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季云喧的腰腿整整过了一星期才好全，坐在自家花房里骂骂咧咧地对配配说这强身健体任务也不是很有用。
  配配表示进度结算完成，但奖励还没发放，所以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之前好的那八成。
  「而且虽然只好了八成，但宿主您进行好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之后还没造成生命危险，其实也是值得欣慰的。这代表您在身体完全復原之后，也许可以承受二十四小时以上的高强度运动。」
  「二十四小时的高强度运动是怎样？你是不是对人类性行为的持续时间有什么误解？」
  「就是举个例，您之后恢復速度会比现在还要快许多，比起也许一星期只能一次的频率下，復原之后或许三天就能一次，一次可以进行好几个小时。」
  季云喧很心动，三天就能一次！
  「那什么时候才能发放奖励啊？」他擦掉口水，认真询问。
  「只要宿主您准备好，确认奖励发放没问题后我就会进行剥离程序。」
  「嗯……那你离开我的脑袋后，升级完成还会再回来吗？」
  「如果有任务者进行设定连结，系统才能再次行动。」
  「哦……」季云喧想到这系统从他来到这世界就没分开过，三不五时还会陪自己聊天给自己意见，虽然意见常常不靠谱，但一人一统就像朋友一样，忽然想到对方要离开了总有点捨不得。
  他不知道配配会不会“捨不得”？
  来到番外篇后的一些经歷，她亲妈都说配配的成长非常快速，照这样下去或许也不用刻意回局里升级，慢慢来也能达到升级后的效果，例如模拟人类情感。
  「宿主您还好吗？」感觉到季云喧情绪低落，配配主动问道。
  「还好，就是想到你要离开，就像一个好朋友要不见了一样，有点难过。」
  「宿主，我也会一直记得您的，和您在一起我学到了很多，也懂了一些人类的感情和行为，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的亲密时刻我要被强制休眠？明明资料库很多影片我都能看的。」
  「呃……看宿主做和看影片感觉还是不同的，重点是我也不想和蓝慕林恩爱时被你在一旁观摩，直播教学吗？」
  「不能直播吗？」
  「不能！」
  「哦。」
  「你看的那些影片都是电影，就是特别拍出来给观眾看的，有剧情有角色去詮释，和我们这种真情实感的不一样。」
  「就是故意给我看和不想给我看的区别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季云喧靠着躺椅，在花房里透过玻璃晒着暖暖的阳光，不知不觉睏意袭来。
  前两天蓝慕林出差，把他跟伊尔送回季家，今晚才能来接他。
  伊尔现在被小许他们带去中庭玩飞盘了，所以他才能这么自在地和配配聊天。
  「那你……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宿主您还想继续跟我绑定吗？但是已经没任务了。」
  「不是，我是说假设你在这世界绑定了别的宿主，那如果我们遇到了，你能跟我打招呼吗？」
  「我想是不行的，毕竟系统的存在不能被宿主以外的人发现，即使您已经知道我们是存在的。」
  「那好吧……」
  「如果宿主您真的那么难受，我可以在离开前把关于系统的记忆消除。」
  「不，不用，我想一直记得你，可爱的配配。」
  配配没接话，但季云喧听到他轻笑的声音。
  和两位哥哥用晚餐时蓝慕林就到季家了，知道对方连饭都没吃直接赶过来，季云喧连忙请厨房阿姨再拿一副碗筷给他。
  饭后蓝慕林和季云枫到书房谈事情，季云喧则和亲哥窝在客厅沙发。
  「我看今晚你们就别回去了，蓝大哥看起来挺累的。」
  「嗯……」
  「干嘛一脸不情愿，家里待不住了？」
  「哪有，平常我不也是高高兴兴待着吗？」
  连明鈺心想也是，平日看亲弟还挺喜欢赖在家的，八成是因为假日想跟男朋友两人世界所以才一脸不甘愿。
  「你腰跟腿好了？」
  「……好了。」
  想到亲弟週一上班时一副腿脚发软的模样他就好笑，都是过来人了，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
  只是连着过几天都还是这样子，他才真觉得亲弟体质也太差了点。
  明明身体状况比刚来到这世界时好太多了，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的折腾就让他连续五六天走路那么吃力。
  「听哥的，你还是两个星期一次比较保险，不然做一次就残废一星期，蓝大哥肯定心疼。」连明鈺良心建议道：「心疼久了就不想折腾你，心里有压力慢慢就萎了，你还是当心点。」
  季云喧真是不敢相信，他那温柔可人的亲哥居然会说出这么毒的话来，一定是被大哥传染的！
  「哥！你怎么可以咒他啦？」
  「不是咒他，是要你替你们两个想想，在你体能状况还不是很好的状况下最好是别勉强，好好把身体补好才是最重要的。」接着，连明鈺靠近亲弟耳边低声道：「也比较能尽兴，要不你可能还行，对蓝大哥来说就不得不因为顾虑着你的接受程度而有所保留了。」
  季云喧看着自家亲哥，思索了一会儿后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两人那天做得挺欢的，但后来他下半身太过酸软，站也站不久，坐也坐不直，让蓝慕林反思自己那时是不是做得太过？接着几天护着他跟在护着什么易碎品一样。
  其实只要配配奖励发下来应该就没问题了，但他怕剥离过程中又发生什么突发状况，这几天都在思考该找什么时机比较合适。
  「那我多住两天吧！家里人多，他也放心点，反正我想这两天他也还要忙。」
  和蓝慕林回去，基本三餐都会被按时投餵，蓝慕林的基本原则是想多睡可以，但三餐一定要吃；不过在自家就没这层顾虑，睡到中午也没关係。
  若蓝慕林对他是又宠又疼，两位哥哥对他就是接近溺爱了。
  剥离程序就算没有意外，难免也会让他承受一些过程的痛苦而虚弱，在自己家多睡点最多被当成赖床，除非久睡不起（比如第一次剥离程序失败），要不然不会被发现异样。
  蓝慕林和季云枫的确有公事要忙，索性这两天便也在季家过夜。
  季家每间房间的隔音都做得非常好，但蓝慕林果然忧心季云喧的身体没打算碰他，两人当晚在房里最多抱抱亲亲一下。
  季云喧决定了执行剥离的时间后也没那么心急当个急色鬼了，安安份份地让男朋友抱着，不撩不闹，让蓝慕林觉得诡异但也没多问什么。
  毕竟开了荤，从头嚐到尾了，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有十成十机率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磨来磨去就结束，季云喧这几天乖巧些倒让他放心点。
  隔日六点半蓝慕林和自家大哥就出公差去了，季云喧手机闹鐘调六点四十，正好在对方出门后可以和配配把最后的事办妥。
  「当前进度已全部完成，强身健体任务奖励即将发放，恭喜宿主。」配配念着系统剥离程序设定好的台词。
  「嗯……谢谢，麻烦了。」季云喧脑子开始有些昏昏沉沉。
  约莫过了几分鐘，配配声音再度响起。
  「奖励发放完毕，即将进行剥离程序，剥离程序完成后系统将切断一切与宿主之连结，奖励于宿主清醒后即时生效。」配配说完后，背景出现了像是读秒的声音。
  「配配……谢谢……」季云喧有点伤感，但这也是早就知道会面临的分别。
  他想，他会很想念配配的。
  「宿主不用谢，希望您和所爱之人能幸福相爱一辈子，我要准备封闭隔离了哦！」配配总算恢復为原来那个活泼的语气。
  「你一定会变成超强的三金影帝系统的。」
  「那就借您吉言啦！」
  五、四、三、二、一，倒数结束时，季云喧觉得脑子钝痛起来，他忍不住蜷起身子，用棉被盖住头，在疼痛中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他不断痛苦呢喃着：真他妈的痛……
  **
  季云喧再次有意识时是被自家亲哥叫醒的。
  「起床吃饭，中午了。」连明鈺掀开季云喧的被子。
  「唔……？」季云喧还没清醒，脑子嗡嗡叫。
  「你身体不舒服吗？」连明鈺见亲弟唇色发白，当下心惊了一下。
  「没事，哥，你别紧张。」季云喧咕噥道。
  连明鈺坐到床边伸手碰了碰他额头，确认没发烧才稍微放心些。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
  「没事，蓝慕林出门后我有醒了一下，后来一直矇着头睡才这样吧？」季云喧拉拉亲哥的手，亲暱地蹭了蹭：「我只是有点昏，让我再躺一下就好了。」
  「真是要被你吓死。」连明鈺捏捏他的鼻尖，没好气道：「那再睡一会儿吧！我过一小时后再来叫你。」
  「嗯，谢谢哥，你最好了。」
  待亲哥出了房门，他也清醒了点，明知系统已经离开，但他仍抱着一点点的期待试着呼唤配配。
  没有回应。
  果然顺利离开了……
  一小时后连明鈺准时来叫人，他无精打采地坐在餐厅吃着亲哥的爱心餛飩汤麵后，又浑浑噩噩地回房继续当咸鱼。
  倒不是身体还有不适，他人清醒过来后就觉得身子轻松许多，没了之前动不动就想喘的感受，先前头摇得大力些就觉得晕，刚刚摇头晃脑了好几下也没事。
  他明显地感受到以前那个体虚的毛病都好了，现在的他是生龙活虎的季云喧啦！
  他的无精打采只是因为脑子忽然空了。
  有些寂寞。
  还记得一开始拚了命想完成任务让对方快点走，但后来却依依不捨。
  唉，对着个机器长情有什么用？伤心的还是自己吶。
  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但蓝慕林还没回来，他只好再去骚扰自家亲哥。
  连明鈺正在整理房间，听见敲门声一回头，发现亲弟一副被拋弃的模样，表情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
  「蓝大哥也才离开没多久，你用得着这么委屈吗？」连明鈺失笑。
  怎么觉得今天亲弟特别黏人呢？
  「没有，我就是无聊，又不想玩游戏。」季云喧走到小沙发抱了个抱枕坐下，看着亲哥摺衣服。
  「难怪他不敢把你自己丢在家里，怎么交了个男朋友就没办法独处了？这样不行喔。」
  「不是，我就只是作了个梦……梦到了以前的事，心里有点伤感，不想一个人待着而已。」
  季云喧下巴靠着抱枕，说起话来闷闷的。
  连明鈺停下手边的动作，走到亲弟身旁轻轻揽住了他，拍拍他的背安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醒了就别想了，嗯？」
  「哥，你会想起以前的事吗？」
  「当然会啊，偶尔也会像你这样情绪低落，然后我就到处走走晃晃，看着现在生活的地方，一个让我重新开始，真正放松快乐的地方，和大家聊聊天，说些毫不相干的话，注意力被转移后自然情绪就好了。」
  「嗯……」
  「阿喧，过去曾发生过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容易忘记，但它是成长歷练的一部份，久而久之你就不会放太多情绪在那些事上，那只是一段生活的过往，更多更重要的是要看着眼下的每一步，踏踏实实地走，珍惜现在的所有。」
  「我明白的。」
  「我们是亲兄弟，算算也两辈子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像这样来找我跟我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再怎么样我都会把时间留给你。」
  季云喧超级感动，抽抽鼻子低声回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哥哥，世界级重要，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我和你分担。」
  「嗯。」
  连明鈺温柔地看着季云喧，伸手揉乱了亲弟的头发，他好久没跟亲弟这样聊心事了。
  其实，他先前的确是蛮失落的。
  就像自己和季云枫在一起后一样，心里有事都会先跟另一伴说，季云喧也是。
  还没和蓝慕林在一起前，自己就像他的主心骨一样，理所当然地有任何心事烦恼都是来找他这个亲哥。
  可是后来，彼此都有对象后，虽然大家还是会聊天，但很多事第一时间不会再找对方说了。
  连明鈺知道，弟弟长大了，他总有该放手的时候。
  那阵子他心里也颇空虚，特别黏着季云枫，季云枫看出了他的反常，先是笑他黏弟弟，后来又陪他聊了很多，让他能放开心胸面对现实。
  也幸好蓝慕林细心大度，愿意让着亲弟，想回来就让他回来，想过去就让他过去，来来回回的一点也不嫌烦，这才让他还能在工作之馀和弟弟亲近些。
  对此，他很庆幸自己和亲弟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彼此的伴侣，深深爱着他们的人。
  「对了，哥。」
  「嗯？」
  季云喧看自家亲哥心情似乎不错，遂而把心里放置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哥，你要不要到妈妈这里的家看看？」他颇有些忐忑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