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笪司慕(九)

  维能量国际组织总部
  慈恩和卜元在回总部的路上,先与总部说明自己的来意和到达时间。
  慈恩的飞行屋在总部前的广场下降时,前来迎接他的人,除了轮值主席葛利精外,还有自治区的富豪们。他还惊见断臂的赵之重和其他弟子们也在其中。
  他想着,是自己对不起他,不是他的错,便向前扶起赵之重,说:「手伤好了吗?」
  「多谢师父关心,都好了。」赵之重不等慈恩说明来意,抢先说:「你派我来打点住处,现已安排妥当,师父可以立刻入住休息。」
  慈恩先是一楞,但观赵之重的神情,已猜到这应该是他来这里捏造的理由。于是顺着他的话说:「辛苦你了。」便在赵之重的带领下,前往住处。
  葛利精和眾富豪们见师徒在红患后重逢必有要事相商,便止了步没跟进去。
  慈恩一进赵之重为他准备的客房,直言不讳地问;「恨我抛下你吗?」
  「弟子不敢。」赵之重必躬必敬地说:「弟子靠着师父的慈悲与威名,才能顺利逃离红患。对师父只有敬没有恨!我知道当时的决定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你能明白就好。」慈恩说:「说,我该如何配合你的谎言。」
  「弟子不敢。」赵之重说:「弟子只是向姚弘说师父以苍生为己任,必是被救灾担搁,晚点就到。」
  慈恩点头微微一笑,说:「你说的也是实情。好!这次完成任务便和为师一起前往慄西森林。」
  赵之重扑倒在地,说:「师父恩情,今生不忘。姚弘残暴,需索无度,才一个月不到,富豪们已阮囊羞涩,苦不堪言。我替师父应允要带他们去见师父,今日师父来,真是我们的救星。」
  「这里鸟不生蛋的地方,要那么多金银珠宝作啥?」慈恩说:「也罢!先别提他,我要进维能量系统查潜水装备。」
  「师父又遇到水了?」
  慈恩说:「在慄西森林居然有一泥沼水潭,潭里有条通道,长不可测,以卜元的水性都难到达出口,一定要有潜水装备才行。」
  「原来如此。」赵之重正要帮慈恩上系统,见葛利精一脸衰气地走进来。
  慈恩说:「葛主席,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让你愁眉不展。」
  葛利精长叹一声,说:「他要师兄你去见他。」
  「是姚弘要我去见他吗?」葛利精点点头。慈恩问:「现在?」
  葛利精为难地说:「立刻!」
  「好,我就跟你走。」
  慈恩带着卜元,赵之重和小师弟们亲随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总部。慈恩眼睛一瞄,只见富豪们各个面有土色,有的还直打抖擞;看来姚弘正大发雷霆。慈恩胸有成竹,随葛利精逕向大厅走去。
  慈恩一进大厅,就见姚弘傲慢地坐在领导人位置,似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老江湖的慈恩,心里极为不爽,决定挫一挫他的锐气。便大声说:「韶国的总理大人,才几日没见,你怎么就乌云盖顶,到底遇上了什么可怕的灾难?最近,你是不是觉得诸事不顺啊!」
  原本想要慈恩向他磕头以壮声势的姚弘,没想被慈恩两三句话就吓得手足无措。慌张地问:「大师怎么知道我遇上灾难了?」跟随慈恩进来的弟子们差点喷嘴大笑。
  又有谁不知道尘旅世界已走到末日之末,红患追着眾生,早已民不聊生。
  慈恩说:「我这一路走来,见尸横遍野,怨魂凄厉,我是做完一场法会又一场,原本十来天的路程,走了快两个月才到,我真是精疲力尽啊!正想把这苦差事还给褚天明自己去承担。咦!他人呢?不是跟我约好要在这里见面吗?」
  姚弘说:「本来约好一起来这里,可他却临时改道去慄西森林,不来了。」
  「原来如此。」慈恩一听褚天明等人去了慄西森林,先是一楞,随即一想,便知定是范羽乔的主意,那么神器出土将更肯定了。说:「他太聪明了,竟然丢下自治区这么大的重担逃跑了。」
  「逃跑了!」姚弘紧张地问:「这,这…怎么说?」
  慈恩深叹一口气说:「他是现任自治区的总理,百姓的安危本应由他来承担。不想在短短几个月,自治区又是红患又是乾旱、虫害,百姓死伤殆尽,怨魂遍地,这笔帐自然要算在他的头上。他本来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慈恩两眼注视着姚弘,摇头大叹,不再发话。
  「大师!」姚弘见状,甚为紧张,问:「你看得我好紧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冤魂?」
  慈恩说:「冤魂上莎鄱紆山结自然是来找不尽责的自治区总理褚天明,可是现坐在这位子上的人是你,他们自然要缠上你。」
  「缠…缠上我!」姚弘紧张地环视四周,问:「他们缠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褚天明。」
  「但你现正坐在自治区总理的位置上,自然是要找你的。」
  吓得姚弘赶紧离开总理座位,说:「我不坐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
  慈恩摇摇头说:「迟了,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姚弘瞪大眼说:「我…我知道大师会降妖除魔,可否帮我除去冤魂,再引着他们去慄西找褚天明算帐?」
  慈恩说:「从技术上来说,这绝对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钱不是问题。」
  慈恩说:「这次祸患是从乌克里城开始,继血红之水后,虫害、乾旱、瘟疫接踵而来,伤亡惨重。百姓的怨恨、无奈充满整个宇宙,岂是花钱就可以解决。」
  「那,那怎么办?」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爱。幼儿孤女漂泊在飢饿病苦的恐惧中,无助的在父母怀里结束性命;他们心中的怨和无奈,唯有浓浓的爱才可以化解。否则,必向主事者索命。」
  「索命!爱,爱就可以解决问题吗?」有化解冤魂的方法,姚弘自是高兴,但又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就这么简单,只需爱,就可以化解了吗?」
  「姚总理果然是这届最聪明的人,一听就懂了。」姚弘认为慈恩是在跨他,得意的骚头傻笑。慈恩接着说:「爱的确可以化解怨恨,但爱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冤魂满意而解恨?在没有正式和冤魂们沟通前,我也说不清楚。」
  「那是自然。」姚弘说:「就请大师赶快开始作法,让他们明白我是多么的爱他们。」
  慈恩说:「爱是无价的,姚总理要有心理准备。」
  姚弘猛点头,说:「明白,我明白;就是要深深表现我的爱。」
  慈恩说:「我看这里来了很多自治区的富豪,明天的开坛解冤法会,最好也让他们共襄盛举,一起来表现爱。」
  「那是自然,我一定通知他们务必到场。」姚弘心想要富豪们参加,到时就逼他们再出钱出力,自己的爱就好办多了。
  慈恩命赵之重在总部前的广场大设解冤祭坛,因是临时搭建,因此从陋就简。唯独祭坛前的大火炉,从祭坛搭建好的那刻起,火就点燃。还命弟子们轮值看管,一定要让火维持旺盛,才能把四方冤魂引聚到法会来。
  第二天下午二时正,慈恩穿戴整齐,在卜元引导姚总理请驾后,便上了法坛。眾弟子法螺大响,慈恩口中唸唸有词,不一会阴风四起,在场眾人无不背脊发凉,毛骨悚然。喧嚣的法会忽然安静下来,慈恩像在与人沟通,手舞足蹈,最后累得双手扶案,低头不语。
  眾人望着祭台上的慈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慈恩才慢慢抬起头来,说:「他们愿意和诸位解冤,但他们在水中失了衣物,衣不蔽体,羞以见人。所以,要你们烧些华衣华服给他们。诸位可愿意?」
  姚弘第一个回答:「这不是什么大事,当然愿意。」回头对富豪们说:「赶紧去取衣服来。」
  不一会儿,富豪手中抱着衣服交给赵之重,赵之重在慈恩的指点下,一一投入火炉中。
  慈恩为眾冤魂诵经解厄。忽然炉中火花四爆,慈恩脸色惨绿,说:「你们的爱是如此偽善,烧给他们的竟是旧衣破服。」
  姚弘立指富豪们爱心不够,要他们赶紧把上等华服送来。
  天眷的胡钦不服地说:「我们不是什么贵族富豪,随身较好的衣物,前几天已被姚夫人搜括一空,能取出几件旧衣裳已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夏的黎国必也站出来说:「我的确有些资產,但昨天姚夫人带亲衞到我宿舍,把服饰银两全都拿走,我已一贫如洗?」
  韶的许晋和程松燁也表示,最近总理、夫人和眷属、亲信需索无度,他们早已捉襟见肘。
  姚弘听了哑口无言。
  慈恩说:「东西有就好,在谁那里谁就交出来。法会已啟动,冤魂耳目清明,持有者一个都逃不掉。」话一出,吓得姚夫人和眾亲衞赶紧回宿舍搬出搜括来的华服、宝物,一一交给赵之重。赵之重和弟子们着捧着珍贵的供品经过各富豪面前,富豪一一点头确认。但走到胡钦面前时,他立刻向圣佛说:「家传的翡翠孔雀不在这里。虽不值钱,确是顶极的工艺。」
  慈恩看了姚弘一眼,姚弘大吼:「不就是一块翡翠,拿出来。」姚夫人怯怯地从大衣口袋摸出一块翠玉。赵之重托着木盘接过。
  眾弟子依序走到慈恩面前,慈恩点头;弟子们转身走到火炉前,将所有供品投入火炉中,炉中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慈恩继续诵经,弟子们回座一同诵经。法会圆满结束后,慈恩走下法坛,拖着疲惫步伐来到姚弘面前,说:「眾冤魂已散去;总理可以安心了。」
  姚弘深呼一口气,说:「多谢圣佛,我已备好酒席供养圣佛和眾法师们。」
  慈恩说:「容我稍作休息即赴宴。」说完便走回自己的飞行屋,经过葛利精身边时,轻声说:「跟我走。」
  葛利精会意,转对姚弘说:「我送圣佛回去。」随即跟着慈恩离开。
  总部‧总理办公室
  姚弘眼见刚搜括来的宝贝瞬间又失去,心在淌血。他的夫人跟在后面问:「还要许晋他们贡献家当吗?」
  姚弘愤怒地说:「有慈恩在,他们还会乖乖听话吗?去看宴席备好没。」夫人离开后,姚弘拿起水杯猛往地上摔。没多久,见夫人慌张跑进来。姚弘大怒:「慌什么,到底宴席备好没?」
  「备…备不成了。」
  姚弘怒斥:「为何?」
  「厨房说从早上到现在,水管流出来的水都带着铁锈,无法煮食了。」
  姚弘:「为什么不早说?」
  「厨房以为换管线就好了,没想到,出来的水还是褐色的。」
  姚弘大吼:「现在怎么处理?」
  「他们说改以冷冻食物加热,味道和现煮的差不多。」
  姚弘说:「那就快去,慈恩就要到了。」
  总部外‧慈恩飞行屋
  慈恩换下法会大服出来,问葛利精:「总部是否有现成的潜水服及工具,我有急需。」
  葛利精说:「圣佛离开时能否带上我们一起离开维能量?」
  慈恩知道姚弘残暴,葛利精等人都是单纯的人,而且将来下水潭或许用得着他们。于是说:「我明白。赵之重,你安排一下,离开时,连他们一起带上。」
  葛利精喜出望外,说:「我代表小组成员谢谢圣佛。我现在就去取潜水衣和工具,不过顶多只有十套。」
  慈恩说:「需要多少还不确定,最好能全部给我带走。」葛利精应诺,卜元命二名小师弟随他去取。
  潜水衣具全部搬上慈恩的飞行屋后,卜元通知赵之重带胡钦、黎国必等人来见圣佛。
  慈恩在宿舍里坐定,胡钦等人手中各捧着稀世珍宝供养圣佛。
  慈恩见这些稀世珍宝,右手微颤,最后仍强压贪婪之念。微笑说:「珍宝本是各家祖传,有其存在意义,为你们寻回,是看不惯姚弘的贪婪。你们好好珍藏吧!」他转问卜元:「席宴何时开始?」
  卜元说:「总理通知,四点开始,距离现在还有十五分鐘。」
  「那我们就慢慢走进去。」慈恩说:「葛主席你也跟我一起去吧!之重,你和小师弟们也随我进去。」
  赵之重只带二名亲信同行,并吩咐其他师弟安排研究小组成员及富豪、百姓们速上飞行屋;等宴会一结束,立刻随慈恩离开维能量总部。
  总能量总部
  慈恩一行人才踏进总部,就见有人员慌慌张张跑出来。卜元拦住,问:「在总部内岂可喧哗,发生什么事?」
  为首一人说:「到处都有水管破裂,涌出褐色的水!被喷到的,皮肤即刻红肿,跟着就溃烂腐蚀。已经有好多人被波及,救不得了。」
  慈恩一听,脸色大变:「血红之水!」他拉着卜元转身要走,见背后之人毫无反应,竟一手推开他,边跑边高喊:「快把大门关上!别让血红之水流出来。」
  赵之重幸有两名亲信扶住才没摔倒。此时对慈恩的愤恨已到极点。这是他第二次被慈恩丢包。他稍一冷静,立刻要亲信、葛利精和跑出来的员工合力把大门关上,阻止红患来袭。
  葛利精等人才关上大门,就见慈恩的飞行屋已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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