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七步成湿_分卷阅读_142
许褚率先朗声道:“主公,属下愿意前去!”
张辽、于禁等人亦上前请命。
曹操既不同意,也并不拒绝,反而悠然坐于上位,显然还在等什么人自荐。
曹丕很快上前一步躬身道:“父亲,儿近来研读兵书有所获益,亦希望能北上验证一番。”
“你说说看,如何方能攻下辽东。”
曹丕自信一笑道:“辽东天气寒冷,于我军而言本是不宜。县城易守难攻,三弟缺少攻城器械,久攻不下也在所难免。三弟只要能将公孙康大军诱出城来,辽东于父亲而言,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曹操略略颔首,对曹丕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公孙康有如缩头乌龟,你又如何能将他诱出城呢?”
曹丕道:“父亲,儿自有妙计!”
曹操大笑一声,起身下座,拍了拍曹丕的肩膀:“读了一年书,和你父亲说话,居然还学会了卖关子?”
曹丕笑而不语。
曹操也不管他了,转身询问曹植道:“子建,那么你呢?”
曹植躬身道,谦虚道:“儿也十分希望能北上助三哥一臂之力。只是儿初掌东魏郡,暂无暇顾及其他,唯恐此番若是北上则心有余力而不足,是以还望父亲原谅。”
曹操了然道:“如此,你便安心在”
曹丕闻之,略略沉思曹植用意,而后听得曹操再道:“子桓,这一次你去。”
曹植的话语未落,杨修已变了脸色;待到曹操语罢,杨修微垂的眼眸之中便唯有不满。
他自然是要不满的!
曹操挥手命众人退出大殿后,只留下了曹丕。他凝视着曹丕,温和道:“十年前为父留下几千老弱残兵命你驻守许昌,你做的很好。子桓,希望你这一次更不会令为父失望!”
曹丕心下大喜,面上则分毫不表,只略一躬身沉稳道:“是。”
曹操又看了他许久,面上覆了些许满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你且去做些准备。”
“是,”曹丕应下。他顿了顿后,顺势说出了油然滋生的念想,“父亲,儿想令儿的陪读司马懿与儿一同北上。”
曹操闻言一顿。
他偏头,细细端详曹丕眼中的渴望与隐约推崇,不动声色缓缓道:“为何?”
“父亲令司马懿这些日子陪儿读书,儿这才知晓原来司马懿无论文采、智慧,皆是名不虚传。此番北上,也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曹操眯眼不语。
他只是继续用着审视的目光凝视曹丕,久到曹丕甚至浑身都除了一身冷汗,方才淡道:“司马懿此人虽博学多闻,见多识广,能为我用是我之幸。不过这些日子,为父观他有鹰视狼顾,则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
曹丕面色攸地一白,他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些什么,但见曹操眼中尽是不容置疑的冷芒,终只是擦了擦冷汗,躬身告退。
众人散去后,杨修邀请了曹植前去一叙。待曹植到了,第一句话便是嘲讽:“我看四公子处理政务倒是轻松的很,难道这一年多的悠闲已消磨了四公子的雄心壮志,令你难忍北方寒冷么?”
曹植心中半是愉悦,半是无奈。
杨修在他心中,是良师更是好友,这些年来他从不怀疑。因而杨修的诸多坏脾气,他皆能一一忍让,然而他愈发忍让,杨修则愈发得寸进尺,实非他所望。
他便缓缓皱了眉,一瞬不瞬凝视杨修。
这些年的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心念一动便能了然的人只有郭嘉,其次他最为了解的便是曹丕,最后才是杨修。
杨修的性格,与其说是恃才傲物,不如说他见不得自己所讨厌的人高兴。杨修确实十分聪明,想问题亦是十分通透。但这一种个性,却如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何时便要引爆。
——因为杨修,讨厌曹操。
曹植一直有这种感觉,以至于杨修对他有时很好,有时恼怒,又时常的冷嘲热讽。以往他并不在意,包括郭嘉从前对他言说时,他也并未太过在意。
而今已不得不在意了。
他微笑了笑,语气则是极淡的。他说:“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命二哥出征的是父亲,不是学生。”
杨修骤听闻曹植这般不咸不淡的话语,怒气愈盛。他用着比曹植更冷漠的声音道:“若非你拒绝,这等事情又岂能落在二公子身上?”
“难道学生请求了,父亲便能令我前去?”
“你根本不愿去,又如何知魏公原先不想令你领兵?呵,我看根本是你深陷某些人的虚情假意之中,连如今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够了!”
“……”杨修顿了半晌,冷笑一声,“不知好歹。”
曹植轻笑了起来。
但他眼中寒光湛然,没有分毫的开心愉悦,反而是杨修从未见过的漠然。他说:“先生,你可知晓父亲究竟为何令我掌魏郡之权,又命三哥出兵乌桓,再命二哥前去救援?”
为何呢?这难道不是曹操想要在他们之间挑选一个全能的继承人,而这些不过都是考验么?
杨修皱眉不语,只冷淡凝视曹植。
却不想曹植居然摇首淡道:“先生,你错了。”
杨修怒极反笑:“我错在何处?”
曹植并不解释,反而道:“先生还记得官渡之战后发生了何事?”
官渡之后?官渡之后又有何时?不过是那袁氏兄弟相争……杨修所有嘲讽忽然尽数噎在喉咙里。
他听见曹植稍嫌冷淡的声音,:“官渡之后,袁绍立自己偏爱的小儿子袁尚为世子,反命大儿子袁谭镇守远处。袁绍死后,袁谭举兵入青州,与袁尚相争,给了父亲可乘之机一举攻下青州。”
杨修面色骤然一变。
他已知晓曹植要说什么了。
果然,他听得曹植继续道:“这般结果,固然是父亲兵力强盛之故。然若无袁尚与袁谭相争,父亲要得到青州,恐怕还要至少三年罢?!”
“兄弟阋墙,葬送的却是江山基业与他们自己的性命。我等自然喜闻乐见,然父亲终有一日逝去,而后我与二哥步上这一条路,喜闻乐见的岂非是刘备与孙权?”
“先生可曾想过如今的我与二哥在外人眼中,何意于昔日袁谭与袁尚?”
“那么父亲呢?既然学生能想到,父亲便想不到么?”
“纵然父亲想到了,却依然如此做,又说明了什么?”
“是否说明,父亲有必然把握将来我与二哥决不会是袁谭与袁尚,是否说明了,父亲心中其实早有人选,我与二哥之中一人,不过是其余一人的踏脚石?”
曹植一连说了这些话,句句皆是重重之重。这些是他与郭嘉未曾宣之于口的默契,但与杨修却无分毫。
如今他只说到这里,寥寥几句话,足令杨修满面悚然。
良久。
曹植冷冷盯着杨修,几乎是一字字道:“是以,我更希望先生莫要轻举妄动。”
杨修眉头皱的愈深了。
曹植瞧着他这般模样,心下担忧他会不喜自己几近逼迫的语气,又换回温和的语气,以茶代酒诚恳道:“先生是学生的左臂右膀,万万不可离心。若先前有所得罪而学生不能自知,还望先生宽宏大量原谅学生。而今学生举步维艰,先生……”
杨修面色稍霁。他打断曹植的话,笑了笑。除了脸色还有些发白,神色已于平日无异:“嗤,你的个性为师还不了解?”他顿了顿,又忽然道,“只是这些话,究竟是子建想对我说的,抑或郭嘉?”
“……啊?”曹植还打算再多说一些好听的说服杨修,听闻此言只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有些不明白杨修为何如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