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不要太久
苏向晚后退了一小步,然而这个轻微的躲避,基本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赵容显压根都不在意,好像确定了成亲之后,他心定了下来,就不再在意这些细枝末叶的东西。
他的手指从眼角落下来,直接挑起她的脸,而后俯身,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角。
亭子里一众人等已经散去了。
炉子上的水烧得咕噜咕噜地冒泡,蒸腾出一阵又一阵的烟雾。
苏向晚眼睛颤得厉害。
他是强势的,找到机会就不留余地的入侵者。
苏向晚应了他成亲,给他开了攻城掠地的口子,他光明正大,没了顾忌。
耳边嗡嗡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种气血翻涌带来的窒息感,意料之中地来临。
甚至比之前的那几次都更汹涌。
苏向晚脚步一软,差点站不住。
面前的人影,化成了几个重叠着,模糊的影子。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想方设法地平复心情,等这一阵情蛊的发作过去。
苏向晚恍惚之间,被赵容显稳稳当当地抱在了怀里。
那阵清冷的木质香气,安宁了她的思绪。
苏向晚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方才被赵容显抓得太紧,此下都泛出了深切的红印。
她脸色苍白,有些忐忑地看着赵容显。
她斟酌了一下用字,慢慢开口道:“方才……我只是有些不习惯了,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装着若无其事淡定从容是很简单。
但心绪这东西,还真是由不得她。
苏向晚第一次发现,演戏学到的东西,这会全然排不上用场。
赵容显目光幽微。
苏向晚觉得,他好像发觉到了什么。
可赵容显意外地好说话,他只是道:“那本王等你习惯。”
苏向晚得以缓了口气。
他又出了声,“可是……不要让本王等太久。”
“不会太久。”她应道。
这话不止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这次的事一过,像有了默契一样,赵容显和苏向晚都没再提。
他待她的态度,变成了点到即止。
赵容显没有再靠近她一步。
除了眼神,依旧热烈深沉。
苏向晚心中愈发确定——赵容显起了疑心。
他对她的反常生疑,也试探了她。
只是赵容显不知道真正原因,他方才是给了苏向晚机会说出来。
可是她没有说,她不仅没有说,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赵容显就知道,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说,并且要自己处理。
他也有自己藏着的秘密。
水热了,沏开了茶水,氤氲飘香。
苏向晚想着事,有一搭没一搭抿着茶。
还是赵容显先开了口,他若无其事:“郝美人进宫之事,可需要我来安排?”
她飘忽了的心思,收拢回来,而后道:“不用了,经你手有过痕迹,对你反倒不好。”
这是她给赵昌陵埋的坑,不属于反派对付男主的手段。
男主中后期,开始变强,反派陷害他的一切手段,不但伤害不了他,反而会自食其果。
这是剧本设定好的套路。
“若是不经我手……”赵容显意会到她话里的意思,又出声道:“你有了新的目标?”
她说经他的手,对他不好。
那就说明,她要经过别人的手,让别人留下痕迹。
这个人,就是苏向晚新的目标。
苏向晚没回答,只是问他:“你觉得蒋流这个人怎么样?”
赵容显想了想,回答得很中肯,“文韬武略,性格沉稳,心性坚韧,为人有担当有胆识,也算是少年有成。”
“也就是说他这个人长这么大,其实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对吧?”
赵容显看了她一眼:“并非如此,蒋家教子严厉,蒋流身为嫡长子,从小便比旁人要吃多三分的苦头,他前些年都去了军营历练,蒋国公给他下了命令,有了军功才让他回京,所以蒋流回京就得以身居兵部要职,也正正是因为有军功在身,此子家族显赫,又年少有功,不骄不躁,堪成大任,若没有意外,蒋家以后是要交到他手中去的。”
赵容显对蒋流的评价很高。
当然,这还是以他角度看来,很客观的说法了。
这要是换成她的角度,蒋流是可以单拿出来做男主的人物,那就不仅仅是优秀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这样严谨的门风,想来养不出废物。
名门望族几字,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也就是说,蒋国公现今就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了。”苏向晚慢慢道。
“不错,你若是要觉得他不懂人心险恶,不懂心机谋算轻了敌,怕是要吃大亏的。”赵容显听苏向晚说起蒋流的时候,是有些惊讶的。
蒋家人其实不少,主支旁支拉拉杂杂说不清多少人。
她倒是好,一挑就挑个最重要最显眼,甚至是赵容显自己都心存忌惮的人。
当然他不忌惮蒋流,是忌惮蒋流身后的蒋国公。
非敌非友才最危险。
苏向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是得谨慎一些了。”
蒋家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复杂,也是她难以想像的庞大。
现今兵权大体分成两块,一块在京城,一块在地方手上。
而如今盛世太平,地方兵权以边防势力为主。
其中以三家兵力最强,如姜皇后娘家那边统领属于姜家的云南军,还有如今燕家掌着的燕北军,再者就是在西域一带驻守维稳的安西军。
蒋家的兵权势力不在地方军上,他们握着的是京城周边的兵权布防,除了御林军。
御林军是在皇帝自己手里的。
当然,京城边防的兵权是在蒋家手中,可正因为身处中心要点,各个家族势力都势必要来插上那么一脚,就连赵昌陵和赵容显都会有所安排。
皇帝有心平衡着各家势力,不可能让蒋家一家独大。
“蒋国公是个很狡猾又可怕的人,如若非必要,跟蒋家的交锋,能免则免。”赵容显例行地劝告一句,但苏向晚听不出什么阻拦的成分。
她甚至听出了几分纵容的意味。
能免则免的意思就是,不能免也没关系,捅出篓子来,他能扛着。
没有比这再让人安心的鼓励了。
苏向晚觉得自己信心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