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燥热

  “我要是说我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你信吗？”
  叶恒说得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大口凉水，他盯着棚子里跳动的火苗，他笑着地问了他唯一的听众一句，像是在检验她有没有认真听讲一样。
  叶恒不曾想过李思思会一张小脸上挂着泪花，却一脸认真地对他说：“我信。”
  小姑娘的噙着泪水的眼睛澄澈见底，褐色的眸子里只装得下他一人。
  不是迫于威胁的妥协，不是闻之可泣的同情，是发自内心的相信他不是个那么坏的坏人。
  她厌恶这个世界，她觉得这世道就是一个笑话，她不相信世人眼中所谓的黑白，她只相信，她所看到的。
  叶恒……
  他只是一个在妄图做众人的英雄时一时冲动做了一件比较大的错事的年少轻狂的孩子
  他只是一个被他的兄弟背叛，被世人误解，失去了至亲之人的小可怜。
  他只是一个在挟持她威胁她的时候一直拿的都是刀背的大坏蛋。
  他以为她没感受到吗？她又不傻。
  李思思眼角滑落的泪水成功取悦了叶恒。
  “相信就相信呗，你哭什么？可怜我？替我委屈？”
  清香的柏树枝小火温熏，烟雾缭绕，风不知怎的，一直吹向李思思，异常熏眼呛鼻。
  “才不是，是这烟呛着我了……”李思思的声音糯糯的，把叶恒的心搅得一塌糊涂。
  叶恒笑了，他的大掌抚上她的小脸，温热干燥的指腹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
  对上李思思雾蒙蒙的眼，叶恒不由自主闭上眼俯下身，渐渐凑过去。
  两人的气息交织，距离越来越近，李思思紧张地抓住裤子，在最后一刻她却偏头躲开了。
  叶恒炙热的气息描绘她的耳廓，莫名地她开始浑身燥热。
  李思思倏地起身，结结巴巴开口：“我，我……炉子上烧着水，我去看看开了没……”
  叶恒嘴角挂着淡笑，微微俯身拿了根树枝在手里，手肘搭在膝上，随意地挑着火。
  他一半心思在火上，一半心思跟着人飘进了屋子里。
  中午，李思思煮了饭，她吃了后就来给叶恒接班，换他回去吃饭，等他吃完出来，叶恒就把她赶回了屋里。
  毕竟是在冬日里，天气确实是冷，就算有暖阳，作用也不明显。
  在棚子前守了一天，到了傍晚，肉熏好了，两人忙里忙外把肉全部搬了进去挂在灶房里。刚熏好的腊肉最好别吃，等晾放些时日，再取下洗干净后上锅一蒸，整个就是醇香扑鼻，肥而不腻，瘦而不僵，入口回味无穷。
  晚饭过后，李思思感觉自己一身烟火味，受不了，打算去洗澡。叶恒为她架火烧了一大锅热水，先打了一盆放在厕所里，过了好一阵后才又提了一大桶热水进厕所，让李思思去收拾衣服洗澡。
  等李思思拿着衣服进了厕所，她感到整个厕所里充满了暖意。原来叶恒是想着先让热乎的水汽布满整个卫生间，这样李思思就像是在有暖气的屋子里洗澡，不会觉得太冷了。
  叶恒坐在院子里打发时间，余光瞥到厕所门上灯光照影出来的曼妙身姿，小腹瞬间窜起了火，他喉结滚动，咽了一口水。他才转过头，却隐约听到里头的人在叫他。起先只是弱弱的几声，像是不好意思，后来想着叫小声了应该没听到，声音又放大了些，“叶恒？”
  叶恒应她，“怎么了？”
  “水不够了……”
  李思思本来只想着洗个澡，但是洗着洗着发现头也有些油了，就顺道把头洗了，洗了一半，水就见底了。全身都带着泡沫，李思思自然不好出去，只能麻烦叶恒。
  “你等等。”
  叶恒马上进屋舀了一桶热水提到厕所门口，他轻轻扣响房门。
  里头传来她的声音：“你就放在门口吧。”
  叶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太重了，水又烫，地还是湿的，不安全。你给我开个门缝，我把水提到门口后你拖进去就行。”
  卫生间门口有三阶不高不矮的小台阶，放不了水桶，直接放在地面上又有些远，李思思在门里自然是够不到的。
  天冷，她又害羞，要是急急忙忙地不小心摔了可不好。
  李思思躲在门后将门开到一个能放进桶的样子，她顶着一头泡沫，只从门板后面露出一双眼睛，“那，麻烦你了。”
  沐浴露的清香夹着些许女孩特有的馨香随着门的打开扑面而来，像助燃剂一样让他体内的火瞬间烧得更旺，他放下水桶，一只手蓦地抓住门把手，在李思思震惊的眼光中帮她把门关上了。
  门关上了，身上的燥热却分毫未减，反而更加灼人。不等李思思出来，他进屋提了一桶热水，在排水沟处应付着洗了。
  冬夜里的冷风和热水交杂着，却没能让他如愿降下体内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