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留个隐患
赵容显看着苏向晚的眼中带着欣赏,苏向晚接着说道:“送美人固宠这个手法,的确很好用,但郝美人有自己的心思,她就做不好固宠的棋子,我这么说吧,女人在感情上面,尤其心软,哪怕她进宫跟了皇帝,当了得宠的妃子,她还是难免对赵昌陵抱着幻想,这种死心塌地可以让她对赵昌陵忠心耿耿,会愿意费尽全部心思去相助于他,但反过来,她能帮赵昌陵多少,就能害他多深。”
若是郝美人能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暗无天日,一辈子都教人窥探不了分毫。
那她这次进宫,对赵昌陵绝对是如虎添翼。
但若然她不小心地暴露一星半点,以帝王者的多疑成性,皇帝是绝对容不下郝美人的,自己的妃子喜欢自己的儿子,这甚至是大伤自尊之事。
可最重要的是,皇帝会怀疑起郝美人进宫的动机,他会觉得是赵昌陵野心勃勃,妄想安插眼线在他身边。
自尊和权利,都是皇帝最触碰不得的逆鳞。
苏向晚总结道:“这个隐患现今看不出问题,兴许还会帮赵昌陵更上一步,我也说不准这个决定是好是坏,但若然一切顺利,来日在关键时候,能为你我争得些许转机。”
她习惯未雨绸缪。
现在开始,就要计算好一条又一条的退路。
赵容显惊讶于她深远的目光:“这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郝美人进宫,不止消磨了姜皇后,还能打击赵昌陵。
这必须拿捏人心到极致,才能算到这么久以后的事。
“我发现青梅只是被她陷害之后,讶异她的手段高明之后,就开始琢磨这件事能不能行了,失败的机会也很大,但不去试试,就一定不会成功。”
更重要的是,她要恶心赵昌陵。
用这种手段来收买人心,利用女人的感情,他就活该受到反噬。
郝美人让她想起苏远黛。
她们有一样的命运。
“你发现青梅被陷害之后,意识到她心不在你,于是你将计就计,用郝美人的计谋,顺势敲打她,而此下你借着让两人碰面对质的机会,又敲打了郝美人,让她认识到你的手段,你跟青梅的主仆关系,成功地刺激到了她的斗志,借此才能诱着她点头,答应进宫一事。”赵容显对苏向晚已经不单单是赞赏了。
他从没有看低过苏向晚的才智,只是没想到她每一次,都能让人出乎意料。
不管是郝美人还是青梅,她用的手段都很漂亮。
苏向晚想起青梅的事,心情一下子有些复杂。
“其实你也早发现青梅是被陷害的对吧?”
只是赵容显并不在意青梅是不是被陷害。
青梅自己生出了纰漏,让人钻了空子,这是她自己造成的局面,不管有没有被陷害,她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青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婢女,她是被仔细挑选进后院的,所以她不可能会是外府的奸细。”赵昌陵应道。
苏向晚吸了口气,“当初……你找了一个婢女进府,其实……是给我准备的吧?”
这件事绕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圈。
但其实很简单。
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一个人,没有什么先前的主子。
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声音低低的:“我找过吴管家了,虽然没问出什么来,但大概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青梅是为了服侍未来的豫王妃进的府。”
青梅还没见到豫王妃,就开始在为服侍豫王妃做准备。
你看元思这个死士对赵容显多执着,就知道死士这种存在,基本上都是被洗脑过的。
忠诚于豫王妃这件事,已经刻进了青梅的骨头里,成为了她人生唯一重要的事。
就是后来,大约以为她是死了。
于是青梅这丫鬟,就开始守着三月居,打算这样守着亡人过一辈子。
一直到她又进了豫王府。
赵容显想必也没法跟青梅解释清楚,他也不会去理解青梅的心情。
那时候青梅对她有敌意,可能是觉得苏向晚抢了她主子的男人,是那种自然而然捍卫主子的敌意。
在青梅心里,那个已经死了,素未谋面的豫王妃,才是豫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其他外来的女子,都是勾人的狐狸精。
“当日本王在筹谋娶你之事,青梅是第一个挑选进来的丫鬟,想着等你嫁进府之后,一切就能有她为你周全。”
大大小小的内院里头的事,青梅都能安排妥当。
其他的丫鬟,等苏向晚自己带过来,或者再挑一些。
那时候赵容显想的都是,她背叛家族跟随他,不能再让她嫁进来受了委屈。
苏向晚眼角弯了下来:“你是想着我嫁过来之后,可以什么都不用烦恼。”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做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啊。
她继续问他:“除了青梅,我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赵容显沉默了一下。
他应道:“没有了。”
苏向晚知道他肯定没有说实话。
但为喜欢的人做的那些事,真要说出来,就显得太廉价了。
赵容显不愿意说。
从前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为她做的事,根本不值得拿出来说。
“你若然早些告诉我青梅的事……”苏向晚顿了一下,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过说了可能也未必比现在更好了,青梅的问题,是本来就存在的,若我早些知道,对她格外宽容些,反倒要坏事。”
这样她就做不到客观地去评估分析青梅这一个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为何不直接告诉她,你就是本王原本要娶的豫王妃?”赵容显开口说道:“此下是最好的时机,她心有歉疚,又削了气焰,被你敲打得差不多了,此下若再让她知道真相,以她的性子,自会忠心不渝地追随你一辈子。”
苏向晚看着他笑了,“可我为什么要她忠心不渝追随我一辈子呢?”
赵容显目露惑色。
但他情绪本就比常人更沉着几分,以至于这点惑色很快就消却在他浅褐色的眸子里。
“当初我问元思,青梅的事他怎么看,他说他觉得青梅没问题,眼下看来,你想必也是如此想的,或许在你们的心里,一个奴仆的存在,就只是为了主子而存在的。”有风吹过来,吹得脸上凉凉的,苏向晚下意识地侧了侧脸:“可殿下还记得么,当初江卢氏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