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已是擦肩

  在高玉渊发现自己竟然拿反了医书时,她突然从贵妃榻上站起来,心里对自己说道:不行了,那个医馆在年后一定要开起来。
  正想着,罗妈妈匆匆进来。
  “小姐,三爷回来了。”
  “那就摆晚饭吧。”
  “小姐……”罗妈妈一脸被人踩了尾巴的表情:“三爷还带了人回来,说是多添双筷子。”
  “谁?”
  “陈家少爷!”
  ……
  暖阁外的梅花开了,玉渊坐在窗口,看到了那道俊挺的身影,心里又把三叔给骂了一通,面上却还得端着笑。
  “陈少爷大驾光临,蓬荜增辉,欢迎欢迎。”
  陈清焰心里设想过一千遍见到她的场景,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笑眯眯的人,会是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他的心暗暗跳动。
  这姑娘四月前拒婚,丧母,还把亲爹送进了监狱,又在延古寺住了四个月,原本以为是冷情冷性甚至万般皆空了,哪知……
  哪知还笑得活蹦乱跳!
  陈清焰意味深长道:“你看起来,挺好。”
  “是挺好的!”玉渊撂着头发笑笑:“陈少爷坐吧,别站着,一会锅子都凉了。”
  “是,是,是,都坐,都坐。”谢奕为帮忙招呼着,眼睛却下意识去看玉渊。
  他今天把人带回来,属于先斩后奏,也是被逼急了没法子,谁让这姓陈的在衙门口把他给堵住了呢!
  玉渊不接他这茬,“陈少爷喝什么酒?”
  “玉渊,能不陈少爷陈少爷的叫吗,唤一声清焰又如何?”陈清焰苦笑。
  这话一出口,玉渊便不吭声了。
  她现在和陈清焰的关系,本该避嫌,若是再唤“清焰”,只怕谢姨娘得扎个小人诅咒她死。
  “陈清焰,桂花酿如何?”
  “好!”
  陈清焰一语双关,退而求其次,连名带姓也算能接受。
  三人入座,玉渊端起酒杯。
  “听罗妈妈说前几日陈府送了年礼,正想着要还些什么才好,想来想去,夫人是在江南住过的,就给夫人备了些江南特产,你替我谢谢她。”
  “这年礼是我送的,和母亲没关系。”
  “噗--”
  谢奕为惊得一口热酒没含住喷了出来,他忙不迭的跳起来,“阿渊,我回房换件衣服就来。那个……清焰兄,失礼了。”
  说罢,也不敢去看玉渊脸色,逃也似的走了。
  走到拐角处,他顿足,回首,心里一阵泛苦。
  刚刚玉渊已经把话扯到蒋夫人头上,偏这陈清焰又硬生生的扯回来……
  阿渊啊,别怪三叔不讲义气,这一关,这个人,你早晚得自己面对。
  玉渊对着暖阁外磨了磨后槽牙,心想要不把三分三让三叔喝了吧。
  “玉渊,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救她吗?”
  没前没后的一句话,让玉渊脸上装出来的笑意隐了去,眼睛望着杯子里澄澈的酒浆,轻轻叹了口气。
  “那天……”
  陈清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目光灼热地看着她,“有人喊谢府四小姐落水了,我的耳里只听到了谢府二字,旁的便再也听不见了。”
  男女情爱于他一个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从小母亲就教他,这世上比情爱更重要的事情太多,例如荣华富贵,例如前程未来。
  然而尝过了一遭,他才发现,倘若没有那个人,再多的富贵,再远大的前程又有何用?
  “我说这些话,你不要有压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纳谢玉湄并非真心。”
  玉渊默默的给他斟满了酒,牛头不对马嘴的道:“娘走的时候,没几个人来送她,你来,我很开心。”
  陈清焰默默地盯着执酒壶的手,青葱如玉,根根分明,也不知道这手以后谁能牵到。
  “我与谢玉湄有恨,也不想劝你要好好对她,种什么因,结什么是果,都是自己的命数。”
  玉渊端起酒杯,对他示意:“人生那样短,不管真心假心,不管愿意不愿意,日子总得过下去。陈清焰,这杯酒敬你!”
  “也敬你!”陈清焰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有些人,有些话,不必讲太清楚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了然,高玉渊于他而言,已经擦肩。
  他冒冒然来,也只是想求一个朋友的名份,陪在她身边。
  她到底是允了!
  幸事!
  陈清焰笑道:“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打算开……”
  “高玉渊,你给老子滚出来!”
  玉渊吓得把后面的话咕噜咽下,抬头看过去,只见数丈之外,张虚怀一脸怒色地瞪着她。
  身后还站着一人,长身玉立,那人的脸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光影外。
  她心里咯噔一下。
  ……
  走出暖阁,玉渊匆匆迎上去,“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张虚怀真想一把掐死这个丫头,“三分三也敢入药,你脑子给延古寺和尚踢过了?”
  玉渊:“……”
  “还有,一个姑娘家开什么医馆,是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穿的,要银子不够使,我给。”
  陈清焰愣了下,她原来想开医馆!
  张虚怀说到怒处,手指就忍不住戳上玉渊的额头。
  “还让我坐诊?你知道我是谁吗?堂堂太医院院首,世医张家赫赫有名的传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么厉害,怎么也不把王爷的毒给拔干净了?”玉渊轻声嘀咕。
  “你说什么?”
  张虚怀跳了起来,“有种你再说一遍,师门不幸啊,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孽徒,不行,不行,我要重新考虑考虑……”
  “师傅,你知道一个铺子的两成干股是多少吗?”玉渊突然开口。
  张虚怀被她脸上的一本正经吓了一跳,“多少?”
  “少说也得一万两。”
  “切,才一万两。”
  玉渊缓慢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将来打算开多少间铺子吗?”
  “多少?”
  “不低于百间。”
  张虚怀惊得连连倒退数步,那么也就是说……他一年躺着就能赚一百万两?
  玉渊笑眯眯道:“真顾着那层面子,我也不逼你,以王爷的脸面,太医院总还能请到别的人,王爷,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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