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时 第92节

  狠狠松了口气,时温以为这就要结束了,她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敞开天窗说亮话,什么都不会再瞒着贺承隽,也不会再闹这种乌龙了。
  却没想到他还有后招,“时温,叫我什么?”
  时温闻言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学聪明了,乖巧甜腻的撒娇“老公~”
  贺承隽不意外她一次就能答对,他有意为难她的地方根本不在这,“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自知理亏,时温磨磨蹭蹭才小小声吐露,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看他,“加倍承蒙眷顾。”
  “嗯,改了。”
  时温震惊的瞳孔放大,里面的不可置信像涨潮般打在贺承隽平静的眸中,仍旧掀不起一丝涟漪。
  他说的倒是轻巧,她拿什么改?
  想也不想就要否定,“贺承隽,我真的不——”
  贺承隽唇角的坏笑大肆流露,凑吻她圆润发烫的耳朵,阴恻恻问,“真不改?”
  时温心颤身栗,转头在他还未撤开的薄唇上落下星星点点的细吻,声颤面苦的讨好贺承隽,“老公,我真改不了。”
  明知道她是在和他演苦肉计,但贺承隽还是装作被她言语蛊惑,顺从心意给她解开被绑了好几个钟头的手腕。
  像是快断掉的手臂终于又有了种还属于自己的感觉,时温顾不得揉被勒红的手腕,迅速捞起手机将贺承隽的备注改成:亲亲老公。
  之后扔开手机,扑进贺承隽怀里娇声娇气的喊疼。
  是真的疼,眼睛疼、手腕疼、膝盖疼、小腹疼,腿心更疼。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
  还很困。
  方才情绪一直被支配着绷紧着,没怎么感觉到困,可猛然放松下来,之前被紧张掩盖的困意就劈头盖脸的侵袭而来,她的脑袋混沌眼睛也睁不开。
  就在贺承隽怀里窝着睡着了。
  贺承隽知道自己今天太过火了,以时温的体力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心餍意足的抱她进卫生间洗澡。
  又给她腿心、膝盖和手腕依次上过药。
  才躺在时温旁边,一只手臂穿过她脖颈让她枕着,另一只手掌放在她小腹上轻柔打圈按摩,他今晚没让着她进的深了些,她小腹肯定会不舒服。
  其实贺承隽只消瞟时温一眼,就能将那些她自以为瞒得很好的心事揣摩的八九不离十。
  但他早上没办法接话。
  怎么接?
  戒指没买,彩礼没准备,他从小到大没父亲,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他拿什么接她的话?
  就轻率的一句,我们结婚吧?然后花9块9去民政局拿个小红本,自私地先把她绑在他户口本上?
  这白话谁不会说,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他什么都不用出就能平白拐个漂亮媳妇回家,可她呢?
  说到底她和他才在一起多久?两次加起来连一个月都不到,就这点时间她估计连他的缺点都没了解透,就光顾着看他对她的好了。
  傻乎乎的什么都不图,什么都不想,万一他有什么不良嗜好瞒着她呢?万一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就觉得在他身边无趣呢?
  别说到时候好不好离婚,就算离了婚他是个男人,照样能花天酒地。可她呢?
  社会上对于女人的包容度从来不能和男人一碗水端平。
  肯定会暗地里被人戳脊梁骨说她离过婚,要是骂的是他还好,可爱唠家长里短的那些邻里邻居们哪个不是先将女人从头到尾贬低讽刺一番。
  她自己不觉得委屈,他还替她委屈。
  她可以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无忧无虑地想什么就做什么。但他是个男人,他得把她想不到的事情提前想到,把她没准备好的事情都打点好,才能护她周全。
  而不是在这种大事上为了哄她一时开心就和她一起胡闹,为她将来可能会萌生的后悔埋下隐患。
  结果就因为这事儿,不仅和他闹了一天的小脾气,还想歪招差点儿跟别的男人相了亲。
  想想他就想再揍这不识好人心的小王八蛋一顿。
  大概人在睡梦中也有自我保护潜意识和识别危险环境的本能,刚刚还平躺着的时温突然侧身往他怀里钻,口齿不清的嘟囔了句梦话,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尤其清晰:
  “…老公,我爱你,我最爱…”
  贺承隽被时温气笑,没想到这小王八蛋还挺有良心的,在梦里都不忘哄他。
  贺承隽的手臂搭在她腰上,手掌动作改成摁揉她的后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傻姑娘。”
  记得她今天是满课,拖着这副被他欺负惨了的身子再站一天上课肯定吃不消。
  离六点也没剩两个钟头了,贺承隽索性也不睡了,揉揉她后腰捏捏她胳膊,又给她上了次药。
  大抵是因为实在太累了,哪怕贺承隽的动静不算很小,时温都没被他吵醒。
  连下意识的小动作都没有,整个人维持侧躺的姿势一动不动,听话极了。
  贺承隽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调整她身子让她趴着睡,自己跟手机视频慢慢学着给她按摩。
  本意是要惩罚她,结果最后受罪的还是他。
  这一按摩就是两个钟头,屋外彻夜未眠的大雨也在破晓时分歇了动静。
  时温身体还困不困他不知道,但贺承隽是真的困。
  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眼角冒泪的哈欠,贺承隽给时温盖好被子,贴了个清凉眼贴,翻身下床去冲了个冷水澡。
  出来给她摘掉眼贴,又去楼下给时眷添猫粮,蹲在猫食盆旁边拎着猫粮袋没忍住打了两个哈欠。
  血盆大口吓得时眷以为他要一口咬掉它的脑袋,眼黑都收缩成一条直线。
  然后被他传染的它也打了个哈欠。
  贺承隽本来就困,看见时眷打哈欠更忍不住,又张嘴打了个哈欠,还抬手抹了把眼角流出的生理性泪水。
  父女俩就在落地窗前大眼瞪小眼,一个打完一个接上。
  时眷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光和贺承隽比谁嘴更大了。
  就被眼神迷蒙的贺承隽轻弹了个脑瓜崩,“你昨晚逮耗子去了?”
  时眷抬爪捞搔了两把被弹了的地方,才乖乖去吃饭。
  贺承隽掐着点儿磨了三杯黑咖啡,两杯自己咕咚咕咚灌下肚,一杯给时温晾温些。
  时温是被窗外的布谷鸟叫醒的,虽然眼皮有些睁不开,但脑袋却异常清醒。
  以为自己昨晚被贺承隽那样粗暴对待到今早,身子肯定会困倦到发疼,没想到除了腿心还有点异物感外,身体各处都挺轻快。
  手腕和膝盖上的红痕只剩一层淡色,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眼皮也没有因为昨晚哭了那么长时间变肿。
  反而有种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
  问题解决完了,身体也不困疼,令时温心情异常畅快。
  在卫生间洗澡都不忘哼上两曲儿。
  因此见到站在一楼吧台后打哈欠的贺承隽,端起温度正好的咖啡觑他一眼,还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嘲笑,“知道困了吧?再让你昨晚纵欲。”
  贺承隽:“……”
  果然这小王八蛋也就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有点良心。
  第75章 祸害精  说不定俩人郎才女貌,一拍即合……
  一场春雨一场暖, 樱花散落春色染。
  昨夜一宿未停的大雨将株挨株瓣碰瓣,四五朵成簇静绽的樱花打落不少,嫩粉色掺着奶白色一齐跌浸在水洼里, 又被疾驰而过的车轮碾碎。
  碾碎的香气四散开来,用另一种方式带给人们自己临终的美。
  校园过道里随处可见结伴而行在樱花树下摆pose抓拍的女生,有些无师自通的男孩趁周围人不注意摘下两朵送女朋友,还红着耳根嘴硬说只是看见好看而已。
  时温也被贺承隽捏了一朵樱花别在发间,说那朵花很衬她。
  但她无心欣赏, 一整天满课讲的嗓子都哑了不说,还要时刻警惕着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在哪碰见张教授。
  平日里不刻意去找就遇不到的人, 一旦发生什么纠葛后, 就会发现生活里到处都是这个人的身影。
  又或者可以说, 其实是之前从未特别关注过,哪怕这个人曾经常在身边出现,也是视而不见,过目就忘。
  光是加起来都不到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时温就在不同地方看见过张教授的身影三次。
  幸好离得有些远, 张教授还没来得及注意到她她就先躲掉了。
  才避免没想好该如何面对的尴尬。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就在时温最后一节课上完回办公室放课本,以为今天一天能侥幸躲开过时。
  她在离办公室门只差一步的地方,差点被正欲进办公室来的张教授扑个满怀。
  “欸,小时, 正好我还想找你呢……”张教授扶着门框稳住身体, 神色有一瞬间看上去极为不自然,但很快便被阅历和人情世故覆盖。
  她也是昨天晚上回家被沈青骞劈头盖脸吼了一通,今天上午又旁敲侧击地跟时温她们系主任宋瑜琼了解了下,才知道原来时温早就有男朋友了。
  不仅也在她们学校读书, 俩人还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怪她平日里不怎么上网,对论坛上的事情是半点都不知道,仅有的消息来源就是听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聊八卦。
  见着时温这么优秀的姑娘太喜欢了,既忘了和宋瑜琼提前打听情况,又没仔细问清时温的问题,只凭她一句没说完的话就暗下推断。
  再回想属实是不该啊,心急坏事。
  还不知道沈青骞回去是怎么对张教授说的,时温只能沉住气,打太极“下午好,张教授。”
  “好好好,那个,小时啊,你看这事闹的,昨天怪我没…”
  尽管时温是第一次工作不熟职场弯绕,但她深谙为人处事之道。
  没让张教授拉下老脸把话说明白,就主动截了话茬,“张教授您这是什么话,我还想着去找您道歉呢,是我昨天没和您表达清楚让您误会了,才有了这场乌龙。”
  听完这席贴心话,张教授的脸色明显变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时温昧着良心趁热打铁,“不过多亏了这场乌龙,才能让我认识沈青骞这么优秀的心理医生,以后一定可以找到和他般配的女孩的,您别着急。”
  这话正好点到了张教授的心坎儿上,张教授长叹了口气,略带褶皱的眼皮阖了又睁,眼里的无可奈何一次比一次多。
  牵起时温的手放在掌心中轻拍了拍,愁眉苦脸地倒憋在肚子里的苦水,“你说我怎么能不急呀小时,我真的做梦都盼着能有这么一天呢,你说青骞今年都34了,不说立马就结婚吧可好歹也得有个在谈的对象吧?”
  “可他现在要对象没对象,我辛辛苦苦给他张罗着相亲,他要么放人家姑娘鸽子,要么只见过一面刚对人家有了一知半解,就再也不主动接触了,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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