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沈医生 第20节

  她觉得她有被冒犯到!
  钟妍一脸不服气,挺直腰杆抱臂:“你瞧不起谁,我凭本事上的文大!还有,想当年大学里都流传我渣遍天下的传说!”
  沈听澜微微挑眉,眼神毫无波澜,轻飘飘的侧头看了她一眼,沈听澜有时候也不明白她的那些同学是怎么听信了那些谣言。
  钟妍觉得这眼神极其不屑,好像是在说……呵,女人,就你?
  她一时哑口无言,沈听澜懒得理她,启动了车子,钟妍沉默半响想找回场子,在网上查了半天撩医生技巧,咬着指甲看的认真。
  沈听澜专注着开车,到没注意,都快到餐厅了,钟妍突然亮着眼,发现了新世界一样高兴的开口。
  “沈医生,我有个问题想问。”
  沈听澜不知道这丫头又有什么幺蛾子:“你说。”
  “先心病,冠心病,心肌病和心率失常,哪个更难逆转?”
  沈听澜神情古怪的看向钟妍,不知道她一下子怎么问这么专业的问题。
  钟妍看着他一脸疑惑,狡黠的笑了笑:“哈哈,你不知道吧!”
  说着两手比了心递给沈听澜,清了清嗓子神情认真的像是在面试:“是我这颗爱你的心!”
  沈听澜:“……”
  钟妍看着他面无波澜的脸纳纳的收回手,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沈听澜!
  车子停在江边最高的绿景大厦的门口,这座大厦是全球第三高的大厦,在文华市赫赫有名,里面的消费也高的让人出冷汗。
  刚停稳车,保安便帮忙打开了门,钟妍微笑颔首:“谢谢。”
  钟妍扶着车门下了车,沈听澜站在大厦门口,钟妍走了过去,沈听澜微曲手臂看向她:“走吧。”
  钟妍脸颊微红,她垂眸抬手搭在了他的手腕,心脏在狂跳,不停的告诉自己,钟妍,这是礼仪,你需要冷静。
  沈听澜看着黑色长发间露出来的耳尖泛着樱粉色,笑了笑,这就是她说的骗财骗色?
  餐厅顶层,电梯门开,服务员带着职业微笑站在门边:“先生小姐,这边请。”
  钟妍跟着走进去,餐厅两百七十度环江,全景落地窗能俯瞰整个文华市。
  华灯初上,上半边天还是粉橙色的彩霞,下半边天已经是蓝紫色的暮霭,最令人惊叹的美景永远都是自然,不过最令钟妍惊叹的美景,是对面的人。
  服务员贴心的替钟妍拉开了椅子,她浅笑着坐下:“谢谢。”
  服务员递上菜单,钟妍推给对面的男人,神情没有任何害羞,大方的说:“你点吧,我对这家餐厅不熟悉。”
  沈听澜接过菜单:“喜欢吃什么?”
  钟妍垂头,想了想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要吃什么:“我不挑,点一些你觉得比较好吃的,就是牛排我要嫩些的,五分熟。”
  沈听澜点了几个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又问:“请问餐前酒需要哪款呢?”
  钟妍闻言,细心的提醒:“你还要开车。”
  沈听澜浅笑,看向服务员:“不用了,谢谢。”
  钟妍很想掏出手机拍照,但她环视了一圈,大家都穿的很正式,坐的很规矩,她还是要面子的。
  餐厅挂着漫天的水晶吊灯,布置的像是星空一样,听着真人伴奏的钢琴曲,闻着桌上插着的玫瑰散着发的自然余香,这样的餐厅将氛围感烘托到了极点,浪漫同样也预示着金钱。
  她看向沈听澜,抬手捂着嘴小声问:“这里是不是很贵啊?”
  沈听澜笑了笑,看着一脸肉疼的钟妍肯定的说:“是的。”
  沈听澜这种财富程度的人说贵,那得多贵啊?不会人均七八千上万了?看着满眼含笑的沈听澜,钟妍的心在滴血,她下次绝对不让沈听澜选位置了!
  沈听澜喝了口水,看着她忽然问:“手臂上的伤,多久了?”
  钟妍微愣:“啊?”忽然想起中午为了劝解女孩子时说的话,她眼眸微低,唇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快十年了。”
  她笑容更甚:“沈医生,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姑娘。”
  她接着说:“但我曾经漠视过。”
  沈听澜唇角紧绷,看着她,她的眼神似乎沉浸在不美好的回忆里,神情哀伤。
  “初中我们班的女混混喜欢的男生喜欢我,呵,十几岁,我还天天想着放学在门口小摊上买几根烤猪肉串,她们就喜欢来喜欢去了!”
  她叹气:“一次上厕所,我看见她带着几个女孩围着打一个女生,上去帮了她。”
  “也没什么,不至于非要拿女孩感激我,但她转头把我推出去,靶子从她变成了我。那女混混本来就讨厌我,正好撞她枪口。”
  “以前的教室里都是老化玻璃,一次把我按在窗户上打,我一躲开她正打窗户上,窗户就碎了,我臭美,第一反应抬手护脸,伤的就是胳膊,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那女混混手也伤了。”
  她忽然抬头看沈听澜,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善良,英雄救美,还勇于和黑暗势力作斗争!简直就是正道的光!”
  沈听澜看着她却没有被她的话语逗笑,钟妍看见他神情认真,收回了笑意低声说:“其实我很后悔帮她。”
  “她以为加入他们一起孤立我就能保全自己,哪知道这些混混本就没什么道德底线,学校春游那天在园区厕所,我又看见她被打,我转头就走了,宁愿憋着不上,我甚至还在心里偷笑她遭报应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然后她就消失了半个月,再见到她,她戴着助听器,最便宜带线的那种,赔偿的两万块连个好点的助听器都买不了。”
  她动了动,微微调整了下坐姿:“当时我觉得她活该,她遭受过恶却把我推了进去,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还觉得是她不够坚强才被欺负,是我就打回去,我听不见你也别想听见,跟我一起下地狱。”
  沈听澜听着她决绝的语气皱眉,和酒吧那晚相差无几,他知道,这丫头看着乖巧软糯,实则内心灵魂,比谁都要坚韧刚强,但过刚易折,一定吃过不少苦。
  她长叹了一口气:“直到我自己亲身经历,我原以为我足够坚强能无视流言蜚语,以为我不会被影响,但就是会!”
  她语气有些沮丧:“即使我狠狠报复回去,但我会经常不高兴,会一直沉浸在烦躁愤恨的情绪里,变得易怒,变得爱发脾气,变得没有耐心,我感觉每天睁眼就是麻烦,生活变得暗无天日,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我每天都要应付着无聊的挑衅和溅骂,接受者全校的议论,谣言在学校的传播速度比新闻联播还要快。”
  “有人在看笑话,把你当饭后谈资,还有蠢货相信造谣人的鬼话但就不相信你。”
  “更可笑的是,还有人要你大度点,觉得没什么,你闹什么呢?”
  “在你寻求帮助的时候,父母会怕她们报复,让你算了,老师嫌麻烦,要求你息事宁人,你没有受伤,警察即使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只会言语警告劝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钟妍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嗓子:“而对方会因为没有人管变本加厉无法无天,出了事,两万能买一只耳朵,二十万就能买一条命。他们永远都不明白几句话就能杀一个人,欺凌的人从不觉得自己是凶手,看笑话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是帮凶。”
  她红了眼睛,看向沈听澜。
  “而我当初无视了那个女孩,我甚至觉得她活该,我和看我笑话落井下石的人有什么区别?不过自以为清高善良,实则睚眦必报内心黑暗。”
  她垂下了头,遮掩着眼底的泪,良久她哑着嗓子,声音清淡缥缈:“我其实吧,有点讨厌我自己。”
  沈听澜眼角带着笑意,轻唤她:“钟妍。”
  钟妍眨了眨眼,憋回了眼泪,抬眼看向他。
  他神情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温柔,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如珠玉落在木桌上,清晰动听,深沉温柔。
  “你应该喜欢如此善良的自己。”
  第21章 一起飞!
  他说钟妍,你应该喜欢如此善良的自己。
  积压了多年的愧疚和自恨,因为一句话转眼间烟消云散,她忽然觉得心间开阔,好似草原上一望无垠的天空。
  她好像,又更喜欢了一些对面这个男人,该怎么办?
  “您好,小姐,这是您的菲力。”
  钟妍收回眼神,拿过一旁的方巾遮挡衣裳:“谢谢。”
  服务员笑了笑:“请慢用。”
  钟妍觉得气氛有些她招架不住的暧昧,深吸口气,随便找了个话题问沈听澜:“沈医生,那天你说你第一面对死亡的时候哭了,是不是真的很吓人啊?我一直以为医生都很冷静呢。”
  特别是沈听澜,她一直以来都认为沈听澜非常冷静。
  钟妍问完却发觉对面的人神情冷了许多,垂着眼眸神色森冷,钟妍一早就知道沈听澜是个气场强大的人,但没想到这么可怕,坐在对面简直就是在被他的气场凌迟。
  她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沈听澜听见了钟妍的声音在发抖,他知道吓着她了,于是收敛了神色轻声说:“是我母亲。”
  钟妍瞠目结舌,她希望自己听错了,但是没有,钟妍低着头满脸燥热,是悔,她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上来第一句就戳别人心窝子。
  她握着刀叉的手用力的泛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听澜含着笑意温声说:“钟妍,不知者无罪,你不用道歉。”
  钟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无心,但又觉得苍白,问了便是问了,即使无心也因为她的好奇心揭开了别人的伤疤,疼的不是自己就应该抱歉。
  钟妍垂着头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沈听澜点点头,笑意温和,“我接受,快吃吧。”
  沈听澜越是温柔钟妍就越是自责后悔,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钟妍只觉得味如嚼蜡,等到结束,沈听澜叫来了服务员,钟妍看着她递给服务员的手机慌忙说:“不是说了我请吗?”
  沈听澜莞尔:“钟妍,没有让女士买单的道理。”
  服务员是收钱的,只要有人付就行,她立刻就扫了沈听澜的码。
  钟妍不知道怎么办,她抢着付钱或者转账在安静的西餐厅真的很不给沈听澜面子,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连她的医药费他都不收。
  加上他母亲的事,钟妍心乱如麻,被沈听澜送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到了家就下车,招呼都不打的往楼里走,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他的气。
  钟妍到家后直接回了房间,钟妈跟她说话她也没有理会。
  身理原因,她一心烦就胸口发闷,额角胀痛,这已经是不能控制的身体反应,钟妍忍着烦意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着沈听澜当时垂着眸的模样。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去拿抽屉里的止疼药,却发现止疼药不见了。
  她推开门看着客厅的钟妈:“妈,你动我抽屉了?”
  钟妈立马就回, “没有啊!”
  钟妍提醒着:“没有?我的药呢?”
  钟妈想了起来,随口就教训着:“谁让你吃止疼药的,吃多了不好,那东西有依赖性你知道不知道。”
  越是缺少关心,越是对关心没有任何抵抗,钟妍忍下了即将上涌的情绪,很快就想到了借口:“我痛经,不吃睡不着。”
  钟妈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说着:“你又来了?你不是才走没多久?怎么回事,是不是要去看看?”
  钟妈的关心压下了钟妍的愤怒,只余下深深的无奈,总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的为她好替她做一切的决定。
  她马上二十二了,她只是不想二十多了她妈还会不经允许进她房间甚至动她的抽屉翻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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