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你今天要休了谁?
朱成州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在这个以孝为先的时代,不认嫡母这罪名可就大了。
如果他们是普通商人还好,可偏偏他们朱家是皇商,他要是想平平稳稳继承朱家偌大家业,别管是不是真的不敬嫡母,这四个字,都不能从嫡母口中说出来。
他能想到的,朱老爷自然也能想到,当即对孔氏道:“太太慎言!”
“成州他刚才只是一时情急,并非对你不敬不孝。”
“这些年,成州只要出门,无论前往何地,回来都记得给你这个嫡母带礼物,每次带回来的礼物都是最好的。”
“这么孝顺的孩子,无意中说错了话,太太就大人大量,原谅他一回,再好好管教,让他长长记性。”
朱老爷说着,对朱成州喝道:“还不赶紧给你母亲磕头请罪!”
朱成州倒是能曲伸,他稳了稳心神,直挺挺跪下:“母亲,刚才是孩子错了,孩儿愿意认罚,只求母亲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孔氏不松口:“别喊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你自有贱婢当娘,何必找我!”
方姨娘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自己几十年把持后院,孔氏早已不足为惧,可现在孔氏只是出来露了一面,就还是那个高高正上的正室太太,甚至只需要几句话,就把自己打回原形,并且,还能影响朱成州的前程!
方姨娘可以不管自己的下场和孔氏争个高低,却不敢用朱成州的前途做赌注。
朱成州才是她的底气,要是朱成州失势,不能继承朱家,她一个得罪了正室太太的姨娘,还能落得什么好?
方姨娘整个人都慌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太太,是婢妾无状,不分尊卑,冲撞了太太,和大爷无关。”
“婢妾愿意受罚,只请太太饶恕大爷。”
孔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太太行事还要听你一个贱婢的?真是笑话!胡嬷嬷,给我掌嘴!”
方姨娘刚才被打肿的脸还痛着,又被胡嬷嬷连扇几个耳光,直被打得眼冒金星,耳际轰鸣。
朱成州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堪过。
生母方姨娘屈辱的跪在地上,把脸送过去让人打,被打之后,还得磕头谢恩。
朱成州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心里的怒气几乎压制不住。
他盯着孔氏,沉声道:“太太,方才是儿子犯了错,一时情急喊错了,和方姨娘无关,儿子愿意受罚,请太太饶恕方姨娘。”
孔氏嗤笑:“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不是我儿子,我管教奴才,也不需要你指手划脚。”
朱老爷低喝道:“孔氏,成州是我儿子,你是我太太一天,成州就是你儿子!除非你不想当朱太太!”
孔氏大怒:“朱富春你威胁我?”
“方氏贱人生的贱种,不认我这个嫡母,难不成还要我上赶着去认个下贱胚子当儿子?”
她冷笑:“我又不是那等自己生不出儿子的人,我有自己的儿子,不稀罕一个下贱胚子!”
朱老爷大怒:“孔氏,你别太过份,真以为我不敢休妻?!”
朱老爷所有一切隐忍的前提,就是为了让朱家更上一层楼,若是孔氏执意要毁了朱成州,让朱家后继无人,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孔氏尖叫:“好啊,朱富春,你可真是出息,为了姨娘庶子,就要休妻,有本事你今天就休了完!你今天要是不休了我,我立即就找人来把方氏这贱人发卖出去!”
朱老爷怒极:“好好好,朱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来人,拿笔墨来,本老爷要休妻!”
他冲孔氏冷笑:“本老爷今天就写休书一封给你,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孔氏白了脸。
休妻什么的不过是话赶话,赶到这里才说的。
被休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何况她儿子才刚找回来,她要是被休了,她儿子怎么办?
朱富春满心眼都是朱成州那个下贱胚子,为了那个贱人生的贱种都要休妻了,怎么可能对她儿子好?
可逼着朱老爷休妻这话是她自己说的, 她现在要是改口求朱老爷不要休妻,那从今以后,在朱家都抬不起头来。
孔氏心急如焚,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
看到朱家大门外站着的薛顺一家以及众人丫鬟仆妇小厮护院,孔氏觉得, 薛顺一家果然是要乡下长大的,就算运气好赚了点钱,也根本没有圆滑的处事手段,这种时候竟然不知道打圆场、递台阶,竟只在一旁当热闹看着,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么一想,孔氏找到亲儿子的喜悦因此降了三分。
算了,她也不需要儿子多能干,只要儿子占着嫡子的名份,能把朱家继承下来就行,生意上的事到时候自有她把关处理。
可这些都还在以后,要是今天,她真的朱老爷休弃,那其他的就不用多想,全都跟她没关系了。
孔氏情急道:“想就这么休掉我,朱富春你想都不要想。”
朱老爷:“你现在反悔也迟了,我今天,一定要休掉你!”
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问朱老爷:“朱老爷今天想要休掉谁?”
薛顺一家,薛双双一家,全都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年过五旬的威仪老者,正从一顶绿呢轿上下来,眼神锐利的看向朱老爷。
这是孔氏亲兄长孔佑礼,朝廷的三品大员,也是孔氏在朱家底气十足的原因。
朱老爷听到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被扎了孔的气球,那口气一下子就泄了,脑子也清醒过来,看向来人赔笑道:“没,没想休掉谁,这不是正跟玉钏说笑呢。”
孔氏已经朝着来人高声告状道:“哥,朱富春为了姨娘庶子,要休了我!”
孔佑礼看向朱老爷:“玉钏说的可是真的?”
明明是大冬天,朱老爷却出了一身冷汗,哪里敢承认这事,忙道:“没有的事儿,就是玉钏对我有些误会,我们说清楚就没事了,说清楚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