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祁訾晅的态度
李九功这才明白,秋荷这古礼之说,牵扯太大。
现任帝王和初代先帝都被牵扯进去,偏偏现在祁罡还昏迷不醒,虽是儒门延续的儒家古礼,可一个弄不好,事后就会惹一身骚。
沉默片刻,李九功说道,“这还是由姑娘和曲首辅亲自说吧。毕竟是儒门自己的事情。”
李九功之所以阻止秋荷带走‘曲恒’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宫妃与重臣不能私下接触的宫中条例,但更重要的是,此时的‘曲恒’犹如提线的木偶,看上去是个正常人,可他的正常是对应事件的,其他时候,他没有正常人的思考能力,这样,是很容易被凤仪宫里那位聪明的小皇后察觉出端倪。
可随后又想到‘曲恒’身后的祁訾晅,李九功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的越俎代庖,毕竟‘曲恒’的正主都没说什么。
李九功转身往承极殿走,看见呆呆站在原地的‘曲恒’,眼角余光在殿中打量一圈,不知道现在祁訾晅在哪。
只能走过去,故意在‘曲恒’身边,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曲首辅,凤仪宫皇后娘娘有请。”
‘曲恒’没什么反应,殿中其他太医却望了过来。
皇后此时要见首辅,这可是犯忌讳。
坐回龙椅的祁訾晅无视殿中窃窃私语,将目光落在李九功身上。
凤仪宫。
小猫。
她要在这个时候见曲恒。
祁訾晅有些意外,这只小猫刚刚才算计了一把周祺,却不懂适可而止,反而大咧咧的跑来找自家祖父。
难道她不知,宫妃私自见重臣是大忌。此时等着曲敏儿犯错的人,可是一大把。想借着凤仪宫行差踏错攻击曲恒的人可不少。
她的行事做为不像如此急躁又没有脑子的人,却偏偏挑这个时间点要见曲恒。
没得到指示的‘曲恒’没理会李九功,而祁訾晅却很快联想到卢沅今早告诉他关于从凤仪宫传出来的方海清之事,以及安嬷嬷离宫的意图,瞬间明了曲敏儿的想法。
轻笑一声,喃喃道,“真是不死心的小猫咪。”祁訾晅并不想理会这件事,但李九功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皇后娘娘派人来问,回宁之事是否要继续。”
“回宁?”祁訾晅开口,‘曲恒’重复。
李九功见‘曲恒’终于有了反应,松了口气,说明祁訾晅有了兴趣。
李九功也发现四周不断撇过来的好奇目光,他坦然的将儒门沿用儒家古礼以及祁国荒唐的重孝之论向‘曲恒’解释一遍,没有刻意提高声音也没故意压低语气。
正常的语调确保在场的人,听过就会明白,只要牵扯到初代帝王,所有的忌讳都会变成堂而皇之的合乎礼制。
这也是那位娘娘的高明之处。
“古礼、斋戒沐浴、祖墓。”祁訾晅眼神变了下,这才有了兴致,“有意思。”
围魏救赵。
小猫为了方海清之事,连这么古老的规矩,也能攀扯出来。若李九功不说,他都快忘了。
曾经儒家的女子确实都不是那么好娶的·····
“这么努力,不去见见多浪费她的一番巧思。”祁訾晅暗叹,随后示意‘曲恒’,而一直没什么动作略显呆愣冷漠的‘曲恒’脸上多了真正曲恒才有的儒雅,身体有了动作。
李九功见状,也想跟着,却被‘曲恒’出声阻止,“李公公留在这里照看陛下,别让陛下又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李九功知道,这话必定是祁訾晅的意思,不由得留了下来,“老奴知道。”
‘曲恒’径直走出承极殿,就看见不远处等候的秋荷。
“秋荷见过老太爷。”见‘曲恒’过来,秋荷礼仪满分的施礼。
殿外的百官看见曲恒和陌生宫女大庭广众下见面,已经十分惊讶,如此不忌讳,真是胆大妄为,里面以御史王春然最为愤怒。
曲恒原本就已经因为隐瞒祁訾晅重伤之事还一力抵抗迁宫在所有御史和仕子心中就是祸乱朝纲的奸臣代表,现在见曲恒和那陌生宫女熟稔的态度,不难揣测,那宫女必定是新晋皇后身边的人。
贼子!!陛下刚重伤昏迷,曲恒就如此迫不及待与曲敏儿身边之人联系,还如此明目张胆!
胆大妄为,狼子野心。
王春然瞪着曲恒背影,新仇旧恨,他手痒,心中之笔又开始蠢蠢欲动。
梁圣理公曾经告诫之语,徒然窜进脑子,让王春然清醒,只能不断劝告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祁訾晅支着头,慵懒的坐在龙椅上,可风却在祁訾晅的操纵下,送来了秋荷与‘曲恒’的谈话内容。
‘曲恒’对身后那敌视的视线,不理会,随和却不失威仪的看着眼前面容稳重,容貌秀丽的女人,“李公公已经将你的话带到,若是回宁之事,回去告诉娘娘,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此事容后再说。”
‘曲恒’说完,便准备离开。
秋荷见状,立马开口,“老太爷还请留步,娘娘让奴婢特意来找老太爷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另有要事需要与老太爷协商。”
“荒唐!若不是回宁之事,娘娘更应该守本分,她已经不是曲府的小姐,而是祁朝的皇后。更要谨记后宫妃嫔与前朝重臣不得私下见面的宫中规矩。”‘曲恒’神色一变,极为刻板肃穆的指责,“你们身为丫鬟,更应该多多规劝,而不是跟着胡闹。”
‘曲恒’说完,拂袖而去。
祁訾晅一边把玩腰间玉髓,一边看着在自己示意下‘曲恒’的一番表演。
虽然他已经有猜测曲敏儿真实用意或许和今晚方海清之事有关,但真的听到回宁之事只是借口,而是另有要事时,心中还是略有失望。
原本以为曲敏儿是个有小聪明,懂得取舍的人,但现在看来,他高估了曲敏儿。
太爱多管闲事,命都不会长。
原以为这‘止疼药’能多用上几年,现在····。
祁訾晅半敛眼睑,身影在龙椅上,悠哉散漫。心情丝毫不见波动,似乎刚刚的感触只是一时的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