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刚才管家说,穆凝心喝过药刚睡下,这说辞一听就是借口。
  孟金窈知道是自己昨天做的太过了,估计真把萧夫人吓到了,人家才会不想见她。
  “行了,趁着时辰还早,我们赶紧出城吧!”
  孟金窈打断了秋禾的抱怨,一扭头,发现她手上还拿着画。
  “你怎么把它也带下来了?”
  “小姐不是让我一直带着它么?”
  ?
  我是让你带它上马车,不是让你一直带上它啊!
  孟金窈无语扶额,见秋禾手被冻的通红,将自己的手炉递给她。
  “画给我。”
  秋禾手已经被冻的没知觉了,听孟金窈要画,正要递给她时,突然起了风,画从她手上被吹走了。
  孟金窈:……
  ***
  冷风一吹,被疼意折磨的昏昏沉沉的萧骋怀这才清醒了一些。
  卷起来的宣纸被吹开,萧骋怀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抓住了。
  不,准确的来说,是宣纸被人抓住了。
  抓住宣纸的那个人出现在萧骋怀的眼前。
  四目相对时,那人眼睛一亮。
  如果不是现在萧骋怀不能动,那他的反应应该跟这个人恰恰相反。
  萧骋舟盯着画像,喃喃自语:“大哥。”
  ???
  萧骋舟不可能看见自己,所以……他是附身在自己的画像中?
  萧骋怀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好端端的画自己做什么?
  “那是我家小姐的画,你还给我们。”
  秋禾作势要上前去夺画,被孟金窈一把拦下来。
  这人是从侯府出来的,瞧衣着跟面容,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侯府的二公子萧骋舟。
  孟金窈冲萧骋舟福了福身子,道:“我这婢女多有冒犯,还望二公子海涵。”
  瞧这架势,萧骋舟应该是追她出来的。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她吓晕了他娘,他要来找自己麻烦?
  不能够吧!听说侯府二公子为人潇洒很好说话的啊!
  孟金窈胡思乱想时,萧骋舟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敢问孟小姐,这画是哪儿来的?”
  “我画的。”
  “孟小姐可否把它送给我?”
  ?
  她一个姑娘家,送一个男子画像给另外一个男子,不太好吧!
  见孟金窈没说话,萧骋舟也反应过来此举于理不合。正想说是自己唐突了,孟金窈却开口了。
  “二公子为什么想要这幅画呢?”
  孟金窈想确认一件事。
  “不瞒孟小姐,在下画技实在拙劣。”萧骋舟挠挠头,神色有些失落,“而大哥生前不喜让人绘像,他去了之后,府上也没有他的画像。”
  这还真是她那个短命的相公啊!
  孟金窈有些牙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而此时看着他们俩的萧骋怀,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姓孟,没过门丈夫就挂了,还跟他二弟萧骋舟认识。
  就算他萧骋怀脑袋再缺根弦,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这他娘的哪儿是龚道守的遗孀,这明明是他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啊???
  可他们不都说,这姑娘一直养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温柔娴雅举止有度吗?
  可为什么他曾亲耳听到,她想去狎妓赌钱呢???
  现在确认了,孟金窈留着这幅画也没什么用了,便乐得成人之美。
  “既然二公子喜欢,那就送二公子好了。”
  打算多看几眼,就把画还给孟金窈的萧骋舟惊喜抬头。
  孟金窈听人说过,萧骋舟跟萧骋怀是同父异母,但没想到兄弟俩关系这么好。
  孟金窈笑笑:“就当是报答二公子上次的救命之恩,和在闹市中维护我之举了。”
  萧骋舟仿佛得到了珍宝,连连向孟金窈道谢。
  萧骋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昔年他不喜穆凝心,连带着也不待见萧骋舟,却没想到他死后,萧骋舟竟然还如此挂念他。
  萧骋怀眼前一黑。
  萧骋舟又把他‘卷’起来了,但是他能听见声音。
  “你,过来。把这个拿去交给匀墨,让她务必替我好生收着。”
  他印象中,萧骋舟身边有一个丫鬟好像叫什么匀墨。
  刚想到这儿,萧骋怀骤然身子一轻,就从画里飘了出来。
  得到自由的萧骋怀回头,就看到萧骋舟笑的一脸灿烂,道:“孟姐姐,听说你要去拜祭大哥,我刚好无事,跟你一起去啊!”
  而让萧骋舟笑的一脸灿烂的女人——孟金窈此时正站在府门前。
  相比初次见面时的浓妆艳抹,今日孟金窈倒是很素净。
  巴掌大的脸上未施粉黛,皮肤白皙通透,披一件靛蓝色白狐领披风,拢着手炉立在日光里,整个人像一株正值花期的绿菊。似是有些不适应日光,她眯了眯眼睛,回头,神色欢喜道:“好呀!”
  想到这个女人,在拜祭前带了一堆捉鬼驱魔的法器,萧骋瞬间明白,为什么萧骋舟说跟她一起去,她会这么开心了。
  萧骋怀压了压眉梢,觉得孟金窈脸上的欢喜有些刺眼。
  不知怎么的,孟金窈心里突然没来由腾起了一股寒意。
  “小姐,起风了,我们先上马车吧!”
  孟金窈点头,拢着手炉刚走了一步,脚下猛的不受控踉跄了一下。
  “小心。”
  萧骋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孟金窈人倒是没摔,但她袖子里的小物件噼里啪啦全掉了。
  黑狗牙、符咒、古铜钱等驱鬼辟邪的东西。
  !
  孟金窈呆住了。
  一般姑娘身上装的不是香囊就是帕子,看到孟金窈身上掉出这些奇怪的东西,萧骋舟愣了愣,看向孟金窈:“孟姐姐,这些是……”
  在跟戚柔的斗智斗勇过程中,孟金窈的应变能力非常强,张嘴就瞎诌:“咳咳,那什么,算命先生说我八字轻,容易招邪祟,所以让我戴些辟邪的东西在身上。”
  辟邪!
  是在指他吗?
  萧骋怀唇角下压,迅速飘到马车旁。
  刚骗过萧骋舟的孟金窈,正打算松一口气时,驾车的马不知道被什么惊了,突然嘶鸣一声,瑟缩着跪下了。
  ???
  孟金窈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只觉天要亡她。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马车朝前倾,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全滚下来了。
  其中就包括她那个装驱鬼法器的箱子。
  降妖铃、墨斗、桃木剑滚的到处都是。
  一个降魔杵还咕噜咕噜滚到了萧骋舟脚下。
  娘的,她今天是扫把星附体了吗?
  怎么丢脸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萧骋舟显然也被面前的景象惊到了,脸上的表情已经凝滞了。
  孟金窈很抓狂,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抬头就朝萧骋怀站的地方看过去。
  目之所及,却是空空如也,只有沐浴在日光下的青石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应该有什么。
  有那么一刹那,萧骋怀觉得孟金窈似乎能看见自己。
  难不成是最近事情太多,自己杯弓蛇影了?
  孟金窈皱了皱眉头,在萧骋怀期盼的目光中,将视线挪走。
  萧骋怀:……
  孟金窈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掉到地上的脸再拾起来,捏着帕子开始装柔弱:“二公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自从你大哥去了之后,我常常能看见他。爹娘说我得了癔症,硬是把我送到景春山上清修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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