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最讨厌的你 第95节

  氛围烘托到这,周然觉得自己不跪一个不行了,让岑蔚把戒指摘下来他重新求一个。
  岑蔚没理他,抱着花向围观群众们解释:“我俩已经结了,出来过纪念日的。”
  旁边的女孩用胳膊肘拱自己的男朋友,让他多学学人家,别一年比一年不肯花心思。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栏杆边吹夜风,周然说:“我十六岁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岑蔚还把花抱在怀里,不愿意撒手,周然想帮她拿她也不给。
  “我十六岁的时候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岑蔚抬头看着夜空,月亮被云层挡住了,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光影,“我会原谅后来生活中所有发生的不幸。”
  她不贪心,如果幸福需要用同等的苦难来换,现在让她回过头看看,她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婚后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他们每天上班下班,晚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周末的时候一起回父母家吃饭。
  自从周展走后,周然爷爷的身体就不如从前,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复查一次,杨玉荣交代周然,让他别忘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岑蔚才惊觉已经月底了,她这个月的生理期还没来。
  领完证之后岑蔚就有意识地停了药,她没和周然认真商量过,就觉得这事得看缘分,也许眼巴巴地等着反而不会顺利。
  周然看她心不在焉,碰了碰她的手臂:“怎么了?”
  岑蔚回过神,挠挠脸,嘀咕说:“不会吧。”
  “什么不会?”
  桌上还有其他人,岑蔚只凑近了一些,对他说:“回家前去趟药店。”
  周然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先吃饭。”
  半分钟后,周然提起一口气,扭头呆楞地看着岑蔚。
  周建业看他俩一眼,疑惑道:“干嘛?”
  岑蔚挽着周然胳膊,回答说:“没事,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喂狗了。”
  周建业忍不住说教道:“多大人了,这点事还能忘,你俩要忙就抱来给你妈养,反正她在家没什么事干。”
  岑蔚笑着点点头。
  周然没去药店,直接开车带她去了医院检查。
  领完报告单,两个人都是懵的,谈不上高兴或兴奋,脑袋里一片空白,更多的是茫然。
  医生给开了叶酸,周然排队拿药,两个人走出医院,停下对视一眼。
  冬天的冷风一吹,冻得人打哆嗦,终于有些实感了。
  周然礼貌地开口问:“我现在想抱着你转个圈可以吗?”
  “不可以。”岑蔚一口回绝,“你回家抱粥粥转圈去。”
  “好的。”
  岑蔚平时就爱吃酸,也能吃辣,孕期口味上的变化倒是不明显。
  直到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她刚躺进被窝里,突然又坐起身,对周然说:“我饿了。”
  “我给你下碗面?”
  岑蔚摇摇头:“我想吃鸡腿,炸的。”
  此言一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
  他平时把鸡腿肉剔好喂到岑蔚嘴边,她都抗拒地躲开,嫌油嫌腻。
  “怎么突然想吃炸鸡了?”
  岑蔚扁嘴,心里莫名来了火气,踢他一脚说:“你说呢?是我想吃吗?是我喜欢吃吗?”
  周然哑口无言。
  他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只能说感谢快餐店24小时不打烊。
  出门前,周然回到床边,亲了岑蔚一口,说:“等我啊,马上回来。”
  他又摸了摸她的小腹,叹气无奈道:“怎么就尽挑你爸的陈年恶习遗传呢?”
  元旦的时候,周然带着家里人去了位于江南的溪城,要见见周以的男朋友,听说两个人也是久别重逢。
  岑蔚还在头三个月,怕不稳定,这次就没跟着一起去,正好也回娘家住两天。
  现在家里有两个孕妇,顾可芳和岑烨天天想着怎么给她俩补身体。
  “你这才两个多月吧,已经有点显怀了诶。”岑悦彤打量岑蔚的肚子说。
  岑蔚冲她眨眼笑了笑,悄悄告诉她:“上次去医院做b超,医生说看到两个孕囊了。”
  岑悦彤惊讶地张大嘴,替她高兴又担心道:“那你有的辛苦了。”
  “还行,我感觉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岑蔚说,“那天去周然奶奶家,她说她当时怀周然爸爸和小叔的时候就这样,肚子比一般人的大,其他都还好。”
  “天呐。”岑悦彤小心翼翼地摸着岑蔚的肚子,那感觉太微妙了。
  -
  夏天又到了,天气炎热,岑蔚开始馋冷饮吃。
  周然不让,但耐不住她软磨硬泡。
  店员把去冰的薄荷牛乳递给他,周然觉得还是太凉,用手掌抱着杯身想再捂一捂。
  心橙的杯套换了新,这还是岑蔚的想法。
  原本的杯套上印着他们的品牌slogan“get your wish”,心想事成的意思。
  岑蔚觉得这既然是心橙对顾客们的祝福,是不是可以保留下来,而不是伴随喝空的塑料杯一起丢进垃圾桶。
  新杯套上有一圈虚线折痕,正面上是花体字的“get your wish”,当顾客们把它沿着虚线撕下来,空白处正好能露出塑料杯上的心橙logo,而纸片的背面就成了留言板。
  顾客们可以随手放进包里当便签用,也可以留作好运符讨个吉利。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艳阳灿烂。
  柜台前人多拥挤,岑蔚在窗边坐着等他。
  前几个月她特别馋肉吃,人一下子圆润不少,胃口也好多了。
  周然转身看到妻子,她半边身子在阳光里,长发束成低马尾,侧脸线条柔和恬静,比从前更漂亮。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走过去,把饮料递给她,叮嘱说:“只准喝两口啊。”
  岑蔚哦了一声,嘟囔说:“小气鬼。”
  她一边小口小口喝着,脸上浮出心满意足的笑意,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杯套上的卡片撕了下来。
  “给我。”周然向她伸出手,岑蔚把卡片放到他掌心。
  周然从西装口袋里取出钢笔,打开笔帽,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走吧,回家了。”
  岑蔚手里的饮料杯被他毫不留情地拿走,取而代之的是刚写好的那张卡片。
  岑蔚踮脚抓着他胳膊:“再喝一口,最后一口。”
  “不行。”周然含住吸管猛喝一大口,清凉的味道让他皱起眉,他问岑蔚,“你是不是小时候偷吃过牙膏啊?”
  “你才偷吃过牙膏。”
  周然三口两口喝光那杯薄荷牛乳,把塑料杯扔进垃圾桶里,这样就馋不到她了。
  回到车上,岑蔚才想起来手里的卡片,翻到背面,看见他写:
  ——“夏天快乐,我最喜欢你。”
  她扬唇微笑,嗔他:“崽都有了,你肉不肉麻呀?”
  周然说:“我每天给你写,你就习惯了。”
  岑蔚小脑筋一转,亮着眼睛问:“那我每天都有的喝吗?”
  周然让了个步:“明天可以给你买热的喝。”
  岑蔚无语:“哪有热的薄荷牛奶?”
  “我让程易昀研究研究,说不定会好喝呢?”
  岑蔚笑了:“你快放过他吧。”
  -
  有一个秘密,周然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曾经在某一个难以入眠的深夜,提笔写了一封情书。
  开头叫“致我最喜欢的你”,写完后看着那几个字,他又涨红了脸,把“喜欢”涂掉,在旁边重新写上“讨厌”。
  那封信是这样的:
  ——致我最讨厌的你
  “你好同学,我叫周然。”
  在遇见你后的十分钟里,这句话在我脑子里绕了一百八十九圈,但一直走到教室门口,我都没敢过去和你打招呼。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听说你想学艺术,加油,你每次画的黑板报都很好看。
  到下一次开学,我们应该就不在一个班了。
  老实说,我害怕自己会不习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在发呆的时候看窗外的树,和看离我很远的你。
  希望你不高兴的时候就不高兴,不要对谁都是笑,你那个样子最不漂亮。
  当然其实你也没有不漂亮的时候。我只是讨厌你总是勉强自己。
  夏天到了,你喜欢夏天吗?我不喜欢,夏天又闷又热。
  哦对了,你很喜欢的那个巧克力我没有办法再给你了,小姑和男朋友分手了。
  还有,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不喜欢你了。
  你说如果十年后我们俩重新遇见,你还会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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