直述说出让姜莫卿背后微凉的话。
  玄裔没甚么感觉似的,顶着正太的脸,软嫩的声音,细数食材般补充:「他五官白净,虽然吃肉不看脸,但是选个漂亮的好歹色香味佔了其一,再来就是他长年吃素,气息纯净,还是个孩子,身上也没有戾气,乾乾净净的,确实是很好的猎物。」
  姜莫卿:「......」你不是变态,但说的话胜似变态。
  他忽然抬眼看他,眼睛乌亮,有些兴奋得语调上扬:「说起来,你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
  姜莫卿:「......」这位猫爷,修行到这儿我容易吗?给条活路可以吗?
  他有些额疼的揉了揉,「你说这些,应该不是为了吓我吧?」
  玄裔摇了摇头,快速地说:「我想到了一个人,既有身份接近这两个小孩,甚至想要的话,也有机会施术操控许百合。」
  姜莫卿安静了几秒,再开口时,如同玄裔希望的,说出了他心中想的那个人名。
  「你觉得呢?」他问。
  「如果是的话,他也许已经把后路安排好了,」对方思考之后凝重的说,「利用许百合这点是很高明的,万一真出事了,妥妥的代罪羔羊,没有证据,任凭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他身上。」
  「......确实。」
  玄裔低头看着罗盘,提出指引,从上车到现在,车子一路往郊区开,已经开始爬山了。其实他们所做的推理是假定许百合不是妖的情况,倘若她是妖那么一切就回到最初,他们此行要针对、要防范的就是许百合,但倘若她不是,真兇另有其人,此人肯定不会轻易的现身。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先找到两个失踪的孩子,才可能判别他们的推理是否确实,山路越行越险,不期然,罗盘转针忽然开始左右摆动。
  玄裔短促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姜莫卿问了一句,分神看了过来。
  「你快看。」他把罗盘递上前。
  「不好?!」他叫了一声,他把车子快速往路旁一停,捧过罗盘,指针依旧跳动不停。
  「发生甚么事了?」玄裔心下揣揣的询问。
  姜莫卿脸色不虞,面色凝重的解释:「作为媒介的主人气血不畅,才会有这种状况,」动手就撕下那段头发,转头去掏了张纸包了起来,快速的折成一隻纸鹤。
  转头看他,有些抱歉的解释,「玄裔,我现在施的这个术,可以带我们找到韩寒,但无法保证生死......你要有心理准备。」
  玄裔看着那隻纸鹤,不知心里是甚么感觉,还不到慌的的时候,可胸口像是叠上了一层石头,他忽然感受到呼吸时的力道,空气胀满了肺脏,又呼了出来,他对他点了头,「无论如何,他现在可能还活着,动作快点。」
  纸鹤在姜莫卿手中,一道灵符下去,纸鹤的长颈灵动往前延伸,尾翎向后伸直,原先纸质僵硬的翅膀变得柔软,上下的拍动着,彷彿活了过来,他打开窗户让他飘了出去,就飞在挡风玻璃前头10釐米左右,姜莫卿重新打档放下手剎车,纸鹤若有所感地往前飞了。
  将近10分鐘后,他们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下了车,徒步往山林间走去,又10分,纸鹤撞到了一栋盖在山林里的木屋表面,停了下来。
  玄裔在几步开外就已经闻到,那散在空气中的血气。
  他心里一紧,一个箭步就要上前,被姜莫卿及时按住肩膀,他传音道,『小心,不知里头有几人。』
  玄裔用手背擦过鼻子,点了点头,林间泥泞,并不至于让他们发出脚步声,他们慢慢的移动,木屋盖得很精緻,甚至有个走廊,小阶梯可以上去开门,然而木屋是安静,甚至山林间的虫鸣鸟叫也十分清晰,但木製的走廊肯定会发出声响,玄裔伸手拉了拉姜莫卿的衣摆,传音道:『你别上去,我化做猫身去看。』
  他点了点头,玄裔快速把背包放下,无声息的化做黑猫,从衣服里鑽出来,轻盈的踩上阶梯,血腥味在猫的嗅觉里浓郁得令人无法忽视。玄裔沿着走廊绕着,倾听木屋里的声响,脚步声很轻,一个人,他绕到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那里有扇窗,纸鹤掉在窗户旁,『在这里。』
  『几个人?听得到吗?』
  猫伏在地板上,尾巴不经意摆动,听了几秒,『一个人,从刚才就是一个人,脚步很轻,左右走着。』
  姜莫卿已经走到那扇窗前,手上提着剑,他手脚轻缓地跨过走廊木桿,躲到窗下,『我稍微推开窗,要是有动静就喊。』
  『好。』
  窗户是左右开闔式的,他小心翼翼地扒着窗框,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地拉动窗户,窗被打开了一点点的缝隙。姜莫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镜,又掏了一颗蓝色的玻璃珠,珠子上头有个同心圆,看着就像一支眼睛,随手画出一道灵符,就见成符后手镜上的画面闪了两下,便成了他们面前的景色,玄裔的耳朵支了起来。姜莫卿把玻璃珠放上窗檯,眼睛对着里头。
  猝不及防,玄裔看见了一个令他秉住呼吸的画面。
  韩寒侧躺在一张长板凳上,他脸色惨白,如同睡着般闭着眼,脖子上的鲜血流淌,染红了前襟,染红了长板凳,鲜血淅沥沥地往下滴被接到一个脸盆里。
  姜莫卿手顿了一下,转动那颗珠子,画面带到了韩寒的后头,是一个人,正在炉边煮着水,是神色平静的许百合,她揭了锅盖查看,然后又转过头,手上是一把从案边拿一柄刀子,姜莫卿看着手镜,左手往旁侧伸,拿了到廊下的小凳子。
  砰!
  被猛地往地上摜的凳子滚动发出剧烈声响。
  许百合恍若未知往前走动,姜莫卿用力推开那扇窗,玄裔后脚一蹬便跳了进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化做人形,直扑到了韩寒身边,伸手按住了他的伤口,血还在流,泊泊地渗着。
  沾染了鲜血的手指滑腻,他感到脖子的皮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玄裔感觉心跳剧烈,他喊着韩寒的名字,但触手虽温,却是面无血色。
  他低头去听,希望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那怕打喷嚏也好!
  但他却一点反应也无。
  「你不能死,小寒,小寒醒醒,不要死,不要死!!」
  「小关?」细细的,温和的询问声传到他的耳畔。
  玄裔愣了一下,秉住了呼吸,而当那声音再次出现时,才又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小关?是你吧?你怎么了?」韩寒还在问......在他头顶上问。
  他一下子放手了,往后坐倒在地上,韩寒发出了一个叫声。
  再不愿意,他也只能仰起头,无声仰望着韩寒面露询问的魂灵,一股热流縈绕在他的眼眶中,他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掏空了。
  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尖叫,他无须转头便能认出,那是许百合放声尖叫,彷彿用尽全力,深受惊吓。
  玄裔闭了闭眼,坐在地上,多希望他在睁开眼时,能回到他的家甚或他的教室,然后,他可以告诉别人,自己做了场噩梦。
  如果,如果这只是梦,能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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