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糟糠之妻不能弃
丁琬听闻廖玉恒会来,自然没有意见的颔首应了。
席间,李夫人问了很多问题,丁琬既要拘着礼数还要谨慎回答,着实有些费神。
更重要的一点,廖氏这人说话并无头绪,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
前世她跟廖氏接触不多,对李朝阳也只是知晓他为京城守备,至于家宅之事并不了解。
可这样的夫人在京城,明显立不了足。
当时京城的李家,是这样的吗?
脚被碰了一下,丁琬抬头。
李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她,道:
“徐娘子想什么呢?”
丁琬心道“坏了”,刚才光想着前世的事情,对眼前这尊祖宗,怠慢了。
刚要起身,李朝阳摆摆手,说:
“坐下说就好,别动不动站起来。我夫人问你,家中孩子怎么样。”
丁琬颔首,想到徐致远,面色柔和的道:
“孩子还小,由我婆母照看。再加上我娘家也在本村,都能帮着照拂。”
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
可听在廖氏的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
“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廖氏面色不悦。
她这样,丁氏三人,谁也不敢吃饭了,怯生生的看着。
李朝阳蹙眉,看着身边的女人,道:
“你这是做什么?”
廖氏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朝阳,道:
“我做什么了?我就是想到咱家袁杰,我……我难受还不成吗?这冬月都过半了,进了腊月就要过年。袁杰他远在……”
“行了,你少说两句。”李朝阳耐着性子,拽她一下。
见女人消停了,这才又转头看着他们三个道:
“让你们笑话了。拙荆是思儿心切。”
“李大人这话就严重了。”丁琬恬静的摇头回应。
起身主动盛了一盏南郡老火汤,亲自端到李夫人面前放下,说:
“尊夫人是做母亲的,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小妇人是最理解也最清楚。不管少爷因为什么离乡背井,母亲想念儿子,没有错。夫人,喝汤。”
廖氏仰头看着丁琬,欣慰的道:
“还好有你懂我,你懂我啊!这男人,不管是亲弟弟还是丈夫,他们都不懂!”
“是,夫人喝汤补补身。您得保终身子,少爷回来,您还得张罗呢。”
丁琬这席话,算彻底说到了廖氏心坎儿上。
拉着她挨着自己坐,扯东拉西的说一堆。
李朝阳听得尴尬,丁翠兰跟丁现听了,也觉得无语。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这李夫人还真是实在,他们家李袁杰因为什么,怎么回事儿,全都说的明明白白。
这也就是跟丁琬说,换个人,李朝阳都得把人直接送回去。
丁琬倒也懂事,点头“嗯”、“啊”的应着,完全不发表任何意见。
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廖氏心里舒畅了。
拉着丁琬的手,轻轻拍着道:
“你这姑娘是真不错。以后常来常往,知道吗?”
“好,小妇人一定常来常往。”
“别老小妇人、小妇人的叫。你跟玉恒是朋友,就唤我一声姐姐。我叫你一声妹子,啊!”
李夫人没心没肺的话,丁琬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姐姐”。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李朝阳见差不多了,便带着廖氏离开。
没有让丁氏三人送,下楼之后背着双手,径自先上了马车。
本来廖氏还想跟丁琬聊得,但丈夫这般,她也不好再拖沓,只得赶紧跟上脚步,上了马车。
刚坐好,就兴致勃勃的看着李朝阳,说:
“怪不得夫君一再夸赞这徐娘子,此人真是不错,缪人一个。”
李朝阳瞅着自己的妻子,轻笑着摇头,道:
“那是妙人。夫人有空多看看书,别在费心说一些袁杰的事儿。还是那句话,袁杰我不会救,如果救了,你我两家,全都得遭殃。”
廖氏听到这话,不愿意了。
“夫君为何这般说?你我是寒门出身,当年夫君参军,我一个人照顾家里。生了袁杰后便身子亏损,我不能再生。就袁杰一个孩儿,难道你不救他,想要李家绝户不成?”
李朝阳最烦的就是廖氏提及过去。
仿佛他参军是多么享福,她在家是多么遭罪!
殊不知如今他在军营的地位,是靠自己当初不要命,在战场上拼死拼命拼回来的。
糟糠之妻不能弃。
他把母子接回来好好照顾,小舅子也安排妥当。
可是呢?
唯一嫡子被养歪,这妇人竟然仍不自知。
造孽,造孽啊!
廖氏见丈夫不说话,自知他不想提及过去。
凑到他身边,乖顺的道:
“夫君,我错了。我不该提及过往,日子要往前看。”
夫妻那么多年,李朝阳看着妻子,最终还是叹口气,道:
“罢了,你以后莫要再提。袁杰不成器,实在不行就纳妾,生了养在你膝下,也不是不行。你我都还年轻!”
廖氏闻言咬唇,急忙转移话题,说:
“夫君,我今日看徐娘子人不错,我很喜欢。你觉得让玉恒换个妻子,如何?”
“…………”
李朝阳面无表情,车外驾车的车夫,眉头紧锁。
终于——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你弟媳哪里做的不好?孝顺公婆,照顾丈夫,尊重姐姐、姐夫!不过是你要玉恒出银子救袁杰,她不同意,你就这么耿耿于怀?”
“可我是她大姑姐,她都不听我的话,还蹿腾玉恒不见我,这……”
李朝阳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看着眼前不觉有错的夫人,长叹口气,道:
“停车!”
“吁——”
车夫勒住缰绳,打开车门。
“老爷,刚到茂街。”
李朝阳清冷的瞪着廖氏,失望的说:
“记着,刚才那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徐娘子是请了牌位的寡妇,不可能改嫁。你若在胡说八道,休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说完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老爷,你干啥去啊——”
车夫看着满脸着急的廖氏,长叹口气,把门关上,继续赶车。
不一会儿,就听到车里呢喃:
“请了牌位又怎样!我想让她做弟妹,她就得做弟妹,谁让我是辽东守备的夫人!”
车夫嘴角狠抽,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有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