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金手指外挂 第112节

  宅子建造时用的都是好料子,砖瓦木头都不必大换,墙面门窗和屋里的木头装饰有些褪色,漆一遍便够了,再就是把各处屋顶上碎掉的砖瓦换过。
  糊完大白的院子,窗花对联都贴了新的,新宅子新气象,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暖屋酒之后,男人都在书房猛足劲儿攻读以备功名,罗美娘则是把王府的事丢到一边,开始忙着操持过年的事情。
  置办年货,给认识的同乡学子送点温暖,罗美娘还给家里的下人一人包了二十两银子,银子是最实在的东西,人千里迢迢跟着来,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他们。
  沉甸甸的银馃子拿在手里,众人都是眉开眼笑。
  到了年夜饭,虽头一回在京城过年,家里鸡鸭鱼肉是备足了的,吃饱喝足后张玉寒带着景泽明和妞妞在院里放炮,劈里啪啦的,寒风中夹带着孩子们高兴的笑声,满院子都是年味儿。
  年节在哪里都是十分快乐的日子,从大年初一到元宵节,阿才每日带着妞妞出门蹭戏,或是直接去戏园子。
  京城富贵人家多,过年时常有大家族请了戏班子免费给族人看戏。妞妞喜欢去逛园子,也喜欢看西洋景,过年时京城里有不少白皮肤绿眼睛的西洋商人和传教士出来走动。
  早在知道向日葵是外头引进时,罗美娘就猜过大庆的地头应该有外国人,但小土包子妞妞可从来没见到这些西洋景,张着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每日回来都要和罗美娘嘀嘀咕咕的。
  罗美娘也没见过这个时代的洋人,本来外头天寒地冻的她还不想出门,耐不住好奇跟着去了一日,倒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能唱歌的八音盒,西洋乐器,西洋画,还有玻璃镜子、钟表、香水等等。
  罗美娘问了一下这些舶来品的价格,好家伙,巴掌大的一块靶镜就要两百两,座钟最便宜的也要三千两,饶是罗美娘手头不差钱,也吓一跳。
  这年头,三千两能让寻常百姓家过上好几辈子了。这些海商还真是把大庆人当成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眼看家里人日日高高兴兴地到处逛,家里两个考生却十分板得住。
  张玉寒是懒得出门折腾,外头呵气成霜哪怕天上下金子雨他也不愿意外出受罪,景泽明则是一直憋着一股心气儿,自从张玉寒去完王府没下文后,他就想要在二月份的童生试上一鸣惊人,把时间花在玩乐上总觉得浪费生命。
  就着这一股劲儿,二月底的县试,景泽明一举中了京城案首。
  消息是阿才看了红榜后一路跑回来汇报的,鞋子都跑掉一只。
  张家自然是高兴的,一个九岁的案首,在哪里都算得上天才。
  可惜就可惜在这是京城,没啥亲朋故旧能一块庆祝,加上永安坊中住的多是朝廷四品以上高官,这些人家世代书香,底蕴深厚,知道隔壁搬来的张举人教出一个年少案首,稀奇自然是稀奇的,但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说到底,哪怕张玉寒这届考中状元,起步官职也不算大,等他哪一天入了四品圈子再交际也不迟。
  罗美娘也知道这点,住进来之后除了一开始意思意思给邻居送了点特产,根本没想热脸去贴冷屁股。
  不过报喜人却没到张家来,喜报直接送到了王府门房。景泽明是宗室,身份文书上就写着燕王府几个大字。
  燕王正好在书房和幕僚商量事情,听了这个消息咂巴咂巴嘴:“案首?我没听错吧?”
  贴身太监弄不明王爷对这事的态度,陪笑道:“报喜人如今就在门房等着,王爷可要召见?”
  燕王有些犹豫,因景侧妃娘家勾结海盗一事,他对这个儿子一向不待见,想想才道:“把人带去王妃那里,我就不参合了。”
  贴身太监就知道了,王爷的心病还没消呢。待会去跟王妃汇报时,倒是可以提上几句,王妃手宽,赏赐肯定少不了。
  待太监下去,方才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幕僚劝了一句:“王爷和大公子是父子,何必闹得如此生份。”
  童试案首在皇家不算什么,但也得看跟谁比,这些年宗室里多少人想走科举这条路,真能读出来的可没几个,大公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上进,以后未来可期,他也是为了王府着想。
  知道门客是今年刚到府上的,不了解情况,燕王半是诉苦半是解释道:“你不知道我那王兄,打小就是个小心眼,听我母妃说,我小时候在他身上撒了一泡尿,王兄好几年见着我都没给我好脸色看。当年景家出了个福建将军,可海盗上岸,一路屠了多少村子,王兄在朝上气得都差点撅过去了,最后查出来景家勾结海盗,要不是有人求情,一家子都得被斩了。我这里一大家子人呢,我怎么敢去赌王兄的心意?”
  他叹一口气,“这些年我对明哥儿不管不问,外头是怎么说我的我都知道,说我心狠我也认了。现在我不管他,他要是能靠自己出头,那是他的运气。”
  不过有这样的母家拖累,再聪明上进都没用。
  都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但说到底,想不想用你得看最上头那位的心意。
  景泽明再是九岁案首读书神童,只要皇帝一日对景家还有偏见,想走科举路都不容易,燕王生在皇家,对这些心里门清。
  到底是亲儿子,还是一个挺聪明的儿子,燕王还是遗憾了一把。只是那点遗憾比不过他对权位的看重,唏嘘一下就过去了。
  幕僚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再劝。主要是,燕王明显对长子没有情谊,他当人幕僚只能给主家出主意,硬要跟东家对着干就是不识好歹了。
  是张玉寒说过的,景泽明考到功名就能给燕王府一点眼色看看,但这会儿王府丁点动静也没有,罗美娘和张玉寒倒也不失望,说到底日子是为自己过的,不是为别人活,重要的是景泽明别觉得事情没如意,心里憋出病来。
  罗美娘很是仔细地观察了几日,燕王府没动静,景泽明一开始确实有些低迷,但很快就自己振作起来了,罗美娘看他进进出出的连曲儿都哼上了,心里极为惊奇。
  哼小曲这事可是妞妞的爱好,自打正月跟阿才出门看戏,妞妞时不时嘴里就会哼几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孩子过完刚满三岁,嗓子嫩得跟春天刚发芽的柳叶似的,比着动作哼唧唧的模样又可爱又好玩,好不好听另说,每回开口都要让家里人围着她站一圈拍掌,谁手上声小点,这小屁孩都要撅嘴不乐意。
  张玉寒是个傻爹,闺女干什么他都叫好,被折腾得身心愉悦。
  罗美娘闲暇时愿意配合,忙起来不愿意去站圈,她还要死磨硬拽扯她过去,脸皮跟她爹都有得一比,让罗美娘委实头疼,就是没想到素来稳重的景泽明也会被影响了。
  阿才倒是知道一点原因,悄悄跟罗美娘道:“这是心里舒服了。”
  罗美娘:“仔细说说。”让丫鬟拿一碟瓜子过来,再端上两盏茶。
  阿才剥了个瓜子,道:“这不是这几日家里人多,我带着明哥儿和妞妞出门玩了几日。”
  这事,罗美娘也是知道的。景泽明考上案首是个高兴的事,带来的影响也不少,这几日外头总有人打听了上门想请张玉寒去当西席。
  可张玉寒要参加春闱,家里能接待的只有罗美娘和景泽明,张家一届平民能住进官宦遍地的永安坊,这事还是很稀罕的,有些人家上门就爱打听闲事。
  罗美娘解释得脑门发疼,干脆只让人留下帖子,又让景泽明别老呆在家有空出门逛逛,景泽明心里也有数,接下来他还有四月份的院试,只是为了不让罗美娘担心就出去逛了几回。
  罗美娘想,莫非之前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阿才道:“没事儿,前几日我带明哥儿去明月楼,遇上他那群堂兄弟堂侄了,其中还有明哥儿的亲弟弟,燕王府的小世子呢。”
  都是惹不起的皇亲国戚,罗美娘问:“没打架吧?”
  阿才道:“姑姑放心,没事呢,年纪都不大,跟明哥儿挺客气的,就是他那个弟弟,瞧着不太好说话,一直瞪人呢。不过我听着也有原因,好像是这些人年前打了个赌,要参加今年的童子试,一群人都没考上,其他人还好,就是明哥儿他弟,觉得丢脸,一直说酸话呢。”
  说着阿才就翘起二郎腿,“要我说,这些二世子都是脑子有病,玩什么不好居然要科举,一群人还都是瞒着大人去报名,要是之前让大人知道了,好歹还能请个先生补补课,这可倒好,不过没声张,也算是保住脸面了。”
  罗美娘好奇:“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阿才道:“好几个跟明哥儿他弟不对付故意的,姑姑你是没看到,我就没看过那么欠揍的小娃,一身的胖肉,搁铁锅里都能炸出十斤油,跟亲哥说话不阴不阳的,可见这家教好坏,还真不看门第。”
  罗美娘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阿才笑一笑:“反正明哥儿跟他们告别之后,就挺高兴的。我想着一群孩子,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没跟姑姑说。”
  罗美娘道:“我也爱听这些闲事呢。”
  阿才道:“那等姑父考完了,姑姑知道的事情就多了。”他姑丈早就计划好了,考完试必得好好放松放松。
  随着春闱时间日久,这段时间京城学子越发多了,阿才经常出门儿,见到的考生好些都能看出紧张来,要不怎么说他姑父就是个奇葩,走到会试这一步,读书人无不想着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他姑父可倒好,早早就想好落第之后怎么玩儿。
  罗美娘和阿才又说了一些事,就去厨房瞧午饭去了。天大地大,考生最大,罗美娘如今的心都放在家里两个考生身上,只要景泽明没受影响,她只当听了回八卦。
  二月底,春闱如期举行。
  一连九日,张玉寒考完后就把事情抛在脑后了。
  罗美娘有时候挺羡慕他这股肆意的,说不在意就真不在意了,哪怕是她,瞧着张玉寒前些日子复习这么努力,也在开榜日嘱咐了阿才早些过去,说不定就有奇迹发生呢。
  张玉寒就洒脱得多,一边剥瓜子吃,一边还跟罗美娘道:“你别总记挂着,这回肯定没门。”
  罗美娘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她非得让人叉出去不可。这就跟去高考家长面前说你孩子考不上一样,多么晦气又多么没眼色,不挨顿揍都说过不去。
  景泽明亦道:“先生别说这种话。”
  张玉寒一边剥瓜子一边笑,卷子是他自己做的他能不知道?
  到了会试这一步,考的除了悟性外,便是典籍积累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了,在家里死读书是没用的,需要有一定的阅历,有时候甚至还要考虑到主考官的政治立场。
  这个是张玉寒最大的死穴,系统终究是个死物,除了点开后随时随地复习功课,其他方面就薄弱很多。
  会试的题目中就有一道关于是否禁海的,“禁海一事,华夏列史实不经见。然近年海匪盗肆虐,番来海商亦以商事行乱市之举,诸公却言禁海之事有利有弊。今欲使四海升平,宜可用何良策使海事无忧?”
  张玉寒摸不着出题人的脉络,答案四平八稳只求不出错不得罪人,考完出来他就知道了,这回没戏。
  可他来京城时间太短,住的地方跟其他考生又远,人家能互通有无,他在这方面就差很多。
  但考生们其实门路也有限,都是平平无奇的寒门子弟,消息能灵通到知道朝廷大事不会住在考生聚集点,一些真有门路的,更不会把好东西随便说出口。
  直到午时,阿才一脸沮丧地回来,看这表情也不用问了,罗美娘和景泽明两个人足郁闷了三日,妞妞憨吃憨玩的啥都不知道,家里的丫鬟下人倒是知道点,这几日也不敢大声说话。
  张玉寒倒是不觉得如何,打去年末前来京到现在,他也就刚开始那会儿逛过京城,后来天气冷又忙着复习也没怎么出来,趁着有时间带闺女媳妇好好逛逛,顺带录了不少京城景观。
  话说回来,换了一个新环境,法器又回到了以前收获格外丰盛的时候,随便录点东西就能达到抽奖要求。
  他攒了不少抽奖机会,这几日好好抽了一波,倒是抽了不少好东西。
  过了出门的瘾头后,接下来半个多月,张玉寒便在家里安心指导景泽明的课业。
  院试眼瞅月底开考,景泽明十分紧张,亲眼目睹张玉寒落榜,给他这些日子有点飘的小心灵上了根绳子,好在他这两年学习几乎没有松懈过,就是前些日子出门放松,晚上回来也必要复习功课。
  张玉寒对景泽明倒是挺有信心的,其实秀才以下的考试,还远远谈不上悟性聪明这些东西,只要能精读背熟四书五经,过关是没问题的。
  师徒俩无论考运,还是心态都相差万里,四月末的府试,景泽明又拿了一个案首回家。
  如此,再过了八月份的院试,景泽明就是一个九岁小秀才了。
  家里吃酒热闹了一回,罗美娘给家里下人发了一回赏钱,燕王府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有前番的事,张家人都不觉得意外,景泽明一连得了两个案首,日子顺风顺水,也跟张玉寒学得多了些平常心。
  说到底,他之前之所以想要让亲爹刮目相看,是因为他短短不到十年的人生里,除了那些狗屁倒灶的糟心事外什么都没剩下,只能跟这些过不去。
  但人有底气时,心态总是不一样的。
  他本就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孩子,如今自己看开了一点,倒盼着王府对他一直眼不见为净了。
  说起来,景泽明连着考了两个案首,对张玉寒这个先生的影响也很大。这些日子打听了消息想上门请张玉寒开门授课的人比上一阵还多。
  这应该是张家到京城之后最热闹的一段日子了。
  张玉寒在前头支应着,罗美娘趁机跟人打听了京城有口碑的中人,给家里添了八个丫鬟四个婆子两个小厮,也是进京之后最大一笔开销。
  家里人多了之后,这座四进总算能慢慢收拾起来。
  整座宅邸只住了头进院,二进三进四进都是空置的,另外家里还有个小花园,这些都需要人手打理。
  罗美娘也不急,每个月都吩咐修缮一小部分,到了八月景泽明府试考试的日子,贴在这一项上的银子差不多快五千两,主要是木料钱,还有琉璃砖和花木。
  她的想法是,会试三年一届,若张玉寒考不中要死磕进士,在京城就得住不少年头,宅子修得好一点,住得心情也好。
  若是他考中了,朝廷授官得往外地去,也总有回京的日子。反正肉烂在锅里总不会浪费。
  家里由阿才负责每半个月外出跟人结算,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流出去,阿才倒是挺心疼的。
  张玉寒一向不管这些事,他自己花银子就很没数,前些日子带罗美娘和闺女出门在外都是下馆子,明月楼十两一桌的二等席,他们天天报道,要不是十五两的特等席每日限供十桌,张玉寒还想更奢侈一点。
  得亏他身上有个法器,隔三叉五总能有些收获,这才没闹亏空。
  他找了个时间,把这段时间收到的请帖一一回复。
  春闱开榜后,落榜学子都陆续回乡,也有学子打算留在京城奋斗三年再战下一科,这些人中出身富贵的就不说了,家穷的都得找个来钱的出路,或开私塾,或给人当门客,或到大户人家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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