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道别

  两天后,陈光亲自开车送张雪去机场。在车上,罗翠荣抓着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就连张刘明都掉了几滴眼泪。
  亲情是最难割舍的,在母亲的百般挽留下,张雪都没改变主意,足以看出她想去大城市发展的决心有多坚定。
  “到了。”陈光把车停好,说。
  几人陆续下车,来到安检口,陈光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张雪的手。
  罗翠荣跟在后面,全程一直抓着张雪的另一只手,哭的稀里哗啦的,心都快碎了似的。
  张雪亦是泪流满面,她停下脚步,体贴地替母亲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妈,女儿不能天天陪在你身边了,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家总气你,说不定我一走,你还能更开心呢。”
  说到这儿,她笑了出来,仿佛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但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虽然她在家总和老妈犟嘴,但自己一旦真走了,最受不了的便是老妈。
  果然,罗翠荣听到她这么说,哭的更伤心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张雪过安检了,陈光只好无奈地拉开两人:“翠荣婶子,雪雪得过安检了。”
  罗翠荣抓着张雪的手更紧了,嘴里不停说着嘱咐的话,尽管这些话早就说过不下五遍了。
  “南方和北方的气候不一样,眼看着就要到夏天了,那边的天气太热,遇到酷暑天气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还有,找到落脚处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爸妈担心。妈不阻止你找工作,但一定不要找危险的工作,宁可少挣点钱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对了,在外面不比在家,一定要按时吃饭,别再睡懒觉了,就算起晚了,也一定要买一份饭带着路上吃,知道吗?”
  张雪眼含热泪,连连点头。
  “雪儿,到那边饭菜要是吃不惯,你就和妈说,妈给你邮咱家这边的好吃的,啊。”
  张雪低着头,咬着嘴唇,沙哑地“嗯”了一声。
  “婶子,真该走了。”陈光看向一直绷着脸但眼眶却发红的张刘明,说:“张叔,您先带婶子去那边坐会儿,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罗翠荣紧紧地攥着张雪的手,把张雪的手都给攥红了:“闺女,妈送你上飞机,妈看着你上飞机好不好?”
  “妈,有小光哥送我就行了,您和我爸去歇着吧。”张雪极力克制自己的泪水,但肩膀还是忍不住耸动。她不会让她爸妈送她上飞机,她怕那一刻,她真的狠不下心来了。
  “你还在生妈的气吗?闺女,就让妈送你进去好不好?”罗翠荣的目光都带着乞求的味道了,看得张雪心里男手机极了,她别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婶子,咱们没有机票根本进不去。”陈光无奈道:“你放心,我在深川市有朋友,已经托他好好照顾张雪了,住处都安排好了,绝对安全舒适。”
  闻言,罗翠荣这才放松了一点,她吸了吸鼻子,问:“那小光,你那个朋友和你的关系怎么样,他真的能尽心照顾雪儿吗?”
  “我救了他儿子的命,您说呢?”
  罗翠荣这下彻底放心了,她松了一大口气,嘴里不停念叨:“那就好,那就好。”
  “爸、妈,我该走了。”张雪抿了抿唇说。
  “走吧,记得常给家里打电话。”张刘明不舍地挥了挥手。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罗翠荣也挥了挥手。
  “放心,不用紧张,等你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去接你。那个人是小光哥的朋友,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缺什么少什么就直接和他说,不用客气。”陈光揉了揉张雪的脑袋:“千万别委屈了自己,等有空我就去看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红肿的罗翠荣和张刘明,对张雪说:“到时候,把你爸妈一起带过去。”
  “真的吗?谢谢小光哥。”张雪刚想扑进陈光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刚伸出来两条手臂就软绵绵地垂了下去,连带着头也一起垂了下去。
  小光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女孩和他很般配,他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他不属于自己,永远都不属于自己。
  想到这儿,张雪自嘲一笑,两滴眼泪浸湿了她的鞋背。她吸了吸鼻子,刚想抬头道别,却被人拥进了温暖的怀抱。
  这个怀抱熟悉又陌生,那股好闻的味道直钻进她的鼻子,张雪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陈光近在咫尺的脸。
  “小光哥……”
  “傻丫头。”陈光顺了顺她的背:“不要瞎想,我永远是你的小光哥,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
  张雪眼里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
  永远,只是,妹妹?
  还像小时候一样?
  不,不一样。小时候的她心里还尚存一丝旖旎的念想,但现在,这卑微念头仅剩的一点火光,也被他这句话彻底浇灭。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小光哥,我懂了。”
  “我,祝你幸福。”
  说完,张雪转身走到安检口,她闭着眼睛,任凭安检员拿着仪器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然后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就往候机厅走去。
  罗翠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捂着嘴哭得特别伤心,张刘明一边安慰老婆,眼泪一边簌簌地往下掉。
  到底是在自己身边朝夕相处了十七年的孩子,现在雏鹰长大,离开了老巢,老鹰就算再坚强,也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直到看不见张雪的影子了,陈光才转身对两人道:“叔,婶子,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李娟迎上来就问:“张雪真的走了?”
  陈光的兴致不太高,嗯了一声。
  李娟轻叹一口气:“这孩子,主意倒是正,我还以为她最后能心软,不走了呢。”
  “去大城市发展有什么不好的?”陈大山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辈子待在这里,那才是真的害孩子。”
  “你又明白了。”李娟白了他一眼,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挂到衣架上:“罗翠荣这下可得难受一阵子,不行,我得去安慰安慰她。”
  说完,李娟就匆匆走了出去。
  “爸。”陈光看向陈大山:“咱家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陈大山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块西瓜啃了两口,一脸高兴地说:“公司的发展势头非常好,这才成立几个月,就已经小有名气了,昨天还有几位老板给我打电话想和我们合作。”
  他又啃了几口,然后把西瓜皮往垃圾桶里一扔,陈光给他递了张纸。他接过来,仔细擦着手上的西瓜汁:“要我说,咱家公司能这么快发展起来,全都多亏了宏宇集团的那位年轻老板啊。”
  “哦?”陈光蹙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是那个梁浩轩?”
  刚从楼上下来准备接杯水的聂瑾,听到这个名字后,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梁浩轩?”
  她快步走过去,问:“是宏宇集团的梁浩轩?”
  “是啊,怎么了?”陈大山茫然地看着她:“难道聂小姐你认识他?”
  陈光也看着她。既然他们家的聂氏集团在华夏企业中排名第一,那对于这个排名在千年老二的宏宇集团肯定非常了解了。
  聂瑾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点点头,然后问陈光:“你们家开了一个公司?是什么公司?”
  陈大山摆摆手说:“嗨,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而已。”
  他虽然不知道聂瑾的具体身份,但能找他们家小光看病的,非富即贵,说不定这姑娘家里也是开公司的,没准还是个大公司。
  他们家的小公司和人家的大公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他很谦虚。
  聂瑾笑着说:“大山叔真是说笑了,以您的本事,您家公司日后一定能变大变强。”
  陈大山非常吃这一套,笑得褶子都出来了:“那就借你的吉言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家的是制药公司,主要生产减肥药和美容药,这些药都是小光捣鼓出来的,我们家独一份。”
  陈大山的脸上尽是自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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