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求放过_分卷阅读_16
就在同一日,梁珏再次被阴城召去掬芳阁。
这两日,梁珏都在宽弘楼侧的小屋内无所事事地度过,班始并未叫他做什么事,他也乐得清闲,有时见晋明经过,便会与他对谈几句。
他觉得晋明既是班始的亲随,那么就很有必要刷刷他的好感。
梁珏并不想去见阴城,然而阴城所派来的婢女却说公主相召甚急切,让他一定要过去一趟,而且不会花很多时间。
毕竟对方是公主,梁珏不能违逆太过,于是他便请晋明与自己同去,一俟有什么不对,立刻以“阿六要回宽弘楼服侍郎主”为借口把他捞出来。
“六郎!”立于二楼眺望的阴城公主远远地见梁珏走过来,就欢喜地唤了一声。
梁珏并没有立即上楼,反而停下脚步,立于楼下,一只手微抬斜放于腹部,另一只手负于身后,摆出一个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古装剧的主角装酷的姿势,脸上带着微笑抬起头来,让刘贤看到他完美的侧脸。
急巴巴地送上门会显得掉价,他可是高级商品,得有高级商品的矜持,客户的苦苦追求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刘贤果然被他的故作潇洒给迷住了,提起裙摆,欢快地奔下楼梯,就像一位热情的少女在奔向她的情人。
今天她穿了一件看上去非常清新活泼的嫩绿底散花飞蝶的纹锦裙,然而脸上仍是那套标准三样:八字眉、桃花面和樱桃小嘴。别人是人穿衣,她是衣穿人,那条裙子比她的人要美貌得多。
梁珏尽量不去看她的脸,望着她的裙子,赞叹了一番她的美貌。
刘贤被他哄得非常高兴,迫不及待地牵着梁珏的手和他一起走上二楼的露台。
掬芳阁的露台十分适合观景。稍远处是碧波微漾的圆镜湖,湖上有水鸟扇着雪白羽翼倏忽飞过,更远处可以看到青翠的山林。汉人爱菊,阴城公主尤是。掬芳阁周边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姹紫嫣红,其中不乏名品,有半红半黄的“二乔”,有红瓣黄端的“赤线金珠”,有内轮花瓣向外乱翻的“泥金九连环”,更有“粉荷”、“草上雪”、“红莲灯”、“紫球”等等。浓郁的花香被日光所蒸,愈发令人嗅之欲醉。
天高云淡,秋风寥阔,阵阵花香暗送,这本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之事,可是梁珏却很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
梁妠在史书上得到的评价是“非常贤德”,然而就在她老公(小皇帝刘保)死后,在很长时间内朝政大权都由梁氏独掌,她的兄弟梁冀就是史称“跋扈将军”的那个。后宫有太后梁妠,前朝有梁冀,嗯,他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先后扶植起几个小小皇帝,然后嫌他们不听话再一一弄死而已~~
下一章!梁珏在作者菌的迫害下心甘情愿地随班始去长安~~
第14章 处死
在观看了一番风景后,刘贤便拉着他露台上铺好的牙席上落座,挥退了婢女们,坐到梁珏身旁,像没骨头似的直往他怀里倒,不时还努起那张画出来的樱桃小嘴想要亲他。
梁珏直冒冷汗,他实在是很想一掌推开刘贤,但理智告诉他万万不可。
“六郎,这是我去年亲手做的菊花酒,来,尝一杯。”刘贤笑着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酒杯凑到梁珏唇边。
她所谓的亲手所制,大概就是将两三条菊瓣塞进酒壶,其余的事情都交由婢女去做。
梁珏抿了一口,两眼微闭,似乎在回味,然后笑道:“此酒色泽金黄,回甘甚久,若流传出去,必令雒阳城中万人空巷,争相抢购。”
刘贤格格直笑,甚是欢喜,她回转手腕,就着梁珏刚才喝酒的地方抿了一口,一双金鱼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似在与他调情。
梁珏脸上戴着的微笑面具差点因此而崩裂。
晋明目不斜视,端着一张冰块脸站在二楼台上的一角,仿似什么都没看见。
正当梁珏想暗示晋明将自己带走时,刘贤却又起身,笑着将他拉到露台的东侧,指着楼下的一块花地道:“六郎快来,看那一处我亲手所栽的浓锦菊开得多好。”
自己的金主无疑是不能得罪的,梁珏只得笑道:“那花沾了公主的贵气,自然就变得不同凡响,长得分外美丽也是应该的。”
这种奉承话由他说出来丝毫不觉俗气,刘贤不免又是一番陶醉。
平心而论,她所指的在东侧的那片菊花确实长得不错,花瓣异常丰满宽厚,状似荷花,色泽鲜艳,远望如火般耀目。
梁珏半奉承半真心地赞道:“公主真好手段,这花开得如此艳丽,只怕雒阳城里的其他夫人见了都会又羡又妒,追着问培育的方法呢。”
阴城公主以袖掩口,笑道:“就你会说话……其实,要想花开得好,就要浇灌及时,六郎可知我用什么来浇灌?”
梁珏笑道:“愿闻其详。”
刘贤却不愿直说,她噘了噘嘴,道:“说了半车子话,我也乏了,六郎,你自己下去看看,回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噘嘴这个动作,如果是由一个青春娇俏的少女做出来自然是赏心悦目,但此刻衬着刘贤的满面白/粉和嘴边的两道深纹,看起来分外怪异。梁珏连忙移开目光,垂下眼帘,恭声应“诺”。
阴城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房,梁珏便拾级下楼,往东侧那片菊花走去。晋明也下了楼,站在一侧等他。
只要不用梁珏侍寝,莫说要他去看菊花,要他锄地种一片菊花他都肯。不过,刘贤为什么不肯直说,却要让他去看呢?那花到底是用什么来浇灌的?她是公主,必不喜污秽,所以可以排除人肥,难道是……人奶?
梁珏摇摇头。不至于罢,虽说野史中也曾出现过贵族夫人奢侈到用人奶泡浴以保持皮肤娇嫩的事,但用来浇花那还是有些骇人听闻,想来刘贤也没养这么多个奶娘。
他一边在心中转着这些念头,一边走近那片红菊。
近看只见花瓣的边缘有一圈锯齿状的金边,花芯同为金黄色,花瓣却很是浓艳,殷红胜血。微风一吹,片片花瓣轻扬,在阳光下如一匹上好锦锻般闪着光泽,美得张扬耀眼,当得起“浓锦”这个名字。
梁珏欣赏地望着那片菊花,鼻间突然闻到一股味道,微咸中带着腥,就像身处海边所闻到的味道。
难道这个苑子靠海?
不对,雒阳可不是海滨城市。
那是什么味道?难道就是刘贤所说的用以浇灌的特殊肥料?
梁珏用力嗅了两下,又往花丛中走了两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半方粉红色的帕子,帕子的另一半被黑色的泥土掩埋着。
他蹲下身子,将帕子从土里拉出来,只见这方帕子的一角还绣着两只翩翩起舞的彩蝶。这不是香蝶的帕子么?怎么会掉在这里?
也许是她经过此处时不经意将帕子掉落在地上了。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梁珏想了一会儿就抛开了,仍旧思索那个问题——刘贤用什么肥料给这片菊花施肥?
他仍维持着下蹲的姿势,身子离地面较近,那股咸腥的味道便更浓重了。梁珏抽抽鼻子,两眼往菊花的根部细看,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在前方几步的地方,就在淡青色的枝茎与黑色的泥土间,有一个白色微蜷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