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到底长大了
高玉渊:“我最近又琢磨了套去毒的针法,王爷若是不怕疼,可以试试。”
李锦夜温和的点点头,算是回答。
高玉渊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这才发现男人身上的锐气渐消,仿佛神兵入鞘,更沉稳也更难以捉摸,四平八稳的眉间窥不出半点情绪。
“把手拿来?”
“呃?”
玉渊回神,手已被他握住,一条灰色的帕子裹了上来,灵巧的打了个结,将手心的丝丝血丝掩住。
“多谢!”
“不必客气。”
“在寺里还住得惯?”
“还行?”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还没有打算。”
一问一答,一板一眼,像是个保护罩,恰到好处的隔绝了尴尬,也小心翼翼地护住了那份小到可怜的情谊。
李锦夜问着问着,发现旁边没了声息,扭头一看,这丫头头靠着马车壁,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倏地住了嘴,目光冷冷看向卫温。
卫温吓得赶紧背过身去。
李锦夜这才光明正大的盯着玉渊的脸看,怎么形容这张脸呢--把该藏的情绪都藏起来了,就是你看不出有什么,但又好像是有什么的。
到底是长大了!
这时,马车晃动了下,高玉渊被惊醒,没睁眼,身子动了动,似乎这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李锦夜伸手拿了个锦垫靠在她身后,又替她盖上被子,目光一扫,见她脚上的僧鞋尖上湿了一片,默不作声地将红泥小炉往她脚边踢了踢。
这时,玉渊突然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看了李锦夜一眼。
此刻,李锦夜一只脚蜷着,一只脚伸着,姿势着实有些古怪。
哪知,玉渊又慢慢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李锦夜长吁口气,一摸手心,冷汗都下来了。
……
周家小姐的马车里,却是热闹极了,两个贴身丫鬟你一言,我一语。
绿莲:“小姐,王爷的心可真软啊,连小沙弥都请上车,真真难得。”
红花:“更难得的是,脾气也好,和和气气的,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
绿莲:“听说这样的男人,是最会疼人的。”
红花:“就是性子野了些,总在外头混着。”
绿莲:“这怕什么,等将来成了亲,有咱们小姐管着,自然而然就收心了。”
红花:“绿莲姐姐这话说得对,奴婢听外头的人说,最近王爷似乎都不大往那些脏地方跑了,定是怕传到小姐耳朵里,怕小姐不高兴。”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们这两小蹄子胡沁什么,还不给我住了嘴,万一被王爷的人听了去,仔细你们的皮。”
周紫钰红着脸斥骂,心里却是喜悦的。
心道:倘若他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这八字的一撇,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添上去的。
……
车子到了延古寺门口,高玉渊才算真正醒过来。
她扶着卫温的手跳下车,匆匆向李锦夜行了个礼,便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苏长衫看着她的背影,朝李锦夜不明意味的笑了笑,心道:你怎么她了,走路连个头都不敢抬,眼里还有没有本世子我?
李锦夜脸上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异样,目光一斜,见周家小姐已经下了马车,便背着手慢慢踱进了延古寺。
苏长衫人不正经,但却是很有眼力劲。
李锦夜走的这几步,与周家小姐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近了,未免轻浮;远了;未免疏离。
分寸真是拿捏的好。
因为贵人驾到,延古寺今日谢绝外客,从来香火旺盛的寺院,头一回冷冷清清的,再加上昨夜一场初雪,更添了几分萧瑟。
但于周紫钰来说,却是恰到好处的安静。
她看着前面那个身长挺拔的男子,拎起裙角快行几步,追了上去。
李锦夜侧首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点浅淡的笑容,“周小姐,请。”
周紫钰抿了抿嘴,含羞道:“王爷先请。”
……
高玉渊回到柴房,换下湿了的鞋,连热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拿了纸笔,把路上对三分三的感悟写在纸上。
卫温悄无声息的出去,又悄无声息的进来。
“小姐,刚刚奴婢打听到,和安王一道来的,是周大人家的千金。”
玉渊握笔的手一顿,“他们怎么一道来了?”
“听说是宫里叫两人一道来的,今天晚上还要在这里过夜呢,除了王府护卫,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跟着,上个香就这么多人护着,这身子可真金贵!”
宫里叫这两人来的?
玉渊心里吃了一惊,如此看来,宫里是有意撮合这两人。
这么一想,她似乎才意识到,李锦夜的年纪不小了,过了年,就二十一了。成年皇子中,就数他还没有成家立业。只是他这身体……
“小姐,今儿晚上寺里护卫多,还要不要去经堂啊?”
玉渊回过神,想了想道:“他们上他们的香,我去我的,小心点就是。”
“是。”
“我先眯会,天黑了再叫我。”
“小姐睡吧,奴婢在外头守着。”
玉渊爬进床里,冰冷的被窝让她眼神立刻就清明了。
以李锦夜的性子,如果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宫里再逼,他都有法子拒了去。
那么他陪周家姑娘来延古寺,是真心实意的呢,还是说想借周家一把力?
如果是后者,那么李锦夜的手已经伸得很长了。
如果是前者……玉渊神色变了变,最后叹了口气,感觉头已经在隐隐作痛。
这一觉睡得极浅,醒来睁眼天色全暗,高玉渊披了衣裳起身。
卫温听到动静,端了热水进来,“小姐,饭菜送来了,都已经热在炉子上了。”
“摆进来吧。”
“是!”
主仆二人用了几口晚膳,就听外头有细细索索的声音,卫温挑帘一看,竟在下雪了。
初时星星点点,其后却如破絮,如鹅毛,渐渐地密了起来。
“昨儿就下了场大雪,才停一日又下,没完了。”
高玉渊想着前日刚刚收到江亭的来信,信中说:今年江南的天气实在是怪异,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的要死,几个庄子的麦子出得稀稀拉拉,年景不好,他私作主张,又在庄子多囤了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