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你以为这样我就破不了案子了吗？
“无忌，听说蓝田县最近几天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
颐和园中，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下朝之后，走在了一起。
李世民自从搬进了颐和园，已经很少回大明宫了。
朝会也慢慢的都在颐和园这边举办了。
好在不少官员都已经在作坊城买房，六部的办公场所也搬到了作坊城新修建的衙门里头，所以倒也没有对政务的展开带来太大的影响。
“没错，不过那个狄仁杰也着实有几分本事，难怪李宽要收他为弟子。前几天的一名客商在蓝田县被人杀害，狄仁杰仅用了两天时间就破案了。
不过我听说昨天发生的那个命案，是一起很难找到线索的无头公案，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在两天之内再次破案。”
长孙无忌知道高士廉猜到了这些案子跟长孙家有关系，毕竟上次沟通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白了。
“嗯，陛下一直提倡各州县审理案子的时候，不能简单粗暴的行刑逼供，而是要讲究证据，要以理服人，要各个州县的官员提高对《大唐律》的认识，提高审理案子的水平。
我前天专门去找刑部尚书沟通了一下，刑部从今天开始就会安排一帮人员去到各州县巡查，而首先取得就是雍州府下辖的各个县。”
既然知道了长孙无忌的安排，高士廉自然是要搞一波助攻的。
只是没想到狄仁杰破案的动作那么快，刑部的巡察使还没到蓝田县呢，第一个命案已经破了。
好在长孙无忌还有后手，要不然自己费尽心思的让刑部安排巡察使到蓝田县，就失去意义了。
“舅舅忧国忧民之心，无忌万分佩服。这也算是百姓的福音了，不用担心地方官员无法无天。像是那蓝田县，昨天的那个案子，如果没有刑部的人过去巡查，十有八九当地的那些官员会把所有的嫌疑犯都抓到牢房里头，一顿毒打之后找一只替罪羊出来结案。
这就完全违背了高祖设立《大唐律》的初衷，也跟陛下多次讲话的精神不吻合啊。现在倒是好了，那些嫌犯不用担心被蓝田县的官员行刑逼供了，舅舅您也算是为他们做了一件好事啊。”
长孙无忌发自内心的拍了一波高士廉的马屁。
虽然高家在朝中的势力比不上长孙家，甚至可以说是长孙党的一个帮衬。
但是高士廉早年对长孙无忌兄妹两人有大恩，两家的关系一直非常的密切。
要不然长孙无忌也不会什么话都跟高士廉说，而高士廉更不会专门去疏通关系，让刑部安排人去蓝田县巡查呢。
这不都是为了让长孙无忌的计划能够更加顺利的推进下去吗？
“一而再，再而三，如果蓝田县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虽然会对狄仁杰形成非常大的压力，但是难免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我还是希望大唐各个州县都能平平安安，这样大家都省心啊。”
高士廉很是隐晦的提醒长孙无忌，短时间内被再搞什么第三单命案出来了。
蓝田县离长安城不算远，要是真的十天不到的时间里，就出了三起命案的话，指不定就直接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了，那就不美了。
“我明白！蓝田县是雍州府治下，也算是我大唐的京畿重地，自然不应该隔三差五的发生命案。对付狄仁杰，我还有许多手段在后面等着他呢。”
长孙无忌听明白了高士廉话里蕴含的意思，也隐晦的透露了自己后续还有其他安排。
聪明人之间的沟通，到这种程度就够了。
……
昨天天气晴朗，今天就开始变天了。
早上的时候还有一丝太阳，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开始下雨了。
蓝田县衙。
雨一直下，气氛不太融洽。
在同一个屋檐下，狄仁杰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原本他对刑部在这个时候安排巡察使到蓝田县来，就感到一丝奇怪。
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这不符合六部做事的风格。
有人喜欢自己，但是肯定也有人恨自己。
茅岗村的凶杀案，自己已经知道有幕后黑手。
时间耗了好几天，原来只是陪人家玩耍。
暂时没有找到其他线索，狄仁杰正想抛下这个案子，先不去想它。
结果刑部巡察使却是盛气凌人的出现了。
说不着边的话，让整个场面有点尴尬。
“狄县令，我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说你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就破了一起命案，这个速度，实在是让人佩服的紧。大唐有你这样厉害的官员，也是百姓的幸事啊。
不过，你也别怪我在这里泼冷水，毕竟职责所在，我这次巡视蓝田县的任务，就是要确认这里的各个案子，有没有冤假错案，县衙的官吏们处置案子的时候，有没有行刑逼供。
你也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这个案子是依靠行刑逼供，所以才短时间内就给结案了。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要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向朝廷交差，这个道理你是理解的吧？”
高鹏看上去四十来岁，但是却已经是一个老官油子了。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狄仁杰很是不爽，但是偏偏不好发作。
没办法，刑部虽然不算是他的直属上级，但是人家确实有权利安排巡察使巡视各个州县的案子审查的情况。
特别是命案，最终都是要报道刑部去的，人家重点确认一下，提前了解一下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问题，狄仁杰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来。
“高巡察使所言甚是，我们蓝田县一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随时吩咐，我要是有时间，肯定马上对应；我要是实在抽不出身来，那就让元芳帮我处置。”
狄仁杰虽然年轻，但是性格却是颇为沉稳。
哪怕是高鹏的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他也没有发火。
不过，高鹏的到来，却是让狄仁杰更加坚信这两个命案之间，一定有什么牵连。
长安城中，应该有人在准备对付楚王府了。
只是自己的师父如今不在长安城，不知道是否已经收到消息了。
“既然狄县令如此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会还要劳烦把前几天发生的命案的卷宗都搬出来，我要好好的抽查一番。另外，我听说蓝田县昨天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是真的吗？”
“是的！目前嫌犯全部都被看押起来了，我正准备一会就去审理此案。”
蓝田县又发生命案了，这个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狄仁杰没有想过要隐瞒。
如今林然给他提供了那么重要的线索，他也不担心这个案子破不掉。
“蓝田县的治安形势，恶化的有点快啊，让人忍不住有点担忧。我记得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蓝田县几乎都是没有发生什么大案子的吧，偏偏最近几天却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狄县令你也要稳住，不能因为短时间内就接连出现命案，就直接乱了阵脚，做出违反《大唐律》的事情出来。特别是那种行刑逼供的事情，千万不能做，要不然到时候我可就很为难了。”
高鹏很是好心的样子，满脸都是笑容的跟狄仁杰说着话。
“高巡察使说的有道理，刑讯逼供确实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这种事情是需要尽量避免的。”
狄仁杰有点庆幸林然发现了案子的线索，要不然这个案子，自己除了行刑逼供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如今刑部的巡察使又过来了，刑讯逼供显然是不现实了。
哪怕狄仁杰是那种有后台的妖怪，也要遵守官场基本的规则的。
否者的话，那就更是顺了楚王府对手们的意思了。
到时候人家直接从更高的道义上面，给楚王党扣一顶大帽子。
那个损失，绝对比一个命案没有破掉带来的要大不知道多少倍。
“狄县令现在是准备去审理案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想旁听一下。”
高鹏嘴上像是在征询狄仁杰的意见，实际上却像是告诉狄仁杰他的决定。
虽然从级别上，高鹏还要比狄仁杰低了半级。
但是他算是中央朝廷下来到地方政府视察工作的官员，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高鹏这样的人物，都是当地县令需要小心伺候，不敢得罪的对象。
“高巡察使您一大早就从长安城出发，舟车劳顿之下，一刻钟也不愿意休息，如此敬业的精神，实在是我辈楷模啊。一会的审案，还得请高巡察使您多多指教呢。”
就这样，狄仁杰旁边，多了一名监工。
……
“狄县令，审理案子之前让嫌疑犯先吃一顿饱饭，你这不会把他们给吓坏了吧？指不定他们还以为这是断头饭呢。”
高鹏跟着狄仁杰去审案，原本以为自己是坐在蓝田县县衙公堂之中监视狄仁杰干活，结果没想到却是来到了这里。
十几名嫌疑犯，没人端着一个大碗，碗里面还有几块肥肉，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这些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嫌疑犯，饭量大的吓人，也不怕一下子吃多了难受。
“高巡察使说笑了，您不是说要遵守《大唐律》，不能搞刑讯逼供，不能迫害犯人嘛。我这发现下面的胥吏们昨晚和今天早上居然没有给嫌犯们准备吃食，自然要立马纠正这个错误，先让大家好好的吃一顿饭再说。”
狄仁杰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跟高鹏在那里随口说着话。
“虽然他们都是这个命案的嫌疑犯，但是狄县令你也不能一直关着大家，毕竟他们大部分都是无辜的，要是一直关押，到时候指不定就耽误了十几个家庭的生计呢。”
高鹏一副悲天悯人的态度，让人感到全世界其他的官员都是百姓们的对手，只有他是跟百姓们站在一起的。
不过，这让狄仁杰越发的断定高鹏的到来，不是巧合，而是有高人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您说的太有道理了，等他们吃完早餐，我就放他们回去。”
“啊？”
狄仁杰的话，让高鹏愣了一下。
自己正想着要怎么劝说狄仁杰尽快的把不能确定有罪的嫌疑犯给放了，没想到他居然主动的说等会就放。
这个节奏，似乎有点不大对啊。
这嫌疑犯都放走了，这个案子还怎么审理下去，还怎么破？
难道狄仁杰要破罐子破摔，直接就让这个案子成为一个悬案？
这样虽然会让狄仁杰在来年的吏部考核上失去一点分，但是影响可能比较有限。
毕竟，楚王府还有许多办法来帮狄仁杰提升政绩。
“怎么？高巡察使觉得这个方案太差草率了吗？如果你觉得现在放人不合适的话，按我就再让他们在牢房里头待几天，看看有没有谁主动承认自己是凶手的。”
狄仁杰像是猫咪逗老鼠一样的跟高鹏说着话。
他已经看到了十几名嫌犯当中，就有一人是左手使用筷子，非常灵活的吃着这顿有点意外的饭菜的。
这个推测，就跟刚刚林然说的话完全对上了。
“不！狄县令你才是蓝田县县令，本官只是来这里巡查的，所有的案子审理，我都是不直接发表意见的，该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
高鹏心中虽然很是赞同狄仁杰刚刚说的方案，但是却还是表现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不顾，狄仁杰却是没有心情陪他继续玩下去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破不了案子了吗？
呵呵，这个案子，我已经破了哦！
“大家吃完这顿饭，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狄仁杰站在一排嫌犯面前，对这那些已经吃完饭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出了让他们期待的话语。
自己可以回去了？
好些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饭碗，东西也不吃了，立马就拔腿就走。
其他一些人看到狄仁杰等人居然真的没有阻拦，也都跟着放下饭碗，赶紧走了。
这个时候不走，还等什么时候！
“你等一下！别东张西望了，本官说的就是你！”
当那名左撇子也准备离开的时候，狄仁杰再次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