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 第150节

  谢知鸢长睫一颤,阿奕打小便生于寺庙离,山下的热闹于她而言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她身子又不好,别提是酒了,连茶都不能多喝......
  谢知鸢一时晃神,倒是没有躲避他的手掌,她今日是小厮打扮,出门时娘亲替她随意绑的麻花辫被压在螺髻上,其余散发皆垂落于肩背上。
  秦奕轻轻捏了捏那个被布包裹住半边的小揪揪,脸上才带了点如浮絮般的笑意,他以手抵唇咳了两声,这才缓缓道,
  “陆......世子他......对你好吗?”
  若眼前站着的是以前的阿奕,她自己也是几月前的自己,谢知鸢必定得一面缩着包子脸一面扑到她怀里,向她撒娇诉说自己是如何被表哥欺负的,又是如何委屈。
  可是现在......
  谢知鸢再怎么心软再怎么欣喜,心中还是存了个小疙瘩,她轻声道,“家事不便多议论,元和郡主还是不要问的好。”
  秦奕手一顿,唇角再度泛起无奈。
  眼前的小姑娘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这么说,实则连泪液都快掉出来了。
  不过——
  他想起几日前得到的消息,手指蜷了蜷,过不了多久,她便可得知他的真实性别,也可知那日的境况全然不像她想的那样......
  “陆世子,您怎的站在此处不入内呀?”
  李管事劝人劝着嘴巴疼,正想去唤个小厮替他倒杯水喝,未曾想转眼便瞧见个高大的人影立在门外,正盛的日色刻度出颀长挺秀的轮廓,他单手拎着缰绳,背着光的面容晦暗不明。
  听到李管事的话,他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明明那眼眸瞧不真切,却依旧让他打了个寒颤,
  李管事不自觉吞咽了下,连声把劝人的事撂下,他转头朝方才男人注意之处瞧去——
  清渺如仙的高挑女子微俯身摸着......陆世子家那个小侍卫的头???
  那不是元和郡主吗,每月都会来他们这几回,她出手虽不算大方,但管事们看在她是皇亲国戚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每年狩猎剩的肉都卖给她了。
  可就算再不受宠,她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同陆世子家的小厮扯上了联系?
  不知怎的,李管事自顾自将陆世子看来的那一眼解读为“你就是这样看顾人的?”
  他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眼瞧着门外的男人已将缰绳随手撂给边上的马侍,他忙垂着脑袋跟了上去,
  余光里男人湛蓝的衣摆平缓摆动,李管事才站定,便听陆世子开口道,“元和郡主,好久不见。”
  他语调不疾不徐,和往常无甚两样,李管事却能瞧见男人微蜷了蜷的指骨,手背上的掌骨都在这种轻微却明晰的动作下根根拢起。
  “陆世子,”与陆明钦全然不同的柔和声音响起,李管事掀起眼皮子看了眼,正巧瞧见那位元和郡主收回了手,笑着道,“我们不是前些日子才见过吗?”
  他眼皮子一跳,没听说过陆世子与元和郡主还认识呀,这两人说话怎生凭白多了一份火药味。
  正疑惑着,目光便挪到了夹在两人中间的侍卫身上。
  那一直低着脑袋的小侍卫抬起了脸,他夹在两人中间,原本便娇小的身形更显可怜。
  一对忽闪着的乌亮小鹿眼带了点惊慌看着陆世子,忽略那英挺的眉与漆黑的脸,李管事的心都要化了。
  这小侍卫生得真好看啊......
  难不成是元和郡主喜欢小侍卫,可陆世子爱惜他的才干不愿放人?
  待李管事脑袋里编排出凄美动人的戏本子后,陆明钦已同元和郡主来回说了几句。
  边上的谢知鸢听不懂他们的哑谜,只奇怪于他们两人的关系,
  “......先前是我小瞧了陆世子,”秦奕眉眼泛上笑意,“可再过些日子,世子又当如何呢?”
  陆明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何事,想起那个与阿鸢定过亲,甚至现下可能还是她心上人的那个男人,他眉尖微挑,眸光溢上寒气,淡声道,“骗人也算是好事?”
  秦奕只笑了笑,“陆世子不也在骗人吗?”
  谢知鸢默默并了并脚尖,心中对阿奕钦佩不已,若是让她面对如今这幅模样的表哥,必定要被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功夫呛声。
  还没等她腹诽出个所以然来,后颈处的衣领便被陆明钦的大掌拎住,谢知鸢无辜抬眼,见到男人微滚动的喉结,“我与我家的侍卫先行告退一步,郡主请自便。”
  他嗓音低沉,刻意在“我家的”三字上停留,说完这句话,陆明钦便低头扫了她一眼,
  谢知鸢被那一眼看得莫名心惊,她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同秦奕打,就被迫跟上了男人的步伐,直直到了门外才勉强停下。
  日光正盛,脾气不好的马儿被马侍小心翼翼牵着,在不远处吃着鲜嫩的绿草,层层叠叠的暖意快要渗入到人的肌肤里,谢知鸢后颈处的领子还在男人指节间,他脚步微顿,忽地又朝她望来。
  明明室外亮堂得很,他的眼眸却漆黑似落了大片阴影。
  谢知鸢直觉有些不对劲,下一瞬领子处的一股力道袭来,眼前一片模糊,
  身子被扯落到他怀里时,脸下恰好是男人紧实的胸口,他死死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到那股清冽气息都快钻入她的全身上下。
  沉闷的声音透过振动的胸膛传来,谢知鸢水眸圆睁,听到表哥说,“阿鸢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所以回去后就把她吃掉
  1出自唐·裴休
  明天应该木有了,给大狗一个通宵熬夜奋战的机会qaq
  明天没有的话,30号那天就更两章补回来,考完试后,大狗就还是那个有肝的大狗!!!
  第140章 、射中
  谢知鸢不知表哥为何突然对她说这等让人听了便觉面红耳赤的话,她都被惊到了,更遑论不远处的李管事了。
  他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竟忘了非礼勿视这几字。
  陆世子他莫不是真的——
  好在谢知鸢意识到在此处不妥当,虽说草坪子广阔几乎无人,可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红着耳根子,拽好几下表哥的下衣角,才被他从怀中松开。
  如今日光正盛,可蔓延至肤上的也不知是外边的热意还是她泛上的烫意。
  陆明钦早已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他稳住女孩的肩膀,侧过身去,那双黑眸便直直射向李管事。
  男人脸上看不出分毫,无风无浪的沉静,好似方才抱住身前这个瘦弱小厮的并非是他。
  李管事好歹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很快便稳住了脸色。
  “陆世子,可要再为这个小——侍卫挑匹马?”若他此时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真是傻子了,这哪是什么侍卫呀,这分明是,是——
  李管事目光隐隐窥向女孩比男人小了一圈的脚上,却听到男人沉静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我替她牵马,你带她去挑个合适的弓箭。”
  陆明钦并不奇怪他能认出阿鸢的真实身份,他也没想隐瞒,是以吩咐完这句,又俯身帮女孩略歪的软髻扶正,就前去另一边了。
  谢知鸢不知这一点,她依旧将自己往拾箭小厮的身份上安放,见李管事正看着她,她便忙垂下了脑袋。
  这边两人正在挑弓箭,那边秦奕已和黄管事碰上面。
  “公子,这是这次的药......”
  黄管事一壁叨叨着,一壁从柜子里取出几个药包,他不过知天命之年,鬓边却已染上白霜。
  他转身揽住药包,幽幽叹气,“其实,还是少吃为妙,如今您的身子——”
  “这也依不得我,”乌黑纤长的睫稍垂,空灵秀美的脸上无甚表情,他伸手接过黄管事怀中的几个药包,将其好好放到布袋子里,并其他肉条搁一块,这才又开了口,
  “黄管事,此次我提前来此之事先勿要与张叔提及——”
  秦奕拢紧袋子的抽绳,细长秀致的手指泛起青色,似是感知到黄管事的疑惑,他不紧不慢接着道,“若不然,他定会因此发怒,说不准又将气撒到你们这,届时众人都没好果子吃。”
  黄管事依旧不解,“那您知道他会发怒,还......?”
  秦奕轻轻笑了笑,“他也该知晓,不是诸事都能如他所愿的。”
  黄管事便不再问,他是看着公子长大的,本就因张叔强迫公子服药一事对他颇有微词,如今听公子这般说,自然不会不依。
  秦奕拜别黄管事时,谢知鸢已选好了自己的弓箭,于她而言,太轻太重的都不好,丑的她又不喜欢,是以精挑细选才摸着了一把银边镌刻马蹄莲的小弓。
  李管事眼观鼻鼻观心,目光始终放在地上,只有微抽搐的眼尾泄露了几分不平静。
  谢知鸢抿抿唇,她不好出声,就用银弓轻轻戳了戳李管事的肩膀,对方却一个激灵好似被吓了一大跳。
  “夫......啊呸,这位侍卫大人,有何吩咐啊?”
  谢知鸢听出他刚刚故意念错的字,长睫扑扇了两下,有些发肿的唇红嫩嫩的,“你认出了我?”
  李管事只恨自己一开始时没注意到女孩的嘴巴,陆世子根本没想遮掩,只怪他没眼力见。
  “嗐,您这沉鱼落雁之貌,小人一见便猜出来了。”李管事笑眯眯地,眼尾的笑纹堆叠在一块,他目光调转至她的手上,“嚯,您真是好眼力,一挑便挑中了当年先皇宠妃留下的银弓。”
  谢知鸢扯了扯嘴角,无奈道,“李管事盛赞了,那我便要这个了——”
  她说着便迫不及待提裙摆朝门外奔去,她期待着表哥替她挑的马儿呢,结果才到帐门口,便猝不及防撞上了道身影。
  “唔——”谢知鸢单手捂住自己生疼的鼻尖,她抬头一看,却见是方才在大厅内的秦奕,此刻应是拿了肉,才会经过此处,又恰好与她撞到。
  日光下,脸色苍白的女子略蹙眉望来,她好似被她撞疼了一般,忍不住伸手咳了两声。
  “我,我,对不住......”
  谢知鸢心虚地垂眸,她连看都没看对方的脸,只顾着低头。
  “无事,咳咳——”秦奕轻咳了几声,一面笑道,“阿鸢如此,我看着也开心,你去找陆世子吧,不必管我。”
  谢知鸢粉唇嗫嚅了下,她抬眸瞟了眼秦奕,欲言又止,但在她温和的目光下落荒而逃,将要绕过她时却忽地闻到一阵香味。
  味似麝香,却远比麝香怪异......
  到有些像阻碍杂草生长的锄风剂......
  她有些疑惑,步伐却未停,拎着银箭屁颠屁颠跑向宽阔草场上,坐在马背上的表哥。
  不远处的男人手握缰绳,垂着的眸子漆黑入墨,他静静看着女孩飞奔而来,那灰扑扑的裙摆在日色下都好似闪着光。
  “夫君——”谢知鸢小口喘着气,她探了探脑袋,笑意缓缓凝滞,乌黑的眼睛微瞪圆,“我的马呢?”
  方才表哥便是同她说替她牵马去,可如今表哥的人是在了,她的马呢?
  暖阳下,男人坐在马背上,被光影渡得高挺的身影轮廓隐现,居高临下望来时,嗓音淡淡,“你骑我的便是。”
  骑他的?
  谢知鸢枯着脸与烈风对视一眼,从它圆溜溜的眼睛里瞧见了自己的脸,还有种莫名的嫌弃。
  什么呀,它嫌弃她,她还嫌弃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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