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谁的歌”

  甘明熠笑着,看似好像对桌上所有人说,实际上目光频频扫过陆仟。
  陆仟挑眉,就是不说话。而桌上其他人都坐了过来。
  民乐系男孩一直坚守在陆仟的桌上没挪过窝,此时也开口:“…仟姐想玩什么?”
  甘明熠听见他的问话,淡淡地看了过去。男孩面上有着明显的期待神情,姿态也是不掩饰的殷勤。
  他并未感受到威胁,目光放回到看着他的女孩身上,悠悠开口:“…是啊,仟姐想玩什么?”
  男孩的语调故意拉得长长的,看向她的表情满是戏谑。陆仟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你们定。”
  陆仟身旁的男孩一直紧盯着她,立刻便发现她面对甘明熠时略微的神情变化,愣了愣,又侧头看向甘明熠。甘明熠则是深深地看着对面,感受到男孩望过来,斜眼对上也不躲闪,勾唇一笑。看男孩再一次愣住,他面色不改,眼睛放回陆仟身上,似乎对男孩并不在意。
  陆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甘明熠身上,根本没察觉身边有一个人从蠢蠢欲动变成了失落放弃。
  “那玩传话?”甘明熠扫了一圈,完了又把目光挪到陆仟身上,“仟姐同意吗?”
  陆仟懒得理他,轻呼一口气,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啊行啊。”
  “传话怎么玩?”
  “很简单。从一个人开始,任选一个方向说三个字,无所谓什么内容,不一定要有逻辑和意义,三个音节都行;然后被传到的人再往下传。如果想往相同的方向传,那则重复上一个人的话即可;若想反转方向,则要说完全不同的三个字。说错话,或者是方向跟说的内容不一致,就算输。”
  简单来讲,相同的字顺时针,不同的字逆时针。
  有人问:“这么简单?”
  “其实不简单。”苏漫庭插嘴,“每个人都必须要紧跟上节奏,只要慢了一点点就算输。而且你还要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方向和说的话,不一定那么容易的。”
  “行啊。”
  “先玩一把试试,就知道了。”
  “没问题。”
  既然游戏是甘明熠提议的,则由甘明熠开始选方向传话。
  男孩盯着陆仟,慢慢开口:“…门铃响。”然后头转向他的右边。
  陆仟眼看她左边的人一个个快速转头传话,一直到身旁的袁诗桃。
  袁诗桃明显知道“门铃响”的意义是什么,转过来的脸全是八卦,语调刻意奇怪:“门铃响。”
  陆仟死死地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也快速转头往苏漫庭传:“门铃响。”就好像这三个字烫嘴一样。
  苏漫庭眯着眼睛,观察这三个人的神色,猜出这几个字应该是甘明熠特意选的,她决定一会跟袁诗桃好好八卦一下,边想边飞快地往同一个方向传:“门铃响。”
  或许是第一把有人不太熟悉游戏,所有人都选择了往同一个方向传话,于是“门铃响”又回到了甘明熠身上。
  相同的三个字不可以传话超过一个轮回,所以此时的甘明熠必须反转方向并说三个不同的字。
  他游刃有余,嘴上的笑意加深,盯着他左边正在等待的男生,不紧不慢地说:“…快亲我。”
  桌上的人立马开始高声起哄,都以为甘明熠是对着男生说的。
  只有陆仟和袁诗桃知道这三个字的正确对象其实在甘明熠的前方。
  袁诗桃在心里狂笑“我这真是八卦前排vip座位”,余光瞥见苏漫庭望着她瞪大眼睛,用眼神示意一会告诉她。
  陆仟则是嘴角抽动了一下,轻咬住嘴唇,盯着男孩不作声,内心波澜起伏。
  游戏简单明了,上手很快。新的一轮大家的速度明显就加快了,马上就轮到了陆仟。她也飞快地往左把三个字传给袁诗桃:“…快亲我。”
  袁诗桃却不往同一个方向传了,对着陆仟的方向笑喊:“好恶心!”
  不同的字代表方向反转,陆仟只好又向右把话传了回去。气氛慢慢上升,大家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又回到了甘明熠那。
  甘明熠似乎早就想好了要说什么:“我喜欢。”
  这次话刚传到苏漫庭那,就被她用不同的三个字逆转:“好腻歪!”就算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事,甘明熠说的这几句话明显是对着谁她还是能看得出来。
  话一直在陆仟的右边这一块传来传去,她左边的人有点无聊,都笑道:“给我们也传一下啊!”
  于是话传到甘明熠那没有再反转方向,他眼盯着陆仟,把“好腻歪”三个字传给了相同方向的人。
  终于玩上游戏的人们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恶搞,各种“你大爷”“我大爷”“你傻逼”“他有病”之类的话在桌上此出彼伏。
  速度一快,真有很多人反应不过来。大家一杯接着一杯喝酒,连陆仟都说错了好几次,被哄着喝了两杯,她也笑着点头。
  最后都玩嗨了,还出现了什么“啊噢额”“衣乌于”之类毫无逻辑的但是令人发笑的词,惹得一帮人时不时开怀大笑,甚至有人笑的捶桌。这桌的气氛明显太好,另一桌也有不少人跑过来看热闹。游戏在极高的速度下持续了四五轮都没有人掉链子,大家明显紧张了起来,看热闹的人们也开始起哄,喊着“谁输了double(双倍)”。
  “…啊!”最后居然是陆仟输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对着不同的方向说了相同的话。
  “噢——”
  “仟姐!仟姐!仟姐!”
  “double!double!double!”
  “喝!喝!喝!”
  大家都玩上了头,此刻终于决出胜负,兴奋地哄闹起来。
  陆仟喝酒一向爽快,准备起身倒酒,笑道:“我喝。”
  甘明熠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为她满上了酒,第二杯却往自己杯子里倒。
  他在众人变得八卦的眼神里重新坐下,拿起酒杯,笑得自然:“游戏是我提议的,我帮仟姐喝一杯,没问题吧?”
  “喔唷——”
  “哎哟喂——”
  “当然没问题了啊!”
  “交杯吧要不!”这句话是袁诗桃趁乱喊的。
  陆仟一个眼刀飞了过去,袁诗桃一脸有恃无恐,还得意地扭了两下。
  桌上的人都不是什么信男善女,看这个样子多少都有点反应过来甘明熠为何选择在他们这桌坐下了,善意地起着哄。
  陆仟才不可能搞什么交杯酒的,她看上去也很淡定,笑着举了举杯:“那谢谢,熠哥?”最后两个词被她轻柔的语调说的格外勾人。
  甘明熠目光变深,盯着女孩,仰头把酒干了。
  陆仟也一饮而尽。
  二人都爽快,大家看得高兴,只有民乐系男孩神色有些可惜。
  把酒杯放到桌上,陆仟笑着开口,语气有着自然的亲昵:“唱会歌吧?他喝好多杯了。”说话时没有看向甘明熠,但桌上的人都知道她口里这个“他”是谁。
  “那必须的,仟姐都发话了。”
  “熠哥悠着点啊,有人看着。”
  甘明熠笑得灿烂,并不否认什么:“是,我不喝了,休息一会。”说完看向女孩,神色温柔。
  面对他的目光,陆仟微笑不作声,瞥男孩的眼神里有些嗔怪。
  看两个人隔着桌子却还是掩不住腻歪的样子,大家又八卦地起了一次哄。
  袁诗桃吃瓜吃得要撑死了,苏漫庭则是肚子空空迫不及待要吃瓜,直接起身要跟陆仟换座位,想跟袁诗桃靠在一起。于是陆仟往右边又挪了一个位置,离甘明熠稍微近了点,但中间还是隔了好几个人。
  甘明熠正双手抱胸跟旁人聊着天,眼睛一刻不曾离开陆仟。看她换个座位又坐下,只是笑,不发表什么意见。
  而陆仟似乎没有再换座位的打算,施施然坐着。
  玩游戏的继续玩,唱歌的继续唱。包厢里还是各自吵闹着,甘明熠和陆仟也是各玩各的,并未再有什么交集和对话。可已经发觉他俩有情况的众人却都莫名觉得二人关系必然不一般,或许是因为甘明熠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陆仟,又或许是甘明熠跟旁人逗趣时陆仟时不时地会微微偏头笑着看一会;有时他俩的目光交汇,二人都是大大方方地看一会对方,即使中间隔着好几个人,暧昧的氛围还是挥之不去。
  苏漫庭这边已经把瓜吃了个大概,感觉自己被甜得牙疼,侧头看沙发上默不作声垂眼微笑的陆仟,又瞟了瞟几人开外温柔目光始终集中在某处的“管弦系着名渣男”,觉得自己这个cp磕得太晚了。她小声问袁诗桃:“他俩到底谈没?”
  “没呢。”袁诗桃也跟她咬耳朵,“但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他俩就是自己弄不清罢了。”我谈恋爱都没他俩腻歪。
  “确实。”苏漫庭觉得很有道理。
  八卦前排vip座位又多了一个人。苏漫庭秉着不嫌事大的道理,抬起手机扫码点了一首陆仟经常唱的歌,斥巨资充了会员并置顶歌曲。
  “哎,这首谁点的!”
  伴奏响起,听见熟悉的旋律,陆仟立马瞥向身边两个笑嘻嘻的姑娘,抬手道:“…给我话筒吧,谢啦。”
  从甘明熠进包厢开始,女孩就只是坐在原地随意笑着,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如今看她拿起话筒,勾起嘴唇心里有些期待。
  “谁说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唯一结局就是无止境的等…”王菲的《闷》在包厢中响起,伴随着女孩甜美空灵的声音,所有人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甘明熠也不自觉回头,定定地看了陆仟几秒,心跳加快。他知道对方以前学过唱歌,也听出她的嗓音不赖,只是没料到女孩唱的这么好。
  陆仟的声线很特别,带一丝甜美又很温柔,不会过于甜腻,唱法明显是专业学过的,富有感情却不油腻。虽说她的声线跟原唱随意潇洒的风格并不相似,但她很会处理,反而让歌曲多了一丝俏皮。
  …是异性听了就很难忘记的声音。别说在场的男生都不由自主地往声音的源头瞟了几眼,连女生也觉得很动听。
  陆仟唱歌的姿态也很大方,歌曲鼓点强烈,她也轻轻摆动身体,自然地与每一个对上视线的人笑着。包厢里的人们也都随着这首歌边玩边摇头晃脑,气氛轻松。
  《闷》这首歌明显很符合女孩的音域,歌词也格外的贴切陆仟的爱情观,特别是最后一句“我不怕沉沦,一切随兴能不能”。唱到这,陆仟看向甘明熠,眼里都是毫不遮掩的缱绻。
  甘明熠的目光也恰好与她对上,听到这,眼神加深,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大。
  “噢——”
  “牛逼啊仟姐——”
  “汾阳路王菲!”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大家都捧场称赞。
  “再给我点一个《等等》呗,也是王菲的。”陆仟笑。
  陆仟从坐下就没怎么拿过话筒,没人介意她此时再插一首歌,何况她确实唱得非常动听。
  这次响起的是吉他声,是一首安静的小甜歌。
  ——不仅甜,还是一首赤裸裸的情歌。
  -
  【小剧场】
  “传话”这个游戏若是想要赢,速度是关键,还有一点就是你说的三个字必须要出其不意,所以被传话的人才会反应不过来。
  于是其他的姑娘和男朋友玩传话:
  男朋友转头飞快说:我爱你。
  其他姑娘:脸红心跳加速,一时梗住只能认输喝酒。
  而当陆仟和她的前男友玩传话:
  前男友转头飞快说:我爱你。
  陆仟回得更快:我不爱。
  前男友梗住。
  陆仟(叫的比谁都起劲):愿赌服输,给我喝。
  【今天的唠叨】
  《闷》真的很好听。
  王菲真是神。二十多年前的歌还是如此前卫。
  六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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