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陆青折说:我寝室里有。
  咦,你居然有?方饮惊讶。
  陆青折领着他去了自己的寝室,两人寝的条件比三人寝好得多,空间宽敞。给方饮拿了新的短裤,还有自己的睡衣,方饮先去洗漱,他把药膏找了出来。
  方饮洗完澡,身上带着陆青折常用的沐浴露味。陆青折让方饮抬起脚,斜着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涂着药膏。
  方饮追着问他:到底怎么会买这个?这个又不是碘伏,不算常用啊。
  他喝了酒,抵不住方饮这么问,也不想搪塞方饮,干脆道:那次去了你家,你家保姆说你脚上有伤。
  嗯?方饮似懂非懂。
  陆青折看了会方饮,继而说得更直白些:我买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下次遇到你,那我就问一下,你伤好了没有,正好我这里有多余的药膏,你要的话就给你。只不过,当时左思右想,还是没问。
  方饮嘀咕:为什么?
  陆青折道:不管你要没要,都会让我心里很乱。以前感觉这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不过现在想想,准确来讲不该是这种说法。
  他这么讲述着,垂下眼睫,药膏很快干了,便拢着掌心,虚罩着方饮的那处小口子,像是握着方饮的脚腕。
  他说:该是荣幸吧。
  还没有熟,真的还没有熟,汤底都没冒泡。苏未再三劝阻,这才让虎视眈眈着火锅的几双筷子撤了回去。
  大家热热闹闹地围成一桌,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开锅,一边摘菜叶子,摘完了再开始削土豆或者理金针菇,把这些食材弄成平均的几份,放在碗里。
  纪映望眼欲穿,发现有小泡泡浮上来,立即往里面倒肥牛和羊肉卷。同学们欢呼着,感叹:哎呀,真是要饿扁了。
  之前为了垫肚子,在场会烧菜的都露了一手,尝了一圈,只有苏未的比较好吃,被大家早早地扫空。有女生说:幸好纪映带了这么个救星,不然这位洗菜都差点把菜洗烂的小兄弟,要被我们给丢出去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苏未的厨艺那么好。纪映道,本来我是叫他来玩玩的,没想到现在全靠他。
  苏未道:我也是一般水平,主要是大家都饿了。
  让纪映去掀过苏未眼罩的女生一直看着苏未,在虾滑陆陆续续熟透的时候,她给苏未捞了一块,道:救星吃肉!
  苏未朝她笑了下,她搁下勺子:之前的事情,不好意思。那什么,以后打官司找我,给你打八折。
  苏未没忸怩,爽快地说:好的。
  不少人喝了酒,在吃完火锅和烧烤后,纷纷去玩桌游或是点播电影。纪映和几个朋友在商量着接下来的活动,敲定下来后跑去了自己的房间,敲了敲房门再进去,见到苏未在看书。
  苏未好像永远那么文气,有些内向了。纪映不介意这些,问:嘿,困吗?
  见苏未摇摇头,指了指楼下,表示这里的环境那么吵,他没什么困意。纪映邀请他出来一起玩:我开车,我们到市中心去转转吧?
  苏未看了眼时间,大晚上的去市中心也不知道做什么。纪映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我们去夜店,正好我有个朋友觉得自己的场子不够热闹,叫我过去。
  感觉苏未不怎么想去,纪映道:你成年了吧?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也不是一定要喝酒。就像方饮,之前总是在那里喝牛奶。
  搬出了自己的室友,对这地方因此变得放心了些。苏未抱着好奇心跟着纪映走,除了他们俩以外,还有三个同班男生一起去。
  那地方和i临近,苏未见到了i的招牌,门口有出双入对的男人。他愣了愣神,被纪映叫了一声,才转头往隔壁走。
  里面没苏未以为的那么混乱,要过安检。站着的酒保很多,板着脸维持秩序。除了灯光暗一点、音乐吵一点以及地方挤一点,没什么不适应的。
  到了二楼以后,空间就开阔了。来的同学陆陆续续喝酒,纪映为了开车没喝,吃了点零食,再开始打牌。
  他们点酒时,苏未特地注意了这里的服务生,和饭馆里的没太大差别,顶多是言行举止更加油腔滑调,和客人之间更像朋友。
  紧接着,服务生把衬衫袖子卷了上去,露出胳膊来。
  纪映用手肘撞了撞苏未:你怎么盯着人家看?
  服务生自信地抢答:这还用问?觉得哥长得帅呗!
  他们玩到三点钟,服务生陪着他们在包厢里摇骰子。最后,有个同学喝得上头了,服务生把人送到门口,再让纪映和苏未各扛一边。
  i的生意红火,门口的人聚集成一团一团的,在打车。其中有个男生长得很精致,指间夹了一支烟,望过来扫了眼苏未和纪映,以及中间的同学。
  这个时候,纪映问苏未撑不撑得住,苏未道:你是没见过我有多少力气吗?
  纪映让同学全部由苏未一个人托着,他去把车开来。另外两个同学懒得等,跟着纪映一起离开。
  苏未感觉那个男生又在看自己,疑惑地转过头去,然而对方很快收回了视线,跑进了i,再很快出来。
  和他一起出来的人很严肃,苏未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对方就是陈从今。
  男生问:就是他这样的吗?
  陈从今顺着男生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和苏未同样诧异地呆滞了一会,再莞尔地回答了那个男生。
  根据口型,苏未猜测陈从今说的应该是
  就是他。
  第38章
  陈从今在这里看到苏未,表现得并不诧异, 告别了那位抽着烟的男生, 随即走到对面去, 看了眼歪歪扭扭斜在苏未身上的同学, 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是法学院的同学吗?
  苏未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道:是啊,你认识他?
  陈从今说:嗯,和我是一个社团的。我帮你扶着他吧。
  那位同学胡乱地挥着胳膊,好几次碰到了苏未的眼罩。苏未一只手拎住人,一只手护着眼睛,看上去有些应付不来。
  他摇摇头:我可以的。
  以前他父亲常常会在饭馆里喝得烂醉如泥,店主每次便找上他。他可以一个人把身材魁梧的父亲拖回去,体重相当的同龄人那更是轻而易举。
  不累?陈从今问, 稍微松一点力气,他把你衣服压皱了。
  苏未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 衣袖确实卷了起来, 皱巴巴的,他抽手拍了拍那处。
  然后陈从今接过了同学,并稳稳地架住了对方。对方觉得站着不舒服,外加陈从今个子高, 自己一半身子被吊了起来, 不禁动弹着想趴回苏未这里,却没什么用,自己被牢牢地制住了。
  你有没有喝酒?陈从今问。
  苏未道:没有, 我不喜欢酒的味道。
  说完,他意识到陈从今大概喝酒了,听了或许会心里别扭,马上解释着:只是我自己不喝而已。
  陈从今笑着说:这样啊,没事的,我也没喝,怕你们都喝了,那样的话我应该送你们回去。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要说话,又同时闭上了嘴,不约而同地笑了笑。陈从今看着他:你先问。
  苏未道:突然没什么想问的了。
  问他怎么出现在i吗?太显而易见了,他正如自己所猜测那样,是喜欢男生的。
  我也是。陈从今说,感觉问的是废话,你肯定知道了,不过,你也许早就感觉出来了?
  苏未不是那么木讷的人,别人有意对他好,这份好里夹带着暧昧的意思,他当然能有所察觉。他承认:确实是,所以现在没有特别惊讶
  但这么讲出来,总归还是尴尬,他心想着,纪映怎么还没有来?
  陈从今放心一般地说:没吓到你就好。
  没、没有。苏未磕磕绊绊地道。
  吓是没被吓到,可开心也绝对称不上开心,情绪里面无措和惊慌更多。
  幸好陈从今不继续追问,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虽然自己没喜欢过女生,但也没法想象和男生谈恋爱,单单听说过是可以这样的。
  不用那么紧张。陈从今说。
  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陈从今的眉眼被路灯照着,也有LED大屏幕的光映在他眼睛里,深邃英俊的五官被削弱了几分凌厉感,温柔得不可思议。
  苏未没办法不紧张,确认完同学正沉沉睡着,再看着陈从今:抱歉,因为以前不懂这些,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就是
  嘀!
  在地下停车场排了许久长队的纪映骂骂咧咧地出来了,喊道:苏未,来来来,过来上车!嗯?陈从今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老李之前闹事,纪映加了陈从今的联络方式,对这个人有些印象。陈从今冲纪映点头示意,再讲:等两分钟。
  一分钟!在这里要被贴罚单的!纪映讨价还价。
  苏未深呼吸一口气,自嘲般道:就是不适应,其实就算不是你,是个女生,喜欢我的话,我也会不适应的。
  哦,不习惯被喜欢?陈从今说,因此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接受或者拒绝都蛮难的。
  他帮忙把同学挪过去,把同学塞进了后座,让已经在后座上的两位同学帮忙照看好,再关上门,转身和苏未似笑非笑地讲:我可以教你。
  苏未屈起了手指,陈从今挡在副驾驶门的前面,替他打开门,手遮在车门上方,颇为绅士地和他说:首先你要轻松点。
  纪映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一分钟到了啊,陈从今你注意下!嘿,你们俩干什么呢?听得到我说话吗?
  苏未坐了进去,闷闷地说:听到了,不好意思。
  他系上安全带,默默地想,完了,自己居然开始觉得,纪映要是能晚点来就好了。
  陆青折的寝室每周卫生都被评优,干净到地板上一点水渍、一根头发都没有。方饮企图找碴,然而寻不到任何瑕疵,他室友的桌面也是整整齐齐,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都是非常自律的人。
  为什么这里连零食都没有?方饮问。
  陆青折刚刚洗完澡,拿着吹风机在吹头发。特意调成了偏冷的水温,他的酒意被冲得消散了不少,动作也利落起来,随意地抓了两下头发,确认不湿了,关掉机器的同时摁灭了桌上接线板的电源。
  他道:你饿了?我去超市给你买点夜宵来。
  我单纯惊讶。方饮说。
  我和他一般不在寝室里吃东西,容易有味道,会招虫子和老鼠。陆青折道。
  方饮坐在陆青折的床上:什么,外卖也不吃吗?
  偶尔会有一两次,不多。陆青折说,我们不怎么在寝室里待着。
  方饮服了:和你在一起之前,要是不用上课,我可以一直窝在床上。
  瘫着不动弹怎么也没让你多长点肉?陆青折道。
  方饮回答:我努力一下。
  他的身形偏瘦,将偏长的睡裤往上卷,露出脚踝和一截小腿,纤细得感觉一手就能抓牢。
  微微弯腰的时候,后背的蝴蝶骨把柔软的布料撑起一定的弧度,流畅的曲线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没什么力量,像易碎的瓷器那样,仅供展览赏玩,玩也得小心翼翼地捧着玩。
  陆青折从柜子里抱出新的棉被来,偏厚,换掉了本来的空调被:你盖这床,我盖那床。
  方饮抓了抓头发:床上挤两个人再盖两床被子,不会挤吗?
  我睡沙发。陆青折说。
  方饮道:啊?你睡沙发?
  衣橱的过道上有一张沙发,比床要窄一点,陆青折睡在那里,半条腿估计得伸出去。
  陆青折问:是啊,两个人睡确实太挤了。
  方饮:
  陆青折帮方饮把棉被铺好,用手背搭了一下方饮的额头:幸好没感冒,在山下吹了那么久的风,怕你着凉。
  方饮道:我哪有那么弱啊。
  陆青折抽回手,方饮抬起胳膊摁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就着这测体温的姿势保持了一会,陆青折说:怎么了?
  让你再确认一下,安心点。方饮口是心非。
  如果不舒服,记得和我说。陆青折说,今晚吃的菜虽然烧得很熟,但怕你的胃还是难受。
  好的。方饮道。
  这么聊完,他依旧让陆青折的掌心贴住自己的额头。陆青折动了动,他就借着这股力道,把陆青折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陆青折问:那先把我的右手还给我?
  方饮不情不愿地说:再等等。
  陆青折坐在床边,屈起手指刮了刮方饮的脸颊。方饮舒服地眯起眼睛,对此满意,欣喜地说:多碰几下可以吗?
  没对他的黏人表示诧异,陆青折再捏了捏他的耳朵,他歪过头去,翘起嘴角,酒窝露了出来。
  陆青折很轻地戳了下他的酒窝,他说:据说我还有腰窝。
  据谁说的?
  方饮道:我的镜子说的。
  他带着陆青折的手绕到自己的腰间,一时半会没找到,他嘟囔:让我摸索下,忘了位置了。平时不爱扭头对着镜子臭美,脖子容易累。
  陆青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也很急,说:行了,我知道了。
  不会今晚吃多了,被肉给填平了吧?方饮担忧地撇撇嘴,你再等一等啊。
  陆青折完全拿他没办法,在他瞎动都要动到蝴蝶骨之际,主动往下伸了点,在再挪就会十分过火的位置,很快地摸到了凹陷进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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