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第107节

  于真将电话接起来,说:“和你预料的一样,他因为合作没谈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将头疼药摆在明显的位置,他吃了药,还喝了酒,现在大概已经在下面high起来了。”
  紧接着,电话对面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手机呢,拿到了吗?”
  于真从兜里拿出许景枫的手机,按下密码解锁,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各种女人的视频和裸、照,自然也包括她自己的。
  随即她一边将手机格式化,一边说:“拿到了,正在做清理,之后我会将它销毁。”
  男人说:“后面的事,你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真露出笑容,应道:“放心,我会将这场戏做到底。”
  ……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于真从回忆中醒过神,放下燕窝碗,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和颜悦色的林明娇。
  于真很快将林明娇迎进门,又切换成小媳妇一般的模样,好似在这里还有些拘谨。
  林明娇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进来了便嘘寒问暖,问东问西,随即拉着于真的手闲话家常了几分钟。
  于真说的话不多,却时不时点下头,仿佛很听林明娇的话。
  直到林明娇话锋一转,说:“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可不能耽误。还有,从下周开始,每一次去医院检查,我都会陪着你,你不用害怕。”
  说到这,于真恰到好处的露出担忧之色:“可是齐明心的孩子……哎,景枫到底是吸毒了,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下一代。”
  “她是她,你是你,同人不同命。”林明娇安慰道:“她那个人本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医生也说了,孕妇的心情和身体素质也是很关键的因素。再说还有廖医生看着呢,你只要按时吃保胎药,保持心情愉快,保持作息稳定,我相信这个孩子一定会留下来的。”
  于真笑着低下头,一手放在小腹上。
  林明娇见状,又道:“不过有件事,照例还是要做,你也不要介意。就是亲子鉴定这一块。其实做了对你也有好处,有了这一步,以后谁都不能质疑这个孩子的身份,对它,对你都是一个保障。”
  于真很快应了:“我明白的,我也愿意配合。”
  林明娇见于真毫无主见,又很依赖她,真是再得意不过。
  她很快又嘱咐了几句,说这孩子在血统上是许长寻的第一个孙子或孙女,一定会受到许家的重视,从小好好培养,将来必然能成大器。
  许景枫虽然走了,但这个孩子却和许家有缘,兴许能替他完成他要做的事。
  自然,这番话是林明娇在画大饼,于真也听得出来,只是在表面上配合罢了。
  等林明娇起身离开,于真将门关上,再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其实林明娇在打什么主意,于真是一清二楚。
  林明娇如今的地位已经不同以往,一来她已经再难有孕,二来又没有名分,而且正在逐渐失去许长寻的信任。
  再加上齐明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在林明娇的疏忽照顾下流掉的,这件事又被许长寻记了一笔,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于真找到林明娇,将自己有孕一事告知,还装作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
  林明娇立刻就动了心思,将于真接回到许家,既弥补了此前的过失,又将遗腹子这张牌抓到手里。
  且不说这孩子能否保住,就拿齐明心和于真相比好了,前者太蠢太市侩,后者却非常懂得分寸,还在许景枫身边待了一年,是他生前最信任的女人。
  单就这一点,许长寻就会高看她一眼。
  对于林明娇来说,于真是一张救命的牌。
  而对于于真来说,保住这个孩子,长久的留在许家,占据一席之地,将这里搅的天翻地覆,才是真章。
  ……
  这之后又过了两天。
  警局已经给出消息,说案件中止调查,并将许景枫的遗体归还。
  许家很快举办了一场低调且隆重的葬礼,对外只说,许景枫是因为药物过敏而死亡。
  可事实上,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许景枫是死于毒品,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了演戏,当人一套背人一套,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戳破。
  葬礼没有铺张,也是林明娇一手操办的。
  周珩也是到葬礼上才听林明娇告知,原来于真已经住进了许家,而且肚子里也怀了许景枫的骨肉。
  林明娇还说,这件事暂时对外还没透露,就只有许家内部的人知道,因为周珩前几天病着,这才没有即时告诉她。
  周珩将林明娇的心思看在眼中,并不多言,也懒得发表自己的看法,倒是对于于真这个女人,她却觉得越发有趣了。
  想不到于真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却能悄无声息的走到最后。
  而林明娇似乎还以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眉宇间难掩得意。
  至于这场葬礼,只是许家成员更替的一个小插曲。
  许景烨一直陪在许长寻身边,而许景昕只出现了半个小时,行过礼便离开。
  林明娇从头张罗到尾,康雨馨则是借此机会来卖乖的。
  反而是周珩,倒像是一个局外人,举止大方得体,却也过于安静。
  一场葬礼,就展现了众生相。
  葬礼结束后,同一天的下午,周珩坐上袁洋的车返回公寓。
  就在半路上,袁洋拿出他调查到的第一手资料,这里面的调查对象除了许景枫的秘书于真之外,还有别墅里的阿姨、司机和园丁。
  周珩有预感,那个发匿名短信的人,应该就在其中。
  周珩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园丁。
  园丁基本上不会进到主屋,和许景枫的交集不会太深,更不要说会有她和许长寻的手机号码了。
  于是周珩将他的资料摘出去,又转向司机和阿姨。
  周珩一边看一边问道:“这几个人,你最怀疑谁?”
  袁洋说:“于真吧。”
  周珩抬了下眼皮,问:“为什么?”
  “就是觉得她有点扮猪吃老虎吧。”袁洋说:“还有,她现在可是许家最宝贝的人物,也是最有机会接近许长寻的。可她到底没有名分,所以……”
  说到这,袁洋顿住了。
  周珩笑着接道:“所以,她就用这种栽赃的方式,从我这里分走许长寻的信任?”
  袁洋说:“差不多吧,不过我也是瞎猜……”
  周珩安静了几秒,又将于真的资料放到一旁,同时说:“如果她真的足够聪明,就不会走这一步,所以她暂时可以从我的怀疑名单里排除。”
  再直接一点,发匿名短信的人,实在是愚蠢,而这样降智冲动的行为,怎么可能有本事住进许家呢?
  周珩见袁洋面露不解,便解释道:“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这个人敢发匿名短信威胁我,就意味着有可能会被我揪出来。对于真来说,只要孩子稳,她的位置就稳,又何必多此一举,节外生枝呢?难道她就不怕被许长寻知道了,影响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成果?”
  ……
  正说到这,车子也来到公寓楼下。
  周珩跟袁洋交代了两句,就拿着资料上了楼。
  就在她等电梯的时候,许景烨的电话打了过来。
  周珩接起电话,就听许景烨说:“阿珩,身体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这两天精神还好。”周珩走进电梯,跟着说:“我知道你现在任务重,葬礼的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张罗,爸爸那里也要你多照顾,你就别管我了,赶紧去忙你的吧。”
  许景烨笑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也要多心疼自己的身体,等我忙完了来找你。”
  周珩也跟着漾出笑,走出电梯,余光却瞟见前面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周珩脚下一顿,迎向来人。
  只见程崎一手插着裤袋,正依靠着门边的墙,笑容讥诮的瞅着她。
  周珩神情微怔,隔了两秒,对电话里的许景烨说:“不用了,我想再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公司见吧。”
  这话落地,周珩率先切断通话,走上前,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程崎站直了,并不太认真的说:“探病。”
  周珩扫了他一眼,将密码锁打开,边进门边说:“我的病好了好几天了。”
  “哦。”程崎跟着进屋,说:“你的门锁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
  周珩说:“我病的昏迷不醒那天,景烨来过,找人撬了锁。”
  程崎闻言,脚下跟着站住了。
  周珩转身,和他目光对上,就见他面露惊异,目光复杂。
  程崎问:“他没发现什么吧?”
  周珩摇头,洗了个手,从保温壶里倒出两杯水,一杯递给程崎,说:“他撬锁进来,不是为了戳穿我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想到去找这方面的线索。再说我这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不是‘周珩’。”
  程崎的眼神又转为轻松,笑着接过水杯:“也是,你这几年也是彻底洗脑了,连我都认不出来。”
  周珩没接茬儿,而是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资料,在茶几前坐下,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程崎也跟着坐下,好奇地拎起其中一张纸,问:“为什么要调查许景枫的人?”
  周珩没有抬头,只说:“有人给我发了匿名短信,威胁我说,知道是我害死许景枫,还说有证据。这个人还神通广大的将短信发给许长寻,我得把他找出来。”
  程崎听了先是一怔,再看周珩的态度,好似并不紧张,便问:“那这几个人,你怀疑谁?”
  周珩在司机那张纸上敲了敲:“就他。”
  程崎瞟向其他几人,淡淡问道:“理由呢?”
  周珩说:“这里面园丁的嫌疑最小,而于真的段位明显比这个发短信的人高了好几层。至于阿姨么,我和她接触过,感觉她不像。”
  听到这,程崎笑了:“前两条还像模像样,后面嘛……什么叫不像?”
  “就是一种直觉。”周珩指着司机的资料说,“看到没有,他欠了一百多万。这个数字以他的工资根本还不起。我想下一步,他就要勒索我了。”
  程崎扫过一眼,问:“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周珩说:“把人找出来,再跟许长寻交个差,事情就算完了。”
  这一次,程崎没接话,只是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周珩见状,问:“你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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