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手机里照片的玄机

  走出大门,天色已被夕阳抹橘成即将入睡的姿态,如果不是有事在身,两个人会觉得这是罗曼蒂克的景色;问完病歷资料的事,zoe剎时觉得自己过去认知的世界怎么在一点一滴地正在崩碎瓦解。
  原来当年自己跟先生住的并不是医院,而是养护中心?可是老妈跟公婆当年来的时候也都没有发现啊。
  那会是谁安排自己跟先生去养护中心的呢?
  回忆起当初住进养护中心后,zoe受到的医疗照顾的确是全所未见的:专责医师,专责护理师,连餐点饮食都有专责营养师负责;每天下午还有安排有二位按摩復健人员,替两个病人推拿按摩,偶而zoe闹脾气时,还可以额外送来一片重起司蛋糕慰抚情绪,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医疗服务果真好到让人受宠若惊,果然不是一般医院拥有的医疗服务。
  回到车上,转头跟xavier聊起这段往事,他倒是只记得每天都要被逼着吃一些苦涩难以下嚥的药物,到了晚上都会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然后白天清醒后,「白眼青龙」就开始玩着卡牌游戏里的「青眼白龙」,难怪对医院还是养护中心的压根没什么印象。
  回到家后,zoe对于消失的医院仍觉得不对劲。不过在病歷资料没有下文,只能另外找寻线索。
  「对了,照片!」zoe猛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你领回的手机拿过来给我看看。」
  xavier像是一隻受到惊吓的猫咪迟迟没有动作:「嗯………老婆,你想干嘛啊?」
  「我只是想再看一下你跟那位小ivon的合影照片啊。」zoe故意促狭地说着。
  「嗯………」xavier不知道该去拿还是不拿:「不过你看完那些照片后,不可以生气,也不可以胡思乱想喔。」
  zoe忍俊不住:「好啦,我知道啦。我只想再确定一下某些细节,保证不生气。」
  那天在碧心湖木栈道上,xavier成了一头难得一见的温柔的究极白眼青龙;一场告白的话语让zoe好生感动,zoe也知道xavier的心意,即便是xavier回復了以前的那些记忆,他还是会选择留在这段感情身边。
  xavier小心翼翼交出手机,zoe把整个照片档案以蓝芽连结方式移到大萤幕的平板上来,开始逐一端详这些合照。
  从最后一段影片可以看出是在距今三年多前拍的,zoe心里盘算一下,大概就是xavier在高速公路遇上交通事故住院前不久。那时的xavier跟小ivon一起在碧心湖搭游艇,在拍照录影过程彼此嬉闹,然后一个不小心手滑,影片画面就像电影情节般出现晴空、水面、泡沫,慢慢往湖底下沉的写实摄影。
  这就是手机沉入湖底的原因。
  在往前逐一检视,下一张照片里的女孩不太开心,好像刚哭过似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手上抓着应该是机票之类的,可能是刚下飞机或正准备要上飞机。
  zoe看着这张照片里的背景地点,有些眼熟。「老公,你看看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有没有印象?」
  xavier仔细看了半天,在照片下方发现了关键之处:「这好像是在三铁共构转运站里拍的。」
  没错,照片下方正巧是一辆新型悬浮式高速铁路列车的尾部车厢,看起来是已经开车出发,所以才会留下最末车尾车厢。认出三铁共构转运站后,xavier身体微微颤抖起来,zoe察觉有些不对,赶紧握住他的手臂。「没事,没事。」
  zoe猜想xavier应该是被照片勾起以前的某些回忆了。
  「这、这、这张照片……」xavier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连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的说着:「对,高高呃,是、是在那个转运站的二楼、二楼的咖啡店拍的。」
  没错,只有居高临下才能将列车拍摄在照片下方。
  二楼咖啡店?xavier并没有回復记忆,他只是想到自己之前好几次在「解离性失忆症」发作时,都会记忆断片,有几次清醒后,才发现身影浮现在这家三铁共构转运站的二楼咖啡店里。
  没错,zoe也想起xavier曾经跟自己说过,有好几次都会下意识地出现这家咖啡店。莫非,记忆断片后身影浮现的地方,都跟皇甫依嘉有关係?不,应该是说xavier消失的记忆,完全都跟皇甫依嘉有关係。
  xavier自己也联想到这些关键,
  「好了,好了,没事了。」zoe轻轻抱着xavier的身躯,她自己都可以感觉得来自xavier的惊惧与颤抖:「难道说,我失去的记忆,都跟皇甫嘉有关係?」
  「有可能,不过我们都不能确定。」
  xavier略为平静后,决定继续查看照片。
  逐一再往前,照片里有开心的合照,有两人各自摆好pose的独照,还有一段影片是xavier正在认真念书时,皇甫依嘉偷偷在xavier的脸上快速地啄上一下,然后又飞快地跑开。
  这样的动作
  让zoe可以确定,那个时候的两个人,绝对是情侣关係没错。不过这也让xavier有些尷尬脸红,怎会要在这个时候跟老婆坐在一起,翻阅这些自己失去记忆期间的谈恋爱的难堪回忆?!
  xavier偷偷瞄着老婆,zoe却是泰然自若,脸上表情就跟平常翻看诉讼案件证据卷宗般投入,完全没有其他情绪波动。
  因为zoe明白,这些照片可能就是揭开xavier失去记忆祕密的答案。
  「这一张,有印象吗?」zoe问着。
  「社区公园的健体器材,有印象。因为这离某个捷运站大约四、五百公尺的距离。」xavier知道,某次记忆断片时去过。
  「下一张。」
  「庙口夜市,很热闹,有印象。」
  「下一张。」
  「4d电影院,百货公司里面,有印象。」
  「下一张。」
  「海边湿地风力发电,没印象。」
  接连查看几张照片后,zoe大致归纳出一个结论,xavier记忆断片后身影会浮现的地方,都是以捷运站周遭的景点为主,其他景点大概是距离太远,记忆断片后没也办法前往。而这些景点,大抵都是当年跟皇甫依嘉一起去过的景点。
  「所以你的记忆断片现象,会不会是过去记忆有企图回復的跡象,才导致干扰到你目前脑部活动的影响?」
  「有可能喔。」xavier点点头。
  手机里最早的照片,地点仍旧是在三铁共构转运站二楼咖啡店。所以当时的xavier跟小ivon认识交往约半年。
  再往前翻阅,就剩下xavier自己在念书时的无聊自拍照,应该是在研究所就读的时候。
  「对了,你是怎么跟小ivon认识的啊?」
  「啊,我怎么会知道。」
  「说的也是喔。」zoe突然忘了xavier在这段感情里只是形式上的当事人,实体上已经将这段印象给忘记了。
  zoe上网查询google大神,皇甫依嘉可是最近国内头条新闻,富家千金外加漂亮、有气质、有能力,已经有很多乡民争先恐后要喊皇甫荆龙一声岳父大人了。而皇甫依嘉的学经歷、甚至身高三围等资料,也早有乡民做成懒人包,无私地在网路上公开分享。
  「没想到当年那场车祸,把你跟小ivon硬生生拆散。」zoe把网路上皇甫依嘉的学经歷时期跟手机里的照片比对之后,推测出自己的结论。
  当年的xavier跟小ivon是一对情侣,两人结识的原因不明,四年多前的小ivon算算正好是在美国念书的期间;这里最让zoe还不能确认的是,为什么照理应该是在美国念书的小ivon,会出现在xavier身边?
  「我猜,」xavier因为有同学也是在美国念书,约略知道相关学校规定:「一般美国学校会在12月中旬到隔年1月底左右放一个月的长假,你看照片上大概也是这个时间点,可能是趁着圣诞假期回国内。」
  「专程为你?」zoe蹙起眉头,但找不到理由反驳这个推论。「那可见她的确很喜欢你喔,还专程等放假时从美国飞回来看你耶。」
  「喔………」xavier怎么会听不出揶揄的味道,急忙闭上嘴。觉得自己真是的,没事干嘛多嘴给自己找碴啊。
  「是是,小人知错。请老婆大人掌嘴。」
  zoe呵呵笑着:「没事啦,开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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