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偏执太子后 第82节

  李洵制住她:“你不想看到我,我马上离开。”
  傅娇闭眸落泪。
  “娇娇。”李洵声音难得地温和:“我们有孩子了。”
  傅娇睁开眼,抬眸扫向他,眼神震惊。
  “已经一个多月了。”李洵抬手轻抚她的脸。
  李洵答应过不让她生孩子,每次都会给她喝药,一次也不曾落下。
  傅娇漠然地望着他,并没有在他眼中看出丝毫惊讶,似乎他并不意外这个孩子的到来,她一下子便明白了,哭声涩在喉咙里:“你无耻!”
  “无耻也好,下流也罢,这是我们的血脉。”说着他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温柔地说:“他是我们的孩子,也是你的亲人。”
  傅娇的脸色苍白不堪,她的唇瓣战栗着,疯了一般抬起手,朝他的脸挥了下去。
  格外清脆的一声响,让周围人都震惊住了。
  “什么孩子?他是孽种,是杂碎,是奸生子!”傅娇语气癫狂,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李洵盯着她的脸,没有从她的神情里看到半丝喜悦,只有满满的绝望和厌恶。
  她一点也不期待这个孩子,哪怕他已经来了,她也不爱他。
  第85章
  “随你怎么说。”李洵微微俯身, 冰冷的气息吐在她脸侧:“他是我们的孩子,会喊你做母亲,喊我做父亲, 连接着我们的血脉,我们这一辈子也分不开。”
  傅娇怨怼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话好似淬毒的寒剑, 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让人心口有如刀绞一般地痛,身体忍不住颤抖。
  “你太令人作呕了,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傅娇狠狠地说道。
  李洵的手指落在她的唇瓣上, 用力按了按, 说道:“别总说这种话来激怒我, 我现在对你很能容忍, 无论你说什么也不会动怒。更不会杀你。”
  他吩咐宫人好好看管傅娇,然后转身离去。
  走后没有多久,万象宫里又来了一群新人, 傅娇身边又多了几个宫人照顾服侍,她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即使睡觉, 她们也在拔步床的下候着, 但凡她稍微有丁点动静,她们就着急忙慌地找她。
  凡是她所用之物, 她们都得检查好几次才敢呈上。
  傅娇知道她们的小心翼翼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怀有身孕之后,她没有丝毫喜悦的情绪, 只觉得恶心。李洵什么时候停了她的避子汤, 拿别的药欺骗敷衍她。
  她恨得想将他撕碎。
  ————
  她平复了几天心绪, 天刚亮, 就让人去紫宸殿喊刘瑾过来。
  刘瑾听说傅娇找他,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丝毫不敢耽搁,立马就到万象宫去了。李洵近来脾性不好,他服侍得焦心,面色苍白,眼眶乌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刘瑾躬身打千,问:“姑娘叫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傅娇沉吟了会儿,强抑制住心痛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刘瑾脸上皮肤抖动,声音却平稳道:“七月初一,傅太傅在璁州筹措了一批物资,他随同傅将军护送物资的队伍前往沧州,打算从沧州顺道回京,没想到却遇上辽军。他们为了抢夺物资……”
  傅娇捂着胸口痛声道:“四个多月,他怎么可以一直瞒着我?”
  “陛下也是为姑娘好,姑娘身体不好,太医吩咐过不能伤神,所以他不敢让你知道。”刘瑾道:“陛下亲自主持厚葬了太傅,将他移入太庙享受香火。”
  提起太庙,傅娇就想到当日他带自己去太庙拜祭的那个无字牌,她一直以为是他为他生母所立,从来没想过那是阿爷的。
  她悲痛难忍,忍不住哭出声。
  刘瑾看到她痛哭,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正为难时,玉菱在外低声说:“姑娘,公主来看你了。”
  傅娇道:“请她进来。”
  李知絮缓步进来,玉菱向她请安,请她到贵妃榻上坐下后便退到一旁。
  李知絮转过脸细细查看她的脸色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怀了身孕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女人生孩子可凶险了,差不多算是从鬼门关走一遭。你就算不为孩子着想,也该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傅娇垂首落泪。
  “你从台阶上摔下来动了胎气,何太医为了你的病情成日里愁眉不展,皇兄也日夜牵挂你。你自己却丝毫不当回事,这样糟践自己,难道你不想活了吗?”李知絮语气颇重。
  傅娇苦笑:“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辈子在这个牢笼里做他的囚鸟吗?这种没有自由的生活,我过一天都嫌烦。”
  “娇娇!”李知絮陡然大惊,站起身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以前最是豁达,凡事都比我想得开一些,母后常说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比我强上千倍百倍。”
  傅娇躺回榻上,喃喃道:“公主,你可知这两年我都经历了什么?文茵原本可以在宫外过安乐和美的日子,却因为被我牵连无辜入宫,活活被李洵逼疯。我阿爷和祖母一把年纪,早就该安享晚年,却为了我奔波得丧命。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害怕这座皇宫,它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巨口的怪兽,不停地吞噬着人。迟早有一天它会把我也吞进去。”
  李知絮看她精神恍惚,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发现滚烫得厉害,忙喊道:“太医,传太医。”
  傅娇恍若不闻,缓缓躺平,细声低语:“都要死的,迟早都要死的。”
  何太医来看了之后,简直焦头烂额。她烧了好几天了,一直忍着不说话。她以前听说有人生病流产的事情,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晚上发烧到人颤抖,也咬着牙坚持。
  何太医给她开了药,宫人熬好给她端来,她却始终不开口,直到药汤变冷,她也不尝一口。
  宫人端着药着急地哄她:“姑娘,就算不为皇嗣,为了自己也好好喝药吧。何太医说你身子本就弱,若是不好好保养,恐怕腹中的孩子也留不下。”
  傅娇闻言,许久不笑的唇角竟然扯出了一丝笑意。
  “没了正好,免得日后生下来我还要想尽办法杀了他。”
  她如此淡漠的话,都被走进来的李洵听到了,他淡淡扫了傅娇一眼,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走到她身边坐下:“娇娇,把药喝了。”
  傅娇沉默片刻,将药碗端过来,慢慢走到屋里的盆栽海棠旁,缓慢地把药汁倒进去,口吻淡漠地说:“把药喝了,你很快就能好。”
  李洵没有发怒,面色平静得很,只吩咐宫人:“再去煎一碗药来。”
  “你方才说要杀了谁?”李洵一开口,嗓音还是缓和的。
  傅娇嘴角扯出诡异的笑:“还能是谁?”
  “他是我们的孩子,你不可以杀他。”李洵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傅娇道:“我是瑞王李述的妻子,我就算有孩子也该是跟他的孩子,我是你的长嫂,我们怎们可能有孩子呢?有也是孽种,见不得光的,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
  再冒犯的话她也说过,他已然能很平静地接受。
  “孩子也好,孽种也罢,他骨子里流淌着我们的血脉。”李洵夹杂着丝苦笑道:“等你生下之后,我会把他记在皇后名下,他会是我的嫡长子。”
  “你疯了。”傅娇脱口而出:“你做的孽还不够多吗?文茵都已经被你逼疯了,你还要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你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吗?”
  李洵把她拉入怀里,强揽着道:“就算要遭天打雷劈,我也不能让孩子没有名分。无名无份的孩子,背地里毁受人嘲笑。”
  傅娇推了推他,没有推动,他道:“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要乱动,否则动了胎气对你不好。”
  傅娇身子一僵,脱口而出道:“无名无分的孩子就不应该生出来,他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自然就不会有人嘲笑他。”
  李洵脸色泛白,双臂用力,将她紧紧压在怀里道:“娇娇,你休想。你别想离开我,孩子也不会离开我。他会在我们的培养下健健康康长大。”
  他特意咬重“长大”两个字,傅娇牙齿打颤。
  宫人端上热气腾腾的药,李洵拿过药碗,凑在她的唇边:“娇娇,你该喝药了。”
  热气腾腾的药散发着苦涩的气息,傅娇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洵看出了她的倔强,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药碗放到案上,然后淡声说:“把玉菱押出去,倒挂在房梁上,娇娇什么时候肯喝药,什么时候放她下来。”
  玉菱面色惶恐地跪下求饶。
  傅娇猛地瞪圆眼睛,看向李洵。
  李洵若无其事地挑眉:“还不快去。”
  几个宫人面色发青,不顾玉菱的哀嚎,手忙脚乱地找来绳子捆住她拖到屋外。玉菱嘶声求饶:“陛下饶命,饶命啊,姑娘,你救救我。”
  她绝望的乞饶声穿破鼓膜,像是刀子狠狠地在剜她的耳朵。她拼命捂着耳朵,想假装听不见,但她的哭声就像是嵌在她心上,根本忽视不了。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李洵的掌中之物,任由他随意拿捏,以前是傅家族人,现在是玉菱,以后还有别的人。
  除了屈服下去,她根本无路可走。
  她大颗大颗地掉眼泪,端起药碗的时候手不停地颤抖,黑褐色的药汁荡起波纹,一圈圈散开,又因为她的眼泪,一圈圈荡回来。
  滚烫的药很苦,她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空碗往案上一搁。
  李洵瞥了她一眼,吩咐道:“好了,松开她吧。”
  玉菱的哭声终于止住了,她跑到门前,跪着给他们磕头谢罪。
  她吓得半死,魂都飞了一半。
  傅娇没再看李洵,恹恹地耷拉着眉眼,缩回榻上,紧紧地裹着被子:“我累了,你走。”
  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李洵并不强求,只问她道:“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保养,你乖乖听话,好好吃药。如果我再听说你不听从太医的话,我就先治她照顾不周之罪。”
  玉菱打了个寒颤,目光可怜地看着傅娇。
  “我敢不听话?”傅娇恨恨道。
  “不是不敢,而是要不会。”李洵道:“你要珍重你自己。”
  傅娇隐忍住即将喷薄的怒意,将火气狠狠压下,问他:“辽国的使臣走了吗?你还不走!”
  “耶律隆齐腿伤复发,要再修养一段时间再走。”李洵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漏在外面的肩膀,压住四角道:“耶律隆齐的腿还是你兄长射伤的,箭上有毒,他的腿这辈子都得带有残疾。”
  说完,他声音里带有些许微不可查的叹息。
  傅娇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第86章
  冬天的京城一场雪压着一场雪, 一日寒过一日。滴水成冰、呵气如霜的时节,傅娇不喜欢出去走动。
  天边泛起鱼肚白,夜色的欺压下, 只有日头周围有一圈绚烂的光芒,星月还挂在空中。
  外面在下雪,细雪缠缠绵绵落下, 有沙沙的余响。一阵风吹过窗户,将檐上的灯笼吹得晃晃悠悠,影子投入屋内, 也跟着晃悠。
  傅娇魇住了, 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大口喘着粗气。她睁开眼睛, 看到周围一片漆黑,惊慌地拢着被子,大声呼叫:“玉菱, 玉菱!”
  玉菱在次间听到她的呼声,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趿着鞋子就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看到床头摇曳的灯影, 细声安抚她道:“是风吹得外面的灯笼影, 姑娘别害怕,我把灯点上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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