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金手指外挂 第35节
张大郎看她肿起来的眼眶,又看怀里哭得像死爹似的的儿子,手忙脚乱的,想想还是硬着头皮去灶屋跟他娘讨了碗米汤。
唐氏正好在做饭,看儿子这样,只哼一声道:“她是不是傻啊,我都不知道她说话究竟过不过脑,她那脑子是不是生来摆设的。”
哪个村里都少不了爱八卦的长舌妇,早就把罗美娘收拾嫂子那一幕传出去了。
事情发生时,唐氏正好和闺女去了隔壁村的集市,回来路上便有人特意过来把黄氏的那些混账话说给她听。
这年头谁家里没有个糟心妯娌,但是像罗美娘这样的,嘴里说着好话拍着马屁就把嫂子给收拾的了,谁都没有她那种水平。
当然,也有看出黄氏之前是打算怎么坑了罗美娘的,小叔子刚冒头,黄氏就异想天开想让他回村教书,这种心思何其恶毒。
显然罗美娘就是不愿惯着嫂子,直接就给了她一顿排头吃,直接就让黄氏吃懵了。
把事情告诉唐氏的妇人就是想瞧瞧唐氏的反应,唐氏也没让人失望,一张脸直接黑下来了。
唐氏心里真是恨得不行,得亏罗美娘镇得住场子,把黄氏说回去了,否则让黄氏占了上风,以后村里不知道要怎么嘀咕她二郎。
唐氏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最知道有些人就爱嚼舌根,明明她二郎清清白白的,总能把是非都套到他头上。
唐氏一想到她家二郎又会被人闲言碎语,就想冲过去把黄氏给撕了。
老张家多少年才出了一个会读书能改换门楣的,黄氏直接就想让他回村当教书先生。这恶毒的,唐氏真是气到现在还头昏脑胀。
要不是回家前听见小孙子在屋里哇声大哭,黄氏也是哭天抹泪的,唐氏当即就得进去让她好看。这会儿不收拾她,也是看在孙子哭得都快厥过去的份上。
此时看张大郎手忙脚乱,唐氏到底心疼儿子,她把小孙子抱过来,一口一口喂着米汤,又道:“她是不是让你去找村长了?是不是还想让你去跟村长跟你弟妹赔礼道歉?我跟你说,这回的事,你不准插手去找村长说和,她总得学个明白,知道有些话、有些心思是不能有的!再有下一回,哪怕她给张家生了三个孙子,也得给我回娘家去!”
说到最后,唐氏语气也有些不同以往的严厉。
张大郎默默点头,黄氏这人最好个面子,要是村长真让她一块去镇上,她这个年就得羞得不敢见人了。
他看向唐氏怀里小儿子吃得满嘴汤汁的小嘴,心道,要是他不出面,恐怕接下来几个月,婆娘都要气得没奶了。
这件事唐氏也没瞒着男人,她到家就把事情跟张大福说了。
张大福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闷不吭声地听着,待到唐氏出门,张大福才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老妻为什么告诉他这些,还是为前头分家的事抱不平。
说实话,张大福在两个儿子间是有些偏向长子,可对两个儿媳妇,却是一视同仁,甚至因为张大郎排行大的关系,张大福对黄氏还略有些看重。
可这一年来瞧着黄氏对二房的种种眼红,张大福也得承认自己以前看走眼。
这要是没听人说,张大福都不能信以前看着还算有脑子的黄氏能做出这种事。
可惜他作为公公,不好直接怼上大儿媳妇,不然以他能跟小儿子吵得天翻地覆的性子,黄氏那些话一出口,他就得骂回去。
这会儿,张大福蹲在屋檐下抽旱烟,听大孙子拴柱又在外头撵着村里那只大黄狗,撵得狗子大声狂叫,也想起当初分家的事。
当初主意是他自己做的,张大福也承认,黄氏说是怕跟小叔子住一块,拴柱会被带坏,张大福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现在却觉得头个带坏拴柱的就是他娘。
自打张红果去县里家里少了个人做家务之后,拴柱的性子完全显出来,贪吃爱玩,怕苦怕累,还爱跟村里小子打架,哪怕没有小儿子在一旁做示范,大孙子也长得挺歪的。
当初张玉寒这样,张大福手下从不留情,如今对着孙子,毕竟隔着一层,不好下手。偏偏黄氏从不觉得儿子这样有问题,就算张大郎偶尔看不过眼说几句,她也能把说回去。
张大福这些日子冷眼看着,只担心黄氏把大孙子惯成另一个小儿子,却没他儿子那份运气,以后他小叔子干不成的混混事业,都要被这小子继承了。
唐氏这几日见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每见一回,心里都要骂一句活该。
分家这半年冷暖自知,分家前家里张大福当家作主,儿子他爱打就打,爱骂就骂,谁都不敢冒犯到他脸上。
可分家之后,大房的钱财米面全都握在黄氏手里,黄氏日常吃喝上比她还要抠唆,要不是她和老头子还能喂猪下地,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真不是唐氏想要说罗美娘的好话,而是俩个媳妇,高下立判,哪怕以前还没挣着钱在村里时,罗美娘平日里也是好吃好喝地对她,如今有个铺子在手上,昨日一回家就把过年的孝敬给了,而黄氏除了那副看着别人好就酸溜溜的嘴脸,唐氏真是说不出她一点好。
这世上有谁是傻子,唐氏在心里觉得,老头子怕是早就后悔分家了,只是今日这话才说出了口。
………………
隔了几日,就在黄氏以为罗村长当时只是说说而已,略微放心时,村长家的小儿媳妇瑶娘过来了。
以前黄氏看到瑶娘,总觉得她可怜,被那两个丧尽天良的小吏看上,遭了回大罪,如今却觉得自己更可怜。
瑶娘走后,黄氏只觉得肉疼得不行。
瑶娘转达了村长的吩咐,说是这件事毕竟是村里的大事,让她想要跟着一块去就得准备好礼物,礼物也不能太寒碜了。
不寒碜的标准是什么?
“总得有个几尺布几包点心,有个一两就约莫够了。”
这句话和罗美娘前回说的一模一样,黄氏咬着后糟牙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真是后悔得要命。
别说,为礼物的事,张大郎头回动真火。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去跟村长说这件事,就被婆娘又气了一回。
瞧黄氏准备的什么,布料全都是零碎的布头,用个包袱皮抱起来;点心也是自家蒸的米糕,咬一口下去,淡得跟鸟儿,她就没放多少糖下去。
为这事黄氏心里没少憋屈,她不好跟村长翻脸,但叫她把家里银子花出去买礼物,她也真是心不甘情不愿,综合之下,她就糊弄了一把。她在张大郎面前还挺有道理的:“我要带三儿,哪有空儿去镇上?再说了,咱们家哪有闲钱买好东西,要不你先跟娘拆借几两——”
黄氏没说完,张大郎就在心里叹口气,这份礼物要是拿出去,他张大郎的脸面就甭想要了。
他也没说什么,过后趁着黄氏不在屋里,从墙上抠出一块砖头,取出一个钱袋子,直接就拿了钱去镇上。
黄氏知道之后脑袋顿时嗡得一声,她素来日常生活便小气至极,这回张大郎拿了她钱袋子的事,就跟割了她的心肝似的,叫她痛不欲生。不过,任她在屋里一番哭天抢地,张大郎只是一句:“钱已经花了,也退不了。”
直叫黄氏恨得不行。
张家大房如何鸡飞狗跳的,出发那日,罗村长还是让自家小儿媳妇过来张家,把黄氏叫上。
………………
刑老童生,全名叫刑念山,几十年前跟着朝廷从内地迁来边境,一路上妻子儿女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世上,他倒也续娶过一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命里克妻克子,继室也在生产时难产而亡,之后他就没再动过心思,一个人就这么到老了。
如今年近花甲,刑念山也没让罗村长真的玩什么三顾茅庐,见南山村带着写好的契约过来,又有张玉寒这个新出炉的童生愿意担保,第二回 就点头了,谈好细节之后也没耽搁,年前就来了村里。
村里请个夫子是个大事,村里凑钱买了鸡鱼蛋肉,哪怕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村人的热情足以弥补一切,很是热闹了一日。
只是刑念山下马车时,对旁边出了两回血的黄氏看都没看一眼。
把黄氏气的,原来想着送了礼物,老童生能对自家另眼相看,没想着老童生也是个势利眼,让她陪了夫人又折兵,年都过不好了。
其实,刑念山倒不是势利,他是看得通透,虽然黄氏两回都跟着罗村长过来,可一个人真心与否,从言谈举止是能够看出来的。
黄氏就属于那种心思掩盖不住的性情中人,她把点心放下时,眼里的不舍藏都藏不住。
刑念山活了几十年,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南山村让个妇人掺合进来。
不过,黄氏到底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他看中的是南山村给出的承诺。既南山村愿意给他养老送终,刑念山也愿意为村里做些事。
他和张玉寒和罗村长商量了一下,第二日就把村里有意念书识字的孩子全都集合起来,地点就选在他那几间屋里。罗村长既要接人,罗氏宗祠后头几间屋子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窗花对联也全都换成新的,正好用来当课堂。
到过年前,村子里略聪明些的孩子,已经能背几句人之初性本善。
大雪飞扬的除夕夜,村里家家都有大人逗孩子背书,朗朗的念书声从各家各户传出来,昭示南山村与往年完全不同的新气象。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七章
年夜饭上张家兄弟都喝了酒,那酒是罗美娘他们从县里带回来的、何若水送过来的年礼,怕像去年那样被黄氏拿回娘家做人情,罗美娘小气了一回,直到下午才拿过来。
酒是好酒,酒味醇厚,酒劲十足,张玉寒和张大郎喝得浑身发热,兄弟俩一块到院子里散了下酒意,刚站一会儿张红果就过来了,一人递了一碗醒酒汤,说是二嫂叫她拿来的,办完事就笑嘻嘻地走了。
张大郎看妹妹身上那身鲜亮的衣裳,又看弟弟身上衣裳鞋袜都是崭新的,便道:“这一年屋里多个人,过得舒坦吧?”
“那可不,就我媳妇,做事处处都是熨帖的,贴心得不得了。”
张玉寒在别人面前,原就是个爱夸媳妇的,这会儿喝了酒,嘴上更是没遮没拦的,用五百字夸了媳妇对他怎么好的,包括每日穿的都是媳妇洗过熨烫过的,饭菜也合他口味,把他养得一年下来都胖了许多,就连夜里抱着个软绵绵的媳妇心里也热乎,最后总结:“怪道以前别人都想娶媳妇呢,滋味还怪美的。”
张大郎原本只是随口一句,后头却木着脸听弟弟夸自个媳妇,心道,样样都不差,就是脾气大了点。不过这话当着弟弟的面他没出声。
张大郎主要是想跟他二弟说一下前头他婆娘得罪他的事情。他其实现在也挺为难的,这两日爹娘都没给他啥好脸色,叫他里外都不是人。
可黄氏刚生完孩子,这节骨眼就算有什么,总不能叫她真气坏了,黄氏现在是真气得没奶了,小儿子一整天的就是嗷嗷直哭,黄氏又不敢出门,娘俩抱在床上一块哭着。
张玉寒刚才还挺高兴的,听大哥提起嫂子,就安静下来了,默默听完之后,想了想道:“从去年开始我从县里回来,大嫂就没消停过,前头她怀着孩子,人人顾忌几分,我这性子也没少忍她。现在她孩子都生下来了,还这么闹幺蛾子,大哥想让别人忍到什么时候?”
张玉寒读书这一年,也有了些城府。他在媳妇面前笑嘻嘻的,一点没表现出来,那是因为他看罗美娘为这事气得不得了,怕他跟着同仇敌忾,把媳妇的情绪又激上了。
孕妇就不能大喜大怒,医馆里大夫跟他说了好几回了。
但他不发作,不代表他心里不生气,以张玉寒的性子,黄氏干的事,他一件件都记在心上。
被弟弟这么说,张大郎也挺不好受。他道:“我问过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说她那会儿看弟妹从村长家出来,身上穿的戴的都新得不得了,脑子一热,话就出口了,后头让弟妹拉去村长跟前,她心里怕得都直哆嗦。你嫂子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她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总想在弟妹面前争个先,说她真盼着你们两口子倒霉透顶什么,我是不信的,要是她哪天真的干出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就是我也不会放过她。”
这些话还是真是黄氏嘴里说出来的,张大郎也是知道婆娘就是小奸小恶,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见弟弟不说话,张大郎又说黄氏这回是真受教训了,他私自拿银子买礼物的事,真戳中了黄氏的死穴,又有罗美娘闹的这一出,阖村都知道她抛头露面去镇上丢脸,黄氏羞得现在都没敢出门呢。
张玉寒道:“说句难听的,大嫂就是搅家精一个,我们没招她惹她的她非要撞上来找事,戏那么多,咋不在村里搭个戏台子?”
“我也不是没骂过她,她现在心里也后悔呢,她是自私了一点,也全是为我们小家着想。也是大哥我没本事,只能让她过清贫日子,人没钱,心里就烦躁,不然她也不会回回都闹腾。”
“大哥你也别总说是自己问题,村里多少人都是这么过的,就她比别人精贵,硬要占尽便宜才能罢休?大嫂进门这些年,她什么样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这个兄弟是不好继续说嫂子坏话,要再说下去,咱们兄弟也做不成了。不过我也想跟大哥说句心里话,兄弟我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嫂子要是还有下一回,我也不客气了。她要是想着我会顾忌读书人的名声就不跟她算账,她就错了,我这人以前就没什么脸面,我也不怕别人给我套什么恶名。”
要怎么不客气,张玉寒没有明说,不过他越是这样,张大郎心里越怵他。
他跟张玉寒保证不会再有下回,张玉寒点点头应了,那眉眼淡漠的模样,让张大郎突然想起他差点把那两小吏打死的那个夜晚,那是真打,那两人都吐血了。
两兄弟从外头进来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气氛不咋地。
不过,此时屋里气氛也不咋样。
从县里到家这几日发生不少事,看守岁时气氛不好,张红果就想找个轻松的话题,叫拴柱背几段三字经什么的。这两日村里孩子嘴里都念叨这个,拴柱每日也跟着去上学,应该是会背的。
就是众人都没想到拴柱才背了几句,就开始磕磕绊绊了。
罗美娘没想白费了小姑子的努力,见此,便主动鼓励道:“背出来,二婶给你铜板买糖吃。”
要说给钱这件事绝对是具有非凡的诱惑力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拴柱眼睛都亮起来了,就是这几日他上课时一直捣蛋,也没学到多少,急得挠头挠脑的。
张红果看大侄子一直背不出,一着急就帮他背出下头的了,倒让张家人都惊讶得不行。
张红果眨眨眼睛道:“二嫂在县里教过我的,三字经我都背下来了。”
此话一出,屋里人都挺意外的,主要是以前就没听说过罗美娘识字。不过这一年让人意外的事情多了,唐氏倒是抻得住,高兴道:“读书好啊,你二哥也是读了书才开窍的,你嫂子教你,你就好好学,不求你像你二哥那样出息,有个几分就好了。”
别看古代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在张大福和唐氏这里是不成立的。
老两口有一个最朴素的判断标准,要是读书真没什么用,那村长干嘛折腾着要给村里请个夫子回来,闺女识字绝对是个好事。
年夜饭前,黄氏就被男人叮嘱了一回别惹事,一整晚都挺安静的,只是她在张家的本钱就是三个儿子。见拴柱背不好,让小姑子抢先了,面色立刻不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