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也不奇怪,大概还不饿。左弦刚刚从购物车里拿了包饼干出来垫肚子,一边嚼一边回答他,除了我们这群倒霉蛋,大多数人已经吃过午饭了。
这让木慈思考起时间差来。
丧尸有两种,绿发青年跟越野车的主人都是因为病毒变异才变化成丧尸,算是零号病人;其他丧尸则是由他们变成的丧尸通过攻击二次传播开来。
这个小镇光是已知的就有三名零号病人,还没算上医院那两个。
绿发青年当时还在等着结账,还知道排队,突然就变异了,这个过程有没有半分钟都不一定;那两名越野车主人也是,之前他们俩才大声抱怨过自己滞留在小镇里,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神智不清楚的迹象,可是当苦艾酒去找点钱的时候,就变异了。
这意味着,变异的过程虽然短暂,但是病毒变异应该是有一个较长的潜伏期。
这会儿功夫,苦艾酒已经找到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随后下车拍了拍车窗,招呼两人一起搬运食物。
病毒感染应该是有潜伏性的,只是不确定时间到底多长。木慈跳下车检查购物车,上面掉了些东西,不过大部分都还在,这让他松了口气,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被咬之后就会在半分钟内立刻变异,不过病毒源头我还是想不通,该不会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吧?
空气传播也分很多种,呼吸咳嗽产生的气溶胶传播,或者是说话时飞沫造成的直接传播,像是电影里那种药剂在空气里散开造成的病毒传播一般是在短时间内爆发,我们到的时候,那个区域快成死区了,可能性不高。左弦摇摇头,划掉了他们最忧心的一个可能性:我猜测越野车主跟那个绿毛很可能都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丧尸。
苦艾酒已经把后备箱打开,里头放着些衣物跟便携性的锅灶跟气罐,最顶上则是一把猎/枪,他快手快脚地清理出一片区域,供以安放他们的东西。
什么意思?木慈一边搬运箱子一边询问。
他们并不是零号病人。左弦道,丧尸除了咬人之外,很可能还能够接触传染,比如说血液,体液,那些人都被污染了,但是这种感染相对咬人更缓慢,有长达几天的潜伏期。因此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变异了。
这对我们来讲可不是个好消息。苦艾酒喃喃道。
这让木慈想起了左弦当时被丧尸扑倒的场景,他脸色微微一变:那你在商场的时候?
感谢那位封面女郎。左弦耸了耸肩,他显然跟我不同,更喜欢异性,我得以逃过一劫,你放心,他没真凑过来。
正在勤恳当搬运工的苦艾酒添了一句:真凑过去也不要紧,你放心,看在多年同伴的情分上,我一定送你一个痛快。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左弦深受感动,可惜我枪法不准,只能承诺尽力给你一个痛快。
尽力听起来未免也太漏气了。
木慈对他们的拌嘴有些好奇: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左弦?
确实。苦艾酒撇了撇嘴,不过我的喜欢跟你们的喜欢不太一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或者另一张漂亮的脸蛋。很显然,他让我不得不选后者。
木慈喃喃:看来我对国外的偏见总算有一样能对上号了,你们的私生活真的很混乱。
我还没变丧尸呢苦艾酒指了指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左弦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偷笑。
木慈无奈道:好吧,不过如果你们俩真的有这么多力气,能不能快点干活,先不要说清道夫还等着我们的顺风车,外头还有丧尸呢。
错了,清道夫的威胁级别要比丧尸更高。苦艾酒刻意纠正,我很确定过去得太晚,他一定会对我们非常不满,丧尸最多是想吃掉我们,或者让我们加入它们,可是清道夫就很难说了。
话音刚落,三人忽然听见一声含糊的咆哮,木慈转头一看,居然是超市经理这位老熟人,他的脖子被咬断了半边,正不自然地低垂着,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跑来。
说来就来,苦艾酒。左弦摇头叹息了一声,看来有人不满意你对他们战斗力的诽谤啊,往后退。
砰
一声枪响,超市经理往后飞了出去,他的脑袋像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混合物淅淅沥沥地散落在地上,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落地的那瞬间,附近的丧尸顿时涌过来,跪倒在地,开始进食同类。
看来这下手脚是真的要快一点了。左弦端着猎/枪,目光从眼前的混乱前收回,转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苦艾酒跟木慈,微微挑了下眉毛,两位,请?
被枪声跟尸体吸引来的丧尸慢慢靠近停车地,好在购物车里东西本来就搬得差不多了,苦艾酒跟木慈顾不上贫嘴,疯狂加快速度,不敢回头,有好几次似乎都听见丧尸的声音越来越近,又立刻在枪响后变成群尸的狂欢,不由得汗流浃背,头皮一阵阵发麻。
左弦的心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愣是能准确无误地在尸群里找到一个最能吸引火力的丧尸击倒作为绊脚石跟加餐,拖延了其他丧尸不少时间。
购物车清空后,苦艾酒泄愤似的重重关上后备箱,招呼两人重新上车。
左弦跳上车时,枪管还很烫,木慈近距离感受它的威力,感觉心脏都随着每声枪响怦怦跳起来:我不知道你还会开枪?
我说过,你可以慢慢了解我。左弦笑了笑。
这让木慈下意识看了看苦艾酒,对方像是读懂了这个眼神,立刻表示清白:我有热武器恐惧症,你可以完全对我放心。
这意思是他玩冷兵器很擅长。左弦补充道,他是暴力美学爱好者,枪太冰冷,精准,效率,而且太危险,他对枪会走火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我这是谨慎。苦艾酒强调。
回到第二大道时,街道上已经出现一些丧尸了,清道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别人的阳台上,他端着一把新枪,背后背着琴盒,看起来还去乐器店里抢了一波。
他在阳台上做了个手势,紧接着身影消失了。
苦艾酒直接碾过被撞倒的丧尸,大概是之前手势的缘故,他开得非常慢,说是龟速也不为过,紧接着木慈就听见车顶上传来一阵巨响,清道夫顺着车身滑下来,一把拉开车门跳上来,带门放盒,再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加速。清道夫说,物资够的话就不要回去了,直接上大路,趁着前期还没完全崩溃,加油站还能运行,能多赶点路就多赶点,这才第二天,接下来的情况估计会越来越不妙,每个区域的崩溃顺序完全不一致,我们越早进入死城越好。
木慈问:怎么了?
这一带有二十个以上的病毒潜伏者。清道夫的脸色很难看,每个我都及时开了枪,可还是没能控制住,从小规模的骚乱一下子变成了满街都是,我担心死城内的情况恐怕是灾难级别或者是毁灭级别的。
毁灭级别?
就是指城市里的大部分人口几乎全部变成了丧尸。左弦低声解释道,定期分食一些同伴来保持数量的稳定,形成可怕的尸潮。
这个未来让木慈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就在苦艾酒准备加速时,路口忽然冲出一个女人扑到了车上,她崩溃地捶着车窗,哭喊起来: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下一刻,她被车甩飞了出去,木慈如梦初醒,猛然靠近车窗往后看,发现她倒在地上努力挣扎着,可令人更为绝望的是,那些丧尸已经在吃她了。
她刺耳的悲鸣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苦艾酒那张洋溢着真诚热情的笑脸此刻变得比花岗石更坚硬冷酷,他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对那个女人的丝毫怜悯,而是别过车票背面的电子地图。
看来要往北走。他对清道夫说,你有找到附近的地图吗?
左弦凑过来,将肩膀凑在了木慈低垂下来的脑袋边。
我没事。木慈说,不过他还是很温顺地靠了过去。
左弦应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膝盖:我知道,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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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五站:死城(10)
入夜的时候,他们还在公路上。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公路相当安静,偶尔能看到一些被破坏的路障证明曾经有人逃离时经过此地。
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给四人提供了便利,他们在公路附近生了一堆火取暖,苦艾酒正在跟左弦一同组装帐篷,倒不是说四个大男人不能忍受窝在车里睡上大半个月,只是眼下既然有更好的选择,那何必要忍受无意义的痛苦呢。
按照苦艾酒的说法就是:我要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背都有足够的空间休息,它们有这个权力!
木慈跟清道夫则被打发去检查附近有没有麋鹿出没。
显然之前的那头巨大麋鹿给了苦艾酒很深的心理阴影,不过这也正常,在离开现代文明之后,作为进攻者时,人类就像群聚的鬣狗,除了数量让人头痛之外,其实在体能方面并不占优势;那些大型的,拥有足够力量跟绝对疯狂的野兽们才是真正意义上让人头痛的对象。
一只人类丧尸,哪怕是手无寸铁的木慈也敢上去应付应付;可一只丧尸老虎?四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敢夸口今天晚上学武松三碗不过岗。
他们在路上解决了比早餐还简单的午餐,如果没有丧尸的事情爆发的话,他们本来想在小镇上享受一顿美味的芝士焗饭。
不过左弦百忙之中抽空亲切地提醒道:更可能是去吃牢饭。
你们之前有过这种站点的经验吗?巡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人心惊胆战,好像天地里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跟风声,木慈不自在地打着手电筒询问道,大概是怕丧尸发现,他甚至还压低了声音,就是这种丧尸?
清道夫忍不住轻笑起来,当你的同伴足够可靠又没有太大的威胁性时,他任何谨慎的举动都会显得有点可爱:没有,那些规则是我们在电影里总结出来的,有个参考的标准总是好一点。
是啊,聊胜于无。这个回答让木慈松了口气,他又想起那张车票,你认为变动会是什么?
嗯?清道夫发出一声质疑。
就是我们四个回程乘客带来的变动。木慈说,一路上都没看到新人,你觉得是他们根本就没出现,还是在目的地等我们?
不好说。清道夫摇摇头,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尹艳跟丁远志被安排到一起下车,说明站点并不局限回程玩家,我个人倒是认为,新人们在目的地等我们的情况更有可能,又或者是四个人太多了。
这让木慈有点忧心忡忡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就在死城里?
没错。清道夫点了点头,用枪管拨开落下来的一根树枝,这不是鬼怪相关的站点,丧尸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病毒,疫苗,血清,总归就是差不离这些,对我们来讲,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个人猜测,之所以让起点变成终点,就是为了防止我们作弊。
木慈沉默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果回程玩家集合起来为了确保某个老乘客拿到站点的关键道具,那么这将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
事实上,老乘客已经比新乘客多出一条情报了,那就是站点之中的关键物。
尽管每个站点都没有特别清晰地提醒关键物在哪里,是否存在,可这本身就是一条线索。
过了一会儿,清道夫又低声道:它在活埋我们。
如果换做是另外两个人,清道夫都不会说出这句话。
人在险境之下太容易产生会令自己后悔的情绪,危机会像一根紧密又脆弱的纽带,将无数人强行捆绑在一起,哪怕你可能在三秒钟前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只不过因为危机出现,所以突然之间你们就产生一种极其可怕的共鸣。
在无意之中暴露自己的脆弱面不算个好主意,甚至很可能沦为其他人的筹码。
因为有些时候,共鸣还没完全结束,纽带却已经开始崩断,于是人就会开始后悔自己在极端情况下的不理智。
他们实在太习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同伴了,毕竟在这个疯狂的环境里还能活下去没有崩溃的,本身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在火车上,懊悔、犹豫、痛苦、怀疑都是常态,实在没必要让自己陷入更沮丧的状况当中去,特别是清道夫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应付另外两个聪明人。
木慈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不过他还是转过头来,他看起来就会是那种认真对待每句话的人,哪怕就只是句闲聊。
这些事。清道夫组织着语言,有些厌倦地说道,每次下站点,当你筛选同伴的时候,往往会发现他们不堪大用,一点压力、恐惧就能逼得歇斯底里。现在好了,当我乐意做某些人的保姆了,火车又宽宏大量地制定新规则,让有经验的老乘客同行。
清道夫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喻的疲倦,也许是小镇的变化让他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的模样。
安稳和平的环境瞬间化为乌有,他不得不变成另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提起任何一把提得动的武器,对任何死亡跟人体器官都习以为常,接受任何人都不会停留太久的现实。
甚至是自己。
清道夫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就在过往几乎快要变成一张黑白照的时候,左弦却带来了好消息,他们能够回去了。
那一日让清道夫又彻底活过来,他的目标不再是单一的活下去,而是回归正轨。
于是清道夫为了凑满二十个名额而下站,他从不斤斤计较,只要能够回去,不介意任何人从自己身上获取某些利益,而火车却将大义与私心一同分割在公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