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

  这头,床榻上的情欲之花纠缠不休,那头,城池之内,流言蜚语,几日间因种种事由,变得触目惊心……
  话说那日花船一别,世子爷失魂落魄,回到王府,湿哒哒的衣袍上血迹斑斑,这一幕,惊到了府中的下人奴仆,也吓到了入眠已久的王爷王妃,只见黑漆漆一片的怀安王府,又是好一阵儿灯火通明,好一通手忙脚乱。
  第二日清晨,当穆婉清在庄子里,因谢小御医的细心照料下逐渐有了好转时,只是一夜,本是几处看着怵人,所幸未伤及筋骨的刀伤血痕,不知为何,在府内大夫们连夜的治疗下,竟越治越是糟糕,到了晌午,伤口虽没有再流出鲜红血迹,但一点点墨绿的脓液从伤口中越溢越多,这里面竟飘忽出闻着就让人上头恶心的臭味。
  “你们是怎么治伤的!”一向温婉贤良的怀安王妃,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勃然大怒,她身上还是昨夜里仓促穿着的衣袍,连头发都来不及收拾,就那样散乱的披着,“钰儿身上的脓液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哪一位母亲都无法忍受,多日来在外的孩子,一归家便成了这般不忍直视的模样。
  “王妃恕罪,王爷恕罪,小的们真的是,实在没见过这样的伤势!”
  王府内的大夫们一个个抖得像筛子一样跪着,按理说,他们这些人能让王府养着,那医术其实与皇宫内的御医相差无几,但世子爷这情况,别说是大渠,哪怕是晋阳,晏幽所有的国医圣手都加起来,也不一定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王现在不想听你们说那些个没用的东西,要是今天没人给本王个答复,那本王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床榻上,墨绿的脓液一直不停的涌出,世子的脸苍白好似脆巴巴的宣纸,脸上身上肉眼可见的脉络青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行将枯槁的待死之人。
  王爷的问话已避无可避,有位跪着半天,已冷汗满头的老大夫硬着头皮称述着他们几人的共识:“王爷,世子爷的脉象上我们是真探不出古怪来,论说那刀伤也没有伤及筋骨,原先是不打紧的,但现在世子爷这副模样……”
  老大夫行医一生,按理来讲不该这样的糊涂话,但王爷王妃现在是铁定了不给个定论就要杀人的节奏,老人家颤颤巍巍,与谢老御医比了一辈子的医术,也硬了一辈子的风骨,此时此地,也不得不弯了。
  “我想估计是什么邪祟之物,事到如今,还请王爷赶紧请宫里的谢老御医前来,再为世子爷诊断一下。”
  怀安王一听,虽是对府里的大夫们恨铁不成钢,但事关世子的生命,还是赶忙吩咐人备上马匹,一骑绝尘,赶往皇宫,去求老皇上,借谢老御医出宫为孩子看病。
  王府中,被匆匆请来的谢老御医一番检查下……
  “怎么会是这样!”
  王妃在一旁本就揪着心,抹着泪,当听到大渠乃至叁国中最享有盛誉的谢老都说出这话时……
  “王妃,王妃,快醒醒王妃!”屋子里,丫鬟们手忙脚乱,王爷此刻也慌了手脚。
  “快,快将王妃扶回屋里,好生安置!”
  老王爷不是不关心发妻的状况,只是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谢老太医对钰儿的诊断,思及此时,他也只有将发妻先放置一旁,老王爷稳了稳心神,看谢老太医遮遮掩掩,他是看出了谢老的顾虑。
  “除了谢老,所有人都下去!”
  身为人父,哪怕是龙,是凤,一夜的转变,怀安王爷是即憔悴又苍老。
  “谢老,现在您就坦言吧!钰儿到底怎么了?”再大的祸,再诡异的病,即便自己不愿面对,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王爷,恕臣之言!”
  “您快说!本王恕你无罪!”
  “刚微臣为世子诊断了一番,结果与府里大夫的诊断一样,从脉象上看,世子爷是正常的!”
  “那钰儿?”怀安王一点也不欣喜,鼻尖如尸臭般的味道更加剧了他此刻的担忧!
  “怕是像李术大夫所说,是世子爷在无意中沾染上了妖物邪祟!”
  “天杀的!” 怀安王怕再多知道些,自己也会承受不住,与发妻一起晕倒过去,“本王只想知道,这到底,钰儿还有没有救?该怎么救?”
  谢老御医治病一生,从来都是成竹在胸,但这次,老者捻着苍白的发须,犹豫了……
  一生坦荡惯了的老人家如今想隐瞒些什么,躲闪的眼神,如何能逃脱掉当年与皇上一起平定天下的怀安王爷,所谓心乱而不能理智,待老王爷也觉察到谢老的隐瞒时……
  “谢老御医,本王虽不想旧事重提,但当年要不是本王插手,你们一家怕是会被灭门亡族……”点到为止,言尽意却未尽。
  当下,老人家“扑通”一声,跪地拜道,“王爷,世子这病,法子有,但难于上青天!”
  “还不快说,哪怕是龙肝凤胆,本王也要尽力一试!”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那皇宫里的尊者怕是可以杀他千次万次,但现在,这房中只有他二人,与一旁昏迷不醒的世子,怀安王也是无所顾虑了!
  “王爷,是魅族人蛊!”
  哗啦啦,宛如晴天霹雳,击重了怀安王的脊梁骨上,这个答案,让他身形不稳,活活地退后了几步。
  鲜为人知的虫蛊,鲜有人知的部族,统统被叁国最强的王者们早在两年前合力覆灭于黄沙漫漫的大漠之中,姑且不说这蛊有多难得,纵使有了蛊,人呢!连魅族千百年来,那人蛊的都成了传说般的存在,更别提现在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身为人父,他连奋力一搏都无力着手。
  “老朽无能,世子爷这身病,目前也就这一个法子了!”要不是允之已故多年的母亲,哪怕是他,这个闯荡多年得来的“神医妙手”,也怕就和府里的李术一样,连半点的头绪都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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