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8节

  程从衍被他的动作惊到,规矩摆放的双手想捂住脑袋,但又知道这个动作不妥,只能稍稍挪开点距离,回答:“老师说他自己生在江南,最后这两年,想找个亲人陪他去江南住上一阵子,度过最后的时光,也算落叶归根,我是他唯一的徒弟,本来是该我陪他去……”
  贺朗明白了:“可是他觉得新帝初登基,照你的才华,留在上京能发挥大用,所以拒绝了你的相伴,是吧?”
  “正好他又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不学无术无家可归的表侄子,所以叫我来给他养老送终,对吗?”
  “贺朗……”
  “我说你怎么天天有家也不回,住在韩家,既是方便照顾韩老头,又是方便观察我,看我适不适合照顾他,适不适合接手他的财产,是吧?”
  “阿朗。”
  她突然这么叫了一声,贺朗捧着酒坛子的手都顿住了。
  “你很适合。”她一字一字地说。
  “老师说的不错,你其实很重感情,为人也有良知,虽然很多时候,的确很混,但老师的选择没有错。”
  贺朗懒懒地看着她,看她说的还挺认真,禁不住嗤笑一声:“用得着你个小屁孩来夸我。”
  程从衍端起桌上的茶盏,敬了他一杯:“那老师就拜托你了。”
  “我还没答应呢。”
  程从衍兀自拿茶盏碰了碰他的酒坛子:“这就是答应了。”
  贺朗面露嫌弃:“堂堂侯府世子,要不要脸!”
  程从衍难得有真正小孩子般的一面,将茶水一饮而尽,摇着头耍赖:“不要了不要了。”
  “小屁孩。”
  贺朗哼笑着,把酒坛子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他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那年春天,他陪着韩奕南下,去他最想去的姑苏。
  他们在那里过了十个月,刚刚好,还过了个年,韩奕自己很满足。
  他给他留下了他所有的遗产,可他一分没要,把他们都捐给了姑苏的济慈庵。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一年,他给他的小友写了封信,说自己打算去广陵,接着再去洪都,他想游历山河大川,走遍世间名楼,弹琴,赋诗,说不定哪天兴起,他就回上京看看她,韩奕不在,他到时候可能要借住她的侯府……
  可是石沉大海,全无音讯。
  他不知道,这时候,他的小友,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
  她死在玄景二年的冬天,比韩奕还早一个月。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我们贺朗同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52章 一个月
  暑假开始,程从衍除了既定的每周三节奥数班的课,又自己报名了一场天文馆的演讲,讲解国家最新发射成功的探月工程。
  那天晚上分开之后,贺舒怀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平时去辅导班上下课,也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去。
  贸之云出国去玩了,祁远骞他弟中考结束,两人趁暑假也去海岛度假了,他们的朋友圈都有正常更新,就是几个人的小群里,平时叽叽喳喳的,现在都没了动静。
  省奥数比赛在十月份,程从衍起步比别人晚,虽然学的快,但时间还是挺紧的,她还打算在高二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把政治历史这些科目的学考一次性全解决,所以暑假要付出的努力,比别人要多得多。
  这天她上完奥数课,从辅导班回来,在小区门口见到唐虞。
  “程渺渺。”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变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依旧娇滴滴的,穿的跟个小公主一样,只是语气和神色,更像个落魄公主。
  “程渺渺,你陪我聊聊天呗。”
  落魄的小公主唐虞抓着她的衣角,轻轻摇摆,眼尾的殷红和膝盖的淤青都显露着她今天的不同寻常。
  程从衍看看表,现在是午饭时间,程妈妈估计快做好午饭了,她下午还打算背一本历史课本,时间都是掐着秒表计算的。
  “程渺渺。”唐虞眼泪涌了出来,“我没有人可以聊天了,你就陪我说说话嘛。”
  炎热的夏天,室外温度三十七度,她坐在地上,好像自暴自弃一样,既不打伞,也不戴帽子,脸哭的红彤彤的,跟发了高烧似的,还有膝盖的伤口,显然也没有处理过。
  程从衍终究还是不忍心,牵起她的手,“那你先跟我回家,处理一下伤口,其他的慢慢说。”
  “嗯。”唐虞呜咽着,一瘸一拐跟着她走。
  她来过一回程家,程温荣和江春彩也都还记得她,见她这回这么狼狈,很是关心。
  程从衍自己也不了解情况,只跟他们说她是摔疼了,带她去自己房间,拿了家里的药箱给她清理伤口,顺便上药。
  “程渺渺,我爸妈非要我出国。”
  唐虞的啜泣一路都没停止,关上门,坐在屋里的单人沙发上,眼泪又落了下来。
  程从衍给她上好药,坐在她对面:“慢慢说吧,怎么回事?出国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出国,我一点也不想出国。”唐虞哭闹着,抓住她的手,“出国一点也不好,我成绩又不好,英语也不好,出国去干什么?我将来又不上班,我要那么高的学历干什么?我就想好好待在国内,好好待在我熟悉的地方,这怎么了嘛!我就是不想出国,这怎么了嘛!”
  “你先冷静一下。”程从衍帮她顺着气,“你好好说,是你家人非要你出国吗?”
  “嗯。”唐虞哽咽着,“我的成绩,国内上不去什么好大学,只能出国镀金,我爸要我高三就去国外,这样将来申请大学也方便一点。”
  程从衍斟酌:“在你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前提下,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可是我就是不想出国啊,我就是想待在国内啊!不然我当初去明大那个冬令营干什么?我不就是想高考的时候能加点分,能读个离家近点的学校吗?”
  “你不想出国,光在这里冲我喊是没有用的。”程从衍给她递过去一瓶牛奶,“如果你真的只想留在国内,那我建议你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谈谈,跟他们保证,你留在国内也能考上不错的大学,叫他们相信你,给你高三一年的时间证明,要是证明不了,高四就好好听他们的话,准备出国去。”
  “你才读高四呢,程渺渺你嘴怎么这么毒!”
  唐虞抱着牛奶,猛吸了一大口。
  “有时候,我觉得我爸妈根本不爱我,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漂亮学历的女儿,一个说出去有面子的女儿,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尊重我的意愿呢。”
  程从衍坐在对面,没有接话。
  她从小也是按照父母的意愿长大的,因为父母的私心,她明明是个女孩儿,却从小就得按照男孩儿的方式学习,成长。
  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她也怨过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自己不能跟别的姑娘一样,穿好看的衣裳,戴华丽的头饰,过舒舒服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很快她又自己释然了,正是因为父母的这份私心,让她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
  在那个女子以后院为天的时代,她可以轻轻松松就跟男孩儿一样,去上学,去念书,去无拘无束,骑马射箭,甚至,还可以科举为官,上朝议事,尽情完成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抱负。
  父母的选择,让她有得也有失,但总的来说,她绝对是感激的。
  如果不是他们,就不会有今天的程从衍。
  她不了解唐虞的父母,也不想轻易去评判他们的做法,但她还是站起来,对唐虞说:“和他们好好沟通吧,你有一个漂亮的学历,最终受益的也不只有他们,更大的可能,还是你自己。你想留在国内,就在国内拿一个漂亮的学历给他们看,我想,他们之所以要你出国,也是不相信你在国内能有一个好结果吧?你总得让他们看到你在国内的希望,他们才能相信你。”
  “我在国内的希望……”唐虞擦了擦哭的一塌糊涂的脸蛋,“可是我马上就要高三了,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虽然可能有点误导人,但程从衍指了指自己:“我半年从全校倒数到年级第一呢。”
  “程渺渺你好不要脸啊!”唐虞破涕为笑,“可常循都说你是天才啊,我跟你怎么能一样?”
  程从衍浅浅抿出个酒窝,掏出书包里的奥数课本:“不管是不是天才,至少我每天都有在好好努力,好好朝着我想要的结果去奋斗。”
  “好卷啊你。”唐虞拿过她的奥数课本翻了翻,“你也学奥数?是不是下半年就要考试了?”
  “是。”
  “这本书我在常循那里也见过,他好像今年省赛考的还行,你也学奥数,那你有常循的微信吗?他们去年省里选拔去国家队的好像有个群,我把常循的微信推给你吧?”
  程从衍只有今年一起参加省赛的几个同学的微信,常循的微信还真的没有。
  “好,谢谢你。”
  “不谢,我还没谢谢你收留我呢。”
  两人打开微信,结果发现她们自己互相之间都没加过好友,不由又笑了起来。
  “都怪你,当初我想加你,你不要我。”唐虞边抱怨着边和她加了微信,而后把常循推了过去。
  关上手机,她闲来无事,开始打量起程从衍的房间。
  上回跟着那么多人一起来,她也没空好好看看这里。
  她的房间不是很大,但是该有的都有,衣柜,书桌,小沙发……到处都是粉粉嫩嫩的装饰,桌子上摆的厚厚一叠,都是课本和参考书,枕头边还放着个大号的玩偶,唐虞眼尖,一眼认出这是什么牌子,问:“这是贺舒怀送的吧?”
  程从衍看了一眼:“是。”
  “他对你是真上心啊。”她感慨着,又看到架子上的几个航空模型,全都价值不菲,“这些也是他送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
  有一个是贸之云跟她道歉的时候送的,有一个是祁扬帆过年的时候送的,还有一个,是程爸爸和程妈妈给她买的。
  “你可真幸福。”唐虞听她一个一个说过去,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艳羡。
  程从衍疑惑:“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朋友吗?”
  “是有啊,但都是一堆塑料姐妹花,因为家境好才玩到一起的,平时送东西也只会送一堆大牌衣服包包,没有一样是我真心喜欢的,只有常循偶尔会问我喜欢什么,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所以也可能不是他们的问题。”
  “程渺渺你什么意思啊?”
  “你该找到你喜欢的事情去做了,唐虞。”程从衍认真地看着她,“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那你叫别人怎么判断你喜欢什么呢?你自己都没有目标,又怎么叫别人相信,你对自己的未来能够负责呢?你自己是迷茫的,所以你在别人的眼里也是迷茫的,你该好好地审视自己,再去对抗你的生活。”
  “该好好地审视自己……”唐虞喃喃,“怎么审视自己?找到自己的爱好,找到奋斗的目标吗?可我根本没什么爱好,我只想考个国内的大学,好好混吃等死。”
  “那就把考大学当做自己的目标,如果不知道自己要考什么大学,就先把提高分数作为自己的目标,不管怎么样,分数高一点,总是选择多一点的,是不是?”
  “好像是这个道理。”唐虞抽了几下鼻子,软软地抱住她,“程渺渺,你好像是除了常循之外,唯一会好好跟我说道理的人。”
  程从衍拍拍她:“那你好歹还有常循,你不是一个人。”
  “是,我好歹还有常循。”唐虞松开她,瞬间又变得开朗起来,“下午就叫常循来接我,正好你们俩可以见个面,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吗?可以叫他教你,你是我朋友,也就是他朋友,不用跟他客气。”
  程从衍还真有一个疑惑,不过是关于高二下册物理的。
  “常循学的是全理,可以叫他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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