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失去你 第69节

  近来他总觉得这日子像是空心的,没有实感,也没有重量,从前工作能带给他很多成就感,激增的下载量和用户数字,不断增加的银行存款,添置的不动产,这些都曾是他的动力。
  他期待开拓新的市场,新的商业版图,也乐于去结识人脉与资源,一天24个小时都安排得满满当当,而现在当银行存款上的数字翻上一番后,他好像有些麻木了。
  他还记得他在北城买第一套房的时候,他还没毕业,那套房子并不大,位置也不算好,他本打算买来投资的。
  当他把这件事告知朱依依后,她很意外。
  大概她没想到他捣腾的游戏会这么值钱。
  她在电话里就已经很激动:“薛裴,你太厉害了!”
  她还说,苟富贵,勿相忘。
  薛裴当时笑着回她:“等我努力赚钱,到时候在北城买一套大的别墅,我们两家人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朱依依想了想,说:“完了,薛裴,你这么说之后,我现在就不想努力了。”
  那段时间,她常常过来,她实习的地方离这不远,有时候下班晚了,赶不上公交,她就住在楼上的房间。
  现在想来,大概算是一段同居的日子。
  下了班他们一起逛超市买菜,她在厨房里做饭,他在书房里工作,做好了饭,她就小声敲门说:“开饭啦。”
  他渐渐发现她有很多坏毛病,比如爱买垃圾食品,吃了第二天又喉咙痛,但也不长教训,好了又继续吃,怎么说也不听。
  没收她的零食,她还会发脾气,后来也就随着她了。
  有次,她问他:“薛裴,你以前也这么管着你女朋友的吗?”
  他当时愣了愣,因为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从不关心她们喜欢的是什么。
  来海城的第四天,薛裴一个人在海边从日出看到日落。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天。
  这是朱依依曾经想来的地方,可惜那年她复读失败了,在家里呆着怎么也不愿出门。
  而在七年后,来到这里的只剩他一个人。
  就像这些年,他好像得到了很多,但再也得不到那个人投来的崇拜的眼神。
  日落时分,景色很美,很多游客都在拍照。
  他终于打开了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
  下午六点半,音乐会散场,朱依依正从剧院里走出来。
  背包里放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放了回去。
  见她脸色有些不好,陈宴理好奇问道:“怎么了?”
  转瞬间,朱依依脸色恢复如常,笑着说:“没什么,垃圾短信。”
  想起刚才瞥见的页面,陈宴理眼神暗了暗,没再问下去。
  今日北城气温回暖,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
  两人走在大街上,还没走几步,陈宴理忽然开口说道:“刚才忘了告诉你,你今天很漂亮。”
  因为要来看音乐会,朱依依出门前打扮了一下,棕色大衣里穿着一条橄榄绿的吊带收腰连衣裙,她肩颈线条漂亮,很适合露肩的装束,但平时很少这样穿,所以有些不习惯。
  朱依依掩饰不住的开心,内心雀跃,表面仍装着平静,说:“谢谢。”
  “今晚的表演你喜欢吗?”
  今晚来演奏的是他很喜欢的一支交响乐团,在伦敦留学的时候他曾看过几次他们的表演,听闻他们要来北城演出,他一早就买好了票,想带她过来看。
  朱依依点头:“喜欢啊。”
  不过在来之前她的确有些忐忑,她平时很少出席这样的场所,她以前和李昼约会一般都是去看电影或是去吃东西,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看音乐会,她原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欣赏这么高雅的艺术,但和他在一起,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很有意思。
  她脸上的欣喜很显然,陈宴理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着说:“英国有一位畅销书作家叫马特·海格,他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朱依依有点懵,怎么突然开始上课了。
  月色下,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
  “他说,阅读可以穿梭时间,音乐可以逃离时间,而亲吻……可以停止时间。”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越来越慢,似在调情,气氛暧昧得不像话,朱依依耳朵红了一半。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他停了下来,弯腰俯身。
  “就这一刻,我想让时间停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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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缠绵游戏(2)
  这是一个温柔细腻的吻,让人想起春日云雾笼罩在山间,阳光从高处落下时的场景。
  唇舌描摹口腔的形状,逐渐深入纠缠,像是在努力探索寻求着什么,肌肤相贴,温度升高,两个独立的生命个体在冬夜里分享着彼此的体温。
  这一刻,连灵魂都是滚烫的。
  朱依依完全被动地跟随着他的节奏,身体恍如浸泡在水里一样,软绵绵的,找不到任何支点。
  她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情动,就像干涸的鱼需要汲取水和氧气一样,她渴望得到更多。
  最后一吻落在眼睑处,他细细地亲吻她的眼睛,放在腰间的右手往里一按,拥抱得更深。
  结束时,朱依依像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航行,有些晕眩,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陈宴理竟还故意笑着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别过脸,口是心非说道:“不怎么样。”
  陈宴理眼中有促狭的笑意,凑近了些,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看来有人不太满意。”
  大冬天,朱依依的脸热得像是发高烧,想了想,心里又有点别扭。
  “你……之前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陈宴理扭过头看她:“怎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她小声说道。
  陈宴理屈着手指计算:“……嗯,确实不少。”
  朱依依有点低落,迟疑地问:“‘不少’那是多少?”
  见她好像当真了,陈宴理终于正经了起来,回答道:“谈过两段,一段在大学,一段在国外。”
  “哦。”
  “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
  朱依依说的是心里话。
  还没走几步,他又打趣:“在吃醋?”
  朱依依立刻反驳:“才没有。”
  “那就是我刚才吻/技不错。”
  “……”
  送朱依依回家的路上,陈宴理想起了他的两段恋爱。
  那两段恋爱的开始,更多的是因为好奇。
  对爱情的好奇。
  他承认他对爱情最开始的认知,是从观察开始的,而观察的样本就是朱依依。
  他总能想起那些细节,她对薛裴不计回报的付出,她在封闭密室里为薛裴流下的眼泪,构成了他最懵懂的认知。
  而他的第一段恋爱,从暧昧到确认关系不过只用了一周,而从确认关系到分手只用了二十天,就像速食产品一样,打开了包装,再过几天就腐坏了,最后只能扔进垃圾桶里。
  他也曾被人热烈张扬地追求,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每天等他上课下课,他去到哪,她跟到哪,他本来犹豫着要接受,但第二天,他发现对方已有新欢。
  几近辗转,话传到他耳里。
  “陈宴理那人太难搞了,追了两个月还是油盐不进,算了。”
  他渐渐相信永恒的爱情只存在于虚构之中,而爱情的本质不过是速朽与互利。
  时隔三年,在出国后,他交往过一任女朋友,时间仅持续了半年,最后和平分手。
  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没得到过那样炽热、浓重、不计回报的爱,也从未被人长久而热烈地爱过。
  ——
  朱依依和家里的关系越闹越僵,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自从那次的争吵过后,吴秀珍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只有朱建兴在快放春节假的时候,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你妈天天都盼着你回家呢,今天晨练一回来,又在念叨。”朱建兴边说边叹气,“你想吃什么,等你放假了爸给你煮,上次见你越来越瘦了,最近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你别担心,”朱依依声音有些哽咽,“我应该下周就放假了。”
  “今年怎么这么晚啊,农历得二十七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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