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86节

  薛如意:“那正好,也不用换多久。”
  王沅枳:“……”不是,什么意思?他没打算换啊。
  马车里的王晏之幽幽道:“之前不是说好在枫树林等,堂哥怎么出现在城南?我险些死在那……”
  “换换换,马上换。”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一路没怎么护送,那还得了。
  他这个堂弟病了十来年,向来闷声不吭,不至于告状吧?
  王沅枳悲催的坐进四处漏风,还缺了两面的马车里,摇摇晃晃进了城。城门口很多百姓围着他的马车指指点点,抿唇调笑。
  这是在笑他吧,在笑他吧,笑他吧……
  王沅枳以袖掩面: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从接到这堂弟和弟妹就一直在吃瘪。
  他巴不得快点回侯府,只要有爹娘和老太君在迟早找回场子。
  如此他们算是正式入了上京城,薛如意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往外看。城门口就异常热闹,街道上更是人流如织,两边房屋楼宇远比青州的恢弘大气。
  薛如意睁着漆黑的杏眼感叹:“这就是上京啊,果然很繁华。”怪不得人人都向往上京,确实好大好宽,这路都可以行三辆马车了。
  来往的百姓大多衣着华丽考究,身上再穷都会戴些普通的头饰。怪不得沈修说上京城都是有钱人。
  大哥,二哥来了肯定也很喜欢吧。
  想到这儿,她瞬间又抑郁起来。王晏之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她应该是想家了,于是道:“我收到暗卫的信,大哥,二哥他们应该两日左右就到了。”
  薛如意惊讶:“怎么这么快?”
  王晏之道:“他们在青州收拾了几天,随后一路北上,并没有遇到刺客,自然快。”
  他又道:“之前承诺你的三十万两,我先给十万两,你可以先去置宅子,等他们来了就有地方住,之后再慢慢打算。”
  薛如意立刻又雀跃起来,扒着车帘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住往外看。
  马车晃悠悠,终于停在了一处宅院前。
  宅院两边是宽阔的街道,四周挤满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宅院前摆着两座威严的石狮子,朱红的大门敞开,头戴墨紫色抹额的老太太杵着龙头杖站在最前头,她身后依次站着胖墩墩面露焦急的承恩侯和望眼欲穿的侯夫人。
  与他们并排而立的是侯府二房王二叔夫妇。王沅枳夫人牵着四岁大的儿子也等在外面,除去二房的几个嫡,庶女身后是一群乌泱泱的丫鬟婆子小斯。
  丁野和浮乔跳下马车,掀开车帘,王晏之跨出来,在丁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明明才九月的天,他已经披了防风的斗篷,乌黑的发丝垂直落下,衬的身形越发瘦削出尘。
  他容颜太甚,光是站着的那儿整个街道都亮堂了几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感叹,原来这就是王家的二郎。
  只是他不是病了十来年?
  老太君端着架子没动,等王晏之主动问安。圆滚滚的承恩侯看见好好站着的儿子,先忍不住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他瘦削的肩,哽咽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先前儿子出去时只剩下一口气,直言若是找不到那神医,就葬在青山绿水间。
  如今不仅回来了,还能站了,瞧着也鲜活。
  承恩侯一时悲喜交加,忍不住哭出声。
  王家老太君最是看不惯老大这窝囊样,龙头杖忍不住杵了杵:“好好的哭什么?”
  侯夫人沈香雅红着眼眶上前,把他拉开。
  王晏之忍不住荡开一个笑,朝承恩侯道:“父亲再哭叫您儿媳妇瞧见了可不好。”
  承恩侯一愣,立刻收了眼泪,往马车里看了看,欣喜道:“你果真带媳妇回来了?”
  他声音洪亮,远远的传了出去。
  周围不少因着王二郎跑来看的女子惊讶之余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盯着那马车瞧:不会吧不会吧,病了十来年的王二郎一出来就有媳妇了。
  叫上京城为他心碎的贵女怎么办?
  究竟是哪个世家贵女,亦或是哪个天仙把他拿下了?
  王家众人骚乱了一阵,王老太君喝道:“晏之,你胡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何时成了亲,祖母怎么不知?”
  王晏之丝毫没理会她,而是朝着马车伸出手,温声喊:“如意,到了。”
  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马车里又下来一少女。那少女鹅儿脸蛋,肌肤瓷白,琼鼻朱唇,一双乌黑的杏眼璀璨生辉,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犹如三月灼灼桃花,散发着勃勃生机。
  王晏之握住她的手把人带下来,又重复一遍道:“薛如意,我的娘子。”他嗓音虽轻柔,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眼前这个女子,是承恩侯世子王晏之亲口承认的娘子。
  王晏之把薛如意领到承恩侯面前:“如意来见过父亲,母亲。”
  薛如意眨巴眼,青青脆脆的喊:“父亲,母亲。”
  “诶。”承恩侯应得干脆,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在身上掏了掏好不容易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这是见面礼,如意别嫌弃,等回府补给你更好的。”
  侯夫人沈香雅也连忙退下手腕上的玉镯塞给她。
  薛如意刚伸手要接,台阶上的老太君,用力敲了敲龙头杖,中气十足的喝道:“我还没死呢,这门亲事我们侯府不承认。”她身侧站着不知而是出来,笑得颇为得意的王沅枳。
  第60章
  老太太高高在上, 花甲之年,看起来竟是比圆滚滚的承恩侯还要精神。她眯着老眼上下打量薛如意,慢条斯理的声音满含威严:“听沅枳说你出自青州乡野,粗鲁丝毫不懂礼数?”
  老太太话音刚落, 众人齐刷刷的盯着王沅枳看, 尤其是薛如意的眼神都能射刀子了。
  王沅枳瞬间膝盖中箭:老太太骂人就骂人能别带大名吗, 说坏话当场被点名还能不能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口舌长, 喜欢搬弄是非。
  老太太可不管大孙子难不难受,继续道:“我们承恩侯府高门大户、京中勋贵容不下你, 拿些银两自行回去吧。”
  薛如意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看她,懵懂得像个不知事的, 那表情像是在说:她在说什么, 说的什么鬼话,说的是人话。
  这表情太不应该了,正常人不应该羞愤或是难过、失落吗?夺路而逃、据理力争都好,不应该是她这幅表情啊。
  老太太还要说话, 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凤头鹦鹉,在众人头顶绕了一圈然后停在薛如意肩膀上。众人被鹦鹉的目光吸引, 只听那鹦鹉渣渣两声,突然喊道:“老太婆、老太婆、老太婆。”
  还叫的一声比一声响亮。
  围观的百姓哄笑, 承恩侯府的人脸色各异, 老太太面色漆黑,龙头杖砸得砰砰响:“哪来的鸟, 都愣住干嘛,还不快给我打走。”
  承恩侯府的下人连忙朝薛如意跑来, 薛如意一把把小凤抱进怀里, 仰着小脸道:“老婆婆别生气, 这是乡下的鸟,不懂规矩。”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老太太觉得自己被讽刺了,偏生那姑娘眼眸又极其清澈透亮,放佛只是陈述事实,叫人不好责怪。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又拿出长辈的威严劝诫:“自古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晏之流落在外,与你成亲我们并不知晓,这婚姻做不得数。”她好声好气的说,但凡是个明事理的都应该应上两句。
  她话毕,抱着鸟的薛如意果然抬头看她,很认真的问:“您是夫君的祖母?”
  老太太抬着下巴点头。
  薛如意哦了声,捡着她的话接着说:“您也说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既是夫君祖母,不是父又不是母。我同夫君成亲不应该你管,您若是闲可以管自己儿子。在我们村像您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都只会编草绳晒晒太阳,人老了多事容易讨人嫌。”
  噗嗤,围观的百姓再也忍不住发出爆笑:这姑娘嘴巴真毒,偏生她还很认真,好像是在谆谆劝诫不懂事的老人。
  那神态配上语气当真是气死个人。
  老太太从未吃过这样的挂落,被一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懂事。她胸口起伏,整个人都在抖,你你你了半天。
  最后指向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的承恩侯,气道:“老大,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承恩侯觉得这么多人在外头看热闹不好,支吾半天才道:“母亲,要不咱还是回府再说吧,您瞧天色也不早了。”
  此时,日头渐落,天边只残留着几缕红霞,照亮周围百姓乐津津吃瓜的表情。
  老太太也觉得这样很没脸,但让薛如意就这么进去实在又不甘心。扭头看向侯夫人沈香雅,沉着脸问:“老大媳妇,你说,这样的儿媳妇你也要,你可就一个儿子啊。”
  沈香雅:“当初母亲不也这样反对夫君娶我,我还不是进门了。”她脸上没有多少岁月痕迹,一张脸清艳又妩媚,王晏之像是了她七八成。
  这话似是在说儿子都管不了就被管孙子了,反正也白搭。
  老太太平日就不喜这倔强的老大媳妇,如今又来了个刺头儿孙媳妇,真正是气狠了。两眼一翻就往后倒,幸好二房媳妇云涟县主及时扶住,哎呀呀的道:“大哥、嫂子怎么说话的呢,老太太万一气出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方才还懵懂的薛如意抱着鸟急忙忙的上前,“呀,祖母,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被扶住的老太太冷哼:这时候知道急了,想来讨好她了,哼,她是不会接纳的。
  薛如意凑过去,眼神里全是担忧,承恩侯夫妇不明所以扭头看王晏之。王晏之立在那,眸子里带了淡笑,如意气人的本领一绝,开始有些担心他那好祖母了。
  他偏头朝承恩侯道:“父亲,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吧。”
  承恩侯以为他还有哪不舒服,连忙招来小厮去请大夫。小厮刚走,就听台阶上的薛如意道:“祖母,您晚点再晕啊,见面礼还没给呢。堂哥去接我们时都给了见面礼的,夫君也说当初堂哥媳妇进门,您几个长辈都给了见面礼,不能厚此薄彼啊!”
  她浑然不知老太太呼吸急促了起来,又扭头看向扶着老太太的云涟县主,眸子漆黑透亮:“二婶娘,夫君说父亲母亲给嫂子的见面礼还挺重,您和二叔不至于小气吧?”
  扶着老太太的云涟县主手抖了抖,险些把老太太摔了。这晏之的媳妇怎么这么直白,京城大户人家都讲究含蓄,要见面礼也不该这么要啊。
  当初沅枳媳妇进门大哥大嫂是给了重礼的,这会儿一群百姓看着,大哥大嫂又在她也不好意思不给啊。但全身上下好像除了首饰,这会儿也拿不出什么见面礼,于是讪笑两声道:“这会儿也腾不出手,不然手上的镯子是可以给你的。”
  她话音刚落,薛如意用力一下就把她左手上的镯子扯了下来:“婶娘真客气,这镯子我挺喜欢的,您太好了,比老太太大方。”
  无故少了一只价值千两镯子的云涟县主又受了老太太狠狠一记眼刀,当下也胸口闷疼。
  薛如意又用她那双大眼看向二房二叔王右通政,王右通政倒是一派淡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递了过去。老太太见她欢欢喜喜的收下,两眼一翻装晕。
  第一日来就把她这个老太太气晕了,日后也好有话头拿捏她。
  哪想那只凤头鹦鹉来回叫得欢:“别装死,别装死、别装死”边叫还边往她脸上蹦跶,老太太一口气缓了过来,门口立刻有大夫急急忙忙跑来。
  老太太拨开大夫,老眼看向王晏之质问道:“你就由着她这样胡闹?”
  王晏之叹了口气,颇为为难:“那也是没办法,毕竟祖母也说了,她乡野之人不懂礼数,祖母高门出身还请多包涵。”
  老太太这下是真气晕了,见众人还围在门口,王晏之淡声道:“都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扶老太太进去。”
  下人赶紧过来把老太太抬了进去,二房的云涟县主也跟着呼啦啦的走了。承恩侯拉着王晏之的手往侯府走,沈香雅上前两步拉住薛如意,路过大门时,王右通政上前拍拍王晏之的肩,笑道:“终于回来了,二叔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身子骨还瘦削了些,好好养养。”
  王晏之脸上挂着淡笑,疏离的侧身:“二叔说的是,你是要送些补品给我吗?”
  王右通政的手僵住:他这个侄子什么时候这样不要脸了,夫妻相夫妻相,难道是这样像?
  王右通政立刻回复镇定:“应该的。”
  “那多谢二叔。”
  大房的人没再理会他,径自往侯府内走。王右通政朝小厮使眼色,小厮立刻朝还围在门口门口吃瓜的百姓喊:“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瞧的。”
  围观的百姓哄散开,脸上全是兴奋的八卦笑容。不过一个时辰,上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承恩侯府的王晏之带了个乡野姑娘回来,一回来就把老太太气晕了过去。
  有人觉得这姑娘厉害,有人倒是觉得老太太未免度量太小。当年承恩侯娶沈香雅时也闹腾得厉害,那沈香雅不知受了多少磨搓。如今风水轮流转,侯府大房出了个厉害的,倒是把她气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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