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探花[古穿今]_第109章
“陶清风。”严澹是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全名,道:“这个名字,也不能说没有同名同姓。至于陶广川,这个名字,也不能说没有同名同姓。但是既叫陶清风,又叫陶广川……一千二百年前,应该也只有那一位探花郎。至于这一千二百年后,想来也不会是别人了。”
陶清风终于从沉默中找到一点理由,道:“你说过,我是古人‘神授灵魂’上身……”
“带着所有的记忆、知识和性格?别再说失忆断层了,”严澹的音调虽然依然低沉温柔,内容却不容置喙,“还挖到了一块石碑。刻着《南山小调》,那天你生病在睡梦里唱过:‘朝驱牛,平野草正肥;暮驱牛,烟斜山雨微’※。”
陶清风又陷入了沉默,原来自己梦里,还念了这首儿时的歌谣。只是为什么这些都会刻在石碑上,现在又被挖掘出来,现在“新南县”进行的保迁工作,不是大楚最大的学堂——‘陶馆’的挖掘、迁移和保护吗?
严澹仿佛听懂了他沉默的问询:“这些碑都是从‘陶馆’里挖出来的。全国最大的‘陶馆遗址’有一座‘碑堂’。这是其他的‘陶馆遗址’都没有的。二十来块碑。其中能辨认的碑,有五块。一块是《登科录》,一块是《登第阁长联》,一块是《南山小调》,还有两块是……”严澹顿了顿,改了称呼,“陶探花,你写的诗。”
陶清风心底一酸,不仅为这个恍若隔世的称呼。更是因为……竟然真的有人把他的诗稿文论从乡下整理出来,并刻碑保存?
陶馆是崇安年间国子监祭酒燕澹倡建……那些文论诗作长联稿件,是燕澹生起出,然后为他刻碑的吗?还是说,因为“南山”是陶清风的老家,那里的太守县丞乡亲们替他操办的呢?
无论是谁帮他把那些文集留存于世,陶清风都觉得心中感动又酸楚。
虽然现在并不是抒发情绪的时候。
陶清风对着话筒道:“严老师,我,我只是……”
严澹在话筒那边摇头:“你别叫我老师了。一想到我在和古代成千上万人选出来的儒生栋梁说话,我就压力好大。”
陶清风为他淡定的语气,提起来的心脏重重落下,迟疑道:“那我怎么称呼你?严……严兄?行吗?”
严澹在话筒那头一愣,随即道:“行。我可真是荣幸。当时和你在图书馆第一次见面时,怎么想得到……”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回忆着那时候的场面,两人对坐读书,一开始并无交流,却恰巧在取书看时,两人双手相碰,交叠于《大楚史》书上。
仿佛冥冥中的昭示。
“你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对吗?”严澹顿了顿。
陶清风刚才那股惶恐的情绪,很奇特地平静下去。哪怕是被知道了这么荒诞不嵇,不似人间之事,但严澹并没有大惊小怪。听得出严澹今天这番话,无论是刻意套他话而进行的一番想象,还是掌握那些发掘碑刻的事实,对方语气都是非常从容的。听得出那种……深思熟虑。
想到此节,陶清风不由得对严澹说:“反正就算我不说。你也能套出来。严兄,你,”陶清风这样称呼的时候,把严澹摆到了另一个位置上,评价道,“你很聪明。”
严澹在电话那头轻笑着,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聪明?你不知道我看到碑上名字的时候,心里简直像被惊雷炸了。说实话,虽然我很早就在着手去找。但是,我终于找到你的时候……”严澹叹息着,又重复了一遍,“终于找到你的时候,我还是被吓坏了。”
不止是惊吓,看到那几块碑上的名字,严澹胸口一闷,差点昏倒过去。脑中嗡嗡作响,就像有千百根针扎。仿佛要刺出血般。可是等严澹清醒后,胸中升起的那股浩大迷茫的影子,就如同每次他竭力在火中看清的影像一样消散了。
哪怕碑上字迹残损,严澹还是在一眼看到后,就能迅速地联想出上下文。同事们都赞他才思敏捷。可是严澹却知道,他并没有用方法论或语境上下文去推测。
而是不假思索地张口就来,仿佛那些文字,隽永地刻在心底很多年,被唤起了印象,从沉睡中苏醒。
他心中只有一个悲伤又欢喜的感觉:终于找到你了。却不知那个念头从何而来。温暖的胸怀中,就像流淌着一条宽广却沉默的河流。
陶清风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严澹那么早就开始有针对性地去调查自己的情况,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查的?”
严澹说:“甲骨文那时候。”
陶清风想到那次随口认得甲骨文露馅,果然还是“想当然”的错,“祸从口出”啊。
不过,如果只有严澹知道,应该也不算是祸。
“严兄。我想相信你。这件事请你……”
“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严澹郑重道:“但你要答应我,等我回来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陶探花。”
第82章 问今朝
这几日, 每天都有数场《归宁皇后》的点映, 在几个大城市播放。虽然场数不多。但每天增加的新repo的小范围样本里, 都是好评居多。而且基本都是夸故事本身好看,哪怕大部分是明星粉属性, 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但夸奖是否违心,声音多了,总是能看得出来。
据熊子安说, 影院方根据点映反馈,排片量又上升了。但是钟玉皎他们依然没有流露出太乐观的反应:春节档期的电影,总是竞争最激烈的。而且大过年阖家欢乐, 大部分拖家带口的选择电影,总会选择全家欢喜剧片。哪怕《归宁皇后》并不是基调沉重悲伤的片子, 内容还颇积极与激昂, 但“历史电影”这种题材, 把许多人一开始拒之门外了。
当然,陶清风就更不为这种事操心了。他这两天主要在研究一个问题:如果他想报考电影学院——需要一个高中毕业证, 可是他没有。
陶清风用现代的逻辑去倒推流程:没有高中毕业证——上高中——需要初中毕业证——上初中——这怎么可能呢?要说服星辉娱乐公司让他去电影学院提升学历都是非常困难的事, 人家怎么可能让他去上初高中——他也根本不想去。
陶清风心有不甘地想:难道这条路就真的走不通了?他沉下心来,决定冷静地再想一想, 多搜集一些信息, 再做决定。
何况……他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陶清风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看过信息后,披上衣服穿戴严实,伪装的扮相出了门。他走到了公寓楼下, 就看见对面那栋楼梯灯亮起,一个高瘦颀长的身影也同时走下来。
严澹从新南县的保迁现场回来了。他们之间,有一场未完成的对话。
严澹还顺便提议:聊完还能去看场《归宁皇后》电影。
陶清风觉得严澹的反应真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陶清风最担心的就是被人认出来后,对方大惊小怪恐惧万分……不过,如果真的那样,也不能怪别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严澹这种镇静又处变不惊的样子,让陶清风真是越瞧越顺眼,心里暗赞严澹的心理素质真强。
其实陶清风并不知道严澹表面看似淡定,内心用个现代网络用语来形容“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容后再证虚实了。
点映的电影都是凌晨开始,所以他们约出门吃晚饭,一路还能慢慢聊。陶清风被围巾帽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这让严澹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不想露脸的学生,后来又以为,你特别怕冷,才穿成这样的。没想到你……”
严澹显然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他还是选择了循序渐进。
陶清风也说了实话:“那时候我倒是觉得你,是我来到这里后,遇到的交流起来最不费劲的人。”说着他笑了。
严澹顺理成章地追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严澹字斟句酌,“谢国珉的事情,和你从来都没关系。”
陶清风眼神一黯,叹了口气。他把这具身体原主人服//毒//药自杀后,自己才在他躯体上醒过来,模糊记得身体原主人的一些事情,一开始又不了解现代常识,无奈按合同演戏,又被谢国珉盯上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去过海箕村,了解了陶清从前的经历后,陶清风没法不为此而惋惜。
严澹听了心情也有些沉重,但是另一方面,他心中为陶清风“不懂事时被谢国珉……然后失忆……”生出的那根小刺,终于彻底消失,长长舒了一口气。和陶清风一起祈愿了身体原主人下辈子能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那你之前……”严澹沉吟着:“我找了所有能找到的‘熙元断代资料’,你明明和应元帅、燕太师同科同榜,居然根本找不到史料?”除了那几块深埋在陶馆里的碑。
这充分说明了严澹的准备周全。事实在,在找到那几块碑前,他寻找“陶清风”也已经搜遍了大楚断代的史料,却一无所获。
陶清风转头过去,带着围巾帽子,但他没戴墨镜,眼睛并没有被遮住。陶清风那双眼睛中有许多话,可他最终只对严澹说了四个字:“熙元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