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个家 第1207节
野鸭子属于候鸟,在自然条件下,它们会在秋天南迁越冬,春末经华中到华北甚至到东北去生活。
王状元当初弄断了野鸭子的翅膀,野鸭子不能飞翔了——不要小看这种鸭子,它们迁徙时候飞翔时速能达到110公里每小时!
所以它们一旦翅膀出了问题,那就没法迁徙了。
王忆曾经以为野鸭子会长久的留在天涯岛,然而并没有。
野生动物特别是禽类的恢复能力很惊人。
野鸭子最终还是长好了曾经断掉的翅膀,然后去年初冬时节,在一个令人不知不觉的天气里,忽然飞走了。
王忆发现野鸭子不见了的时候,还不知道它是飞走了几天呢。
他曾经以为双方再无相见之日,毕竟野鸭子是野生飞禽,它们不是被驯化的什么物种,应该对人、对其他物种没有特殊感情。
然而并非如此。
秋渭水现在告诉他,野鸭子回来了!
王忆大为高兴,想要与她细说但又没法说:
现在码头上是一阵阵的闹哄哄,因为渔船就是一阵阵的返回停靠。
每艘渔船各有渔获,渔民们还要忙活着搬运装卸渔获。
这活很轻松。
因为天气暖和了,开始放电影了。
王向红家门口前面的沙滩上早就挤满了外队人。
现在天涯岛的日子过好了,不需要收一点柴油当电影票,今年看电影都是随便来看。
这年代渔民非常淳朴,他们感谢天涯岛的大方,也乐于帮助天涯岛干点活。
于是开始装卸渔获的时候,好多外队汉子上来搭把手。
王家人也不会让他们白白帮忙,至少递上两根烟,有的是熟人是好友是亲戚,还会招呼着一起回家吃顿好饭。
最终夕阳落下、火烧云散去,夜色合上了天地。
这时候码头上的一盏盏氙气灯便亮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社员们总算得以清闲,可以去看电影放松一下了。
夏天电视就不受欢迎了。
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抽烟的抠脚的打喷嚏的,味道真是辣眼睛,哪怕是渔民们自己都受不了!
这时候王向红家门口的大片海滩成了好地方,吹来的海风掸去了夏天海岛上残留不多的闷热,让人可以惬意的享受欢愉。
岛上好些人家正在吃饭。
家家户户都有灯光。
有些关系不错的社员便你带一道菜我拿一瓶酒的在家门口摆上桌子,一起吃喝共同畅谈。
今晚最常见的菜自然是吃毛蚶。
毛蚶最常见的就是煮熟吃,大大的火把蚶子肉煮得软嫩爽口,鲜味十足。
但这种方法很考验经验,因为火候不到位的话,蚶子要么不熟要么就是肉会煮老。
当然蚶子不熟也不要紧,甚至可以生吃,不少人家就把吐了泥沙的蚶子肉抠出来,撒上白酒和一点佐料,直接吃生腌。
再有条件好点的或者说来了亲朋好友的,会用蚶子肉炒个鸡蛋。
这东西是喷香!
到了饭点,岛上一家不管几口人都在饭桌上乐呵呵的吃一顿饭。
大人问问孩子的学业,互相探讨一下工作情况,在清淡温馨的氛围中就结束了一顿晚饭。
剩下的时间,老人会在门口在院子里铺上一张竹编席子,写完作业又看过电影的孩子枕在爷爷奶奶的腿上看夜空。
王忆让学校的小摄影家们特意去拍下这些照片。
哪怕光线不佳拍的不好也要拍。
他知道,几十年之后,自己这些学生长大后他们回头看这些照片,一定会热泪盈眶。
对于这些七零后来说,童年时代躺在爷爷奶奶身边看星空的时光,是他们回忆中最美好的那种东西。
王忆这边在研究野鸭子。
野鸭子飞回来后没有待在听涛居前等着王忆。
它没有那个智商更没有那个情商。
它回来后就跑去海边找吃的了,足足到了夜幕降临才回来。
这是它去年保持的生活习性,日出而觅食日入而回山顶睡大觉。
王忆看到它飞回来后一下子认出了它的身份。
不光是它有一只翅膀闭合后有些歪歪斜斜,还因为天底下恐怕只有它自己可以享受小黄们的爱戴:
野鸭子落下来,深黄第一个上去伸出舌头舔它的羽毛。
它对此很淡定,收敛羽翼安静的站在小灶台的前面。
丝毫不惧怕它身后的那口锅子……
漏勺习惯性的擦着手过来找王忆:“校长,嘿,一只野鸭子?就在灶台前啊,校长,今晚吃了它?”
王忆说道:“你敢吃了它,深黄淡黄它们以后恐怕会吃你的小孩!”
这可是小黄们的奶妈!
漏勺急忙摆手:“校长,别开这样的玩笑。”
王忆失笑:“是你先开玩笑的。”
秋渭水高兴的说道:“你不认识这只野鸭子啦?”
漏勺看着淡黄它们跑到野鸭子跟前献殷勤,总算回忆起来。
他吃惊的问道:“这鸭子竟然回来了?怎么个意思,也知道咱们生产队生活条件好,准备定居在咱们这里?”
王忆笑道:“咱们生活条件好,那今晚吃什么?”
漏勺说道:“你和小秋老师等一下,我给你们包蚶子肉饺子。”
蚶子肉水饺是外岛特色,这东西很鲜美,包水饺很受欢迎。
不管生熟蚶子肉都可以用来包水饺,把蚶子肉剁碎,加入葱或韭菜当馅,或蒸或煮,味道鲜美可口。
王忆往后几天,隔三差五就有蚶子肉水饺吃。
挺好的。
不知不觉,时光飞快。
立夏之后是小满,一个阳光漫海、风吹如兰的时节。
时至今日,外岛的夏季气象愈发浓郁,温度越来越高。
海上作业组开始频繁出动,有了机动船在手,捕捞工作开始简单,效率大涨,收入大涨。
小满过后没两天,王忆听到了一个消息,是有人来门市部喝酒的时候聊起来的:
“大鱼海那边沉船真不少,我们今天碰到了一艘,那桅杆应该很高,我估计至少十几米!”
外海不乏沉船,毕竟翁州是古代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
以前没有天气预报,出远海能否安全归来全靠命。
海上大风大浪多,木船抗风浪能力又差,隔三差五就有船沉入海底。
当地渔民们从小到大多多少少都见过沉船,这不是什么稀罕物,多数沉船都烂的不成样子了,里面的货物要么早就腐烂要么被海水冲走,基本上是没有价值的。
但王忆第一次碰到沉船。
听到这消息后他精神一振,问道:“四哥你说什么?你们碰到沉船了?”
四哥王东青点点头:“嗯,在大鱼海那片碰上的,我们渔网让个东西给挂住了,一直没弄下来,于是就潜水下去看,然后看到一艘沉船。”
“那也是木头船,我看着船上东西早被海水腐蚀完了,里面没有值钱东西。”
王忆问道:“会不会有文物?”
旁边的老渔夫王真凯便笑了起来:“嗨呀,王老师,你是中了报纸的毒,你真以为海里沉船能捕捞上来什么古董文物?”
他说着摆摆手:“早年我跟着队长去捞过一艘船,那船上有很多瓷器——咱们国家古代的瓷器可值钱了,外国佬特别喜欢。”
“但是那些瓷器基本上都破成渣了,找到个能有一半的都算稀罕了。”
王忆问道:“当时运送瓷器肯定会非常注意避震减震吧?怎么会遇到个海难碎成这样?”
王真凯说道:“沉船遇到的海难不只是当时在水面上的,还有以后日积月累在水下的。”
“古代的木头箱子不防水,海水进去,用来存放瓷器给瓷器减震避震的稻草壳啥的就废掉了。”
“以后水下的暗流冲刷箱子,里面的瓷器一碰不就碎了?”
“即使没碎的也没用了,”王新国插话说到,“我听我爸说他在60年的时候为了讨饭吃,给一个城里来的打捞单位打捞过一艘沉船里的物件。”
“那船上的东西保留还挺好,里面也有瓷器,不少保存住了,没碎,可也没有啥意思了,为什么?”
有人立马说:“因为都被海藻还有一些寄生贝给盘了,我看到过,乱七八糟的都没有用了。”
王忆不死心:“瓷器是这样,可金属比如黄金和白银呢?黄金和白银可不怕海水侵蚀也不怕什么东西寄生。”
王真凯笑道:“那东西就稀罕了。”
王东青说道:“这船上没有黄金白银的,我和牛子潜水下去看过了,它上面最有价值的估计是那条桅杆,很大!”
“多大啊?”有人感兴趣的问道。
王东青比划了一下:“肯定比外面的教学楼还要高,我估摸着得有二十米?起码是十五米以上!”
“那这船得很大啊。”欧人民顿时抬起头。
“桅杆有二十米,这船也得有二十米以上,我估计能上二十五米。”
王东青点点头:“是,那船很大,长度不好说,船头甲板被拍烂了一截,不过说它有二十米应该没问题。”
王忆说道:“明天去潜水看看?那么大的船啊,上面不可能连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