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陆嘉意看他们一眼,本不打算搭理,但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随手往那箱子里抓了一把揣进兜里,说:剩下的,不搬走就放在这里,谁见了都可以分一点。
这可不行!土匪们听他这么说,忙呼哧带喘地又联手把「聘礼」搬了回去。
陆嘉意觉得可笑。
拿抢来的东西下聘
这周鹤庭可真是不嫌脏。
陆嘉意被押在这里待到黄昏,到了吉时,又被喂了点汤水,怕他饿着。
也不是他逃不掉,他只是觉得这些女人本就命苦,不想为难,所以没有强行突围给她们惹麻烦。
外头喜宴开始张罗,听起来像是还从山下请来一支礼乐队,敲锣打鼓,鞭炮烟火,热闹非凡。
女人们按照流程,走小路,把陆嘉意送进了寨主的卧室,即,所谓的洞房。
以往他都在大哥那张席子上。此时,女人们还很有心地,带他坐在二哥那张床上。
夫人,千万不能离开屋子,求求了求求了!一女人双手合十表情哀哭。
知道了。
陆嘉意应一声,又见一女人要把一块红色方巾盖到自己头上,忙捏住对方手腕,干什么?
那女人欲哭无泪,您说,您妆也不化,婚服也不换,这盖头至少得
陆嘉意看不得女人委屈,百般嫌弃,还是屈服了。
女人们也是这一刻才拿捏了陆嘉意的脾气,可惜错过化妆的最佳时机,也都只得作罢,盖了盖头准备好酒水,就退了出去。
陆嘉意盖着红布头,除了自己的手脚,什么也看不清。
他听着外边喧闹的动静,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粗鄙之语不绝于耳,吆喝笑骂没有中断过。
他听得烦躁,想掀盖头出去,但想起那些女人,还是忍住了。
等到半夜,他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门口一阵骚动,他被惊醒。
只听见周鹤庭在门边,说话尾音拖延着,像是醉了,跟身后的人反复重申「不闹洞房」、「都散了吧」之类的话,等门边的人声确实少了些,才步伐沉重地进来了。
小意
陆嘉意听见对方不稳的呼唤。
隔得老远,他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浓郁的酒气。
作者有话说:
二哥: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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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你
按爪
完
第53章 寨主本性难移
眼前的红布被一只手粗暴掀开,光线晃了眼,陆嘉意眯着眼睛,等适应了才睁开。
他看清眼前的周鹤庭换了喜服,脸上是醉后的红晕。
与他对视,周鹤庭先是愕然,而后才憨憨地笑开,说:没打扮也行。小意怎样都好看。
酒气传过来,陆嘉意被熏得皱眉,下意识往后躲,周鹤庭却不依不挠追上来,手搂着他的肩和背,嘴上说着要抱要疼。
陆嘉意被这人缠得要发火,把对方脸一推,怒道:别装疯卖傻!给我起来!
在外不可一世的周鹤庭,关了门面对屋内人,就怂了起来,乖乖坐着,明明神智不清,还勉强维持清醒。
大哥人呢?陆嘉意端坐起来,问。
周鹤庭含糊道:死了。
不用演。陆嘉意板着脸,我知道你没死。
一听这话,周鹤庭又傻笑起来,要抱他,不愧是我的小意,我的灵魂伴侣!这天下都分不清我二人,只有你一眼能认出。
陆嘉意推拒,你到底什么计划!
周鹤庭顺势把他压倒,醉眼朦胧地看他,你不是喜欢我的脸么?我这么做,就可以换回这张脸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了。
那他呢?
他周鹤庭脸一冷,他不会出现了。
什么?
他死了。周鹤庭坐了起来,喃喃道,他死了。真的死了。
陆嘉意着急,你把话说清楚!
周鹤庭像是瞬间没了醉意,虽说话仍不清晰,但却很有条理,我不想他出来,他一直反抗,试图取代我。我比他强,我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被压制,他不可能切换成功。
然后呢?
然后这天,他非要强行突破。也许是压制太久,这回,我敌不过他,险些被他得手。我们站在悬崖边,因为切换的事,身体重心不稳,就摔了下去。
所以你才一身伤?
嗯。我们陷入昏迷。我在混沌不清的的时候,看到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杀了他。
杀了他?
周鹤庭语气冷静,嗯,我比他强,我能掐死他。我杀了他。那之后,我再也没听见他的声音。所以,他不会再出现了。
主人格,杀了副人格?
陆嘉意惊骇。
他摇着头,不对,不可能!你身穿他的衣服去的,又怎么会带着假面?你们没有特殊目的,为什么会站在悬崖边?这都是你的预谋对不对?你是要让那些土匪目睹这一切,目睹真的有人死去!
嘿嘿周鹤庭突然又笑起来,小意好聪明啊!我都被你问怕了
陆嘉意知道对方又想敷衍了事,但这回他不会就这么翻篇,那替死的那人呢?你是不是把他伪装成大哥的样子,然后与他一同摔了下去?
周鹤庭见糊弄不过去,也沉下脸,那是计划必须的牺牲品。
没有必须的牺牲品!陆嘉意吼道,这世上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意义,没有人必须因你而存在!
周鹤庭看他,包括另一个我?
呃陆嘉意愣住。
另一个我,是因我需要而出现的。周鹤庭轻笑,所以,我杀他,是被允许的?
陆嘉意无言以对。
小意啊,我们不聊这些了。周鹤庭疲惫地揉着眼间穴位,放下手要来牵他,又被他躲过去。
你杀人了,周鹤庭。陆嘉意悲愤道,哪怕是另一个你,对我而言,也是真实存在过的人。为了你的计划,你杀了两个人!
那我也是为了你!周鹤庭红着眼吼道。
别推给我!别妄想让我背负这样的罪孽!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周鹤庭再次将他压在床上,捏住他双腕的手指失控地绞紧皮肉,疼得他低声哀嚎。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像在品一碗新酿的酒,周鹤庭眼神又迷离起来,小意,我的小意
周鹤庭!
你真的很善良,很美好。我真的,好需要这样的你,来治愈我。我不会再犯了,这是最后一次。把你的善良分给我一点,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陆嘉意眼中含着泪。
可怜?
他一直都觉得周鹤庭很可怜。
可周鹤庭真的这么形容自己的时候,陆嘉意却只觉得对方可悲。
周鹤庭倾身下来,贴着他的脖子,嘴中呼出热气,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想那些不高兴的,好不好?
我听说有些Omega可以怀孕生子,也许你也可以。小意,你不是喜欢小孩吗?我们生一个自己的,不要看着别人,好不好?
陆嘉意眨眼,泪水滑落,他苦笑,孩子?你连自己都能杀,生一个孩子,你不会又发疯嫉妒,把孩子也杀了么?
听到这话,周鹤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不觉得羞耻,反而愉快,小意,你好懂我。你说得对,那就不生了!不生了!
这人迷迷瞪瞪,手上却不老实,开始四处点火。
周鹤庭!放手!呃哼!
陆嘉意想抗拒,但这人借酒装疯,手上一点也不留情,他抵抗不过。
思绪一片混乱,他最终还是放弃,闭上了眼睛。
所谓洞房夜,对旁人也许是喜事,对他陆嘉意而言,却像是一场噩梦。
身心俱疲,第二天醒来,他躺在床上,几度消极厌世。
但周鹤庭昨夜提起的那个「孩子」,让他心有余悸。
周鹤庭一直对那个孩子虎视眈眈,他不可能理解这个疯子,更不可能猜出这个疯子想干什么。
必须马上把那个孩子送走
这样的念头支撑着陆嘉意起身,收拾好穿着,出了门。
那对母子见陆嘉意满脸憔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很担心。
但陆嘉意不愿在此浪费更多时间,三言两语告知要送她们二人下山的计划,便带着人转移。
山门的哨兵本来不愿意让路,但陆嘉意说得了寨主的许可,不会离开山道。
哨兵们也不敢质疑,怕阴晴不定的新寨主找麻烦,再想到山脚下也有人把守,这夫人总归不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只好放行。
一路通畅,陆嘉意带着那对母子逃到河道边,将先前听到过的路线告知对方。
那妈妈听了,忙问: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陆嘉意只摇摇头,我走不掉的。更何况,我如果真的离开,他不知道又会发什么疯。
意哥妈妈于心不忍,抱着怀中睡熟的孩子,还想劝说。
陆嘉意只在小孩胸前的小兜中,塞了他先前捞的那把珠宝,路上当盘缠用。我在这里看着,万一你离山前遇到拦路的,就回头指我。他们看到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还是跟我们一起
陆嘉意的手指捏了捏那孩子的脸蛋,小孩睡得正香,肉嘟嘟的脸蛋任人搓圆揉扁,十分可爱。因此,陆嘉意的表情柔和了片刻。
但很快,他又把妈妈往河道边的小路上推,快点走!
意哥
走!
见陆嘉意态度坚决,妈妈只好一步三回头,抱着小孩走远了。
果真如陆嘉意所料,河道尽头也有流窜的土匪,看到有人下山,就来盘问。
他看见那几道身影因距离,小得几乎不可见,但那些人似乎往自己这边看了看,许是女人按自己所说的做了,所以那些土匪就放过了她。
陆嘉意站在原地,眼见那母子彻底消失在山林之中,实在看不清了,才收回视线。
他因此舒了一口气,但同时面对的,却是更长久的迷茫。
那他该怎么办?
他该去哪里?
一时不愿意回到寨中,他漫无目的四处闲逛,脑中记起周鹤庭说过的「悬崖」,便想找找类似的地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揭穿周鹤庭面目的证据。
但陆嘉意不知道路,不知道方向,随便走,只能越走越远。
在山林中乱走,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
迷路
在彻底迷失方向之前,陆嘉意正打算及时止损,原路返回,却不经意听到林中传来几声交谈。
有人?
他想着无论如何,找到有人的地方,自己就能掌握主动权,不管是返回,还是继续找悬崖,都能先问到有效的线索。
于是,陆嘉意循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
只见林荫道边,站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背对着陆嘉意的方向,手头正在忙碌,用铁锹铲着地上的土,动静比较大,因此没听到身后的声响。
陆嘉意感觉有蹊跷,不再贸然靠近,只是缩在原地开始偷听。
你说,以前杀了人,随手扔了就是!现在,都为了哄那个夫人,杀完还得多此一举,埋了藏起来!
闻言,陆嘉意周身如电流窜过,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怔然望去,只见那些人脚边,码麻袋一般堆砌着几个尸体。
那些尸体的肤色尚透着血色,看起来死了没多久。
可不是么!另一人搭话,好在啊,这大哥一改邪,就遭报应死了!但我们还有二哥,突然性情大变,带着我们杀人!
这事说明什么道理?说明恶人不要想着走正道,容易遭天遣!哈哈哈!
今天下午抢的这村口,你瞅瞅他们害怕的那个鸟样!我真的是爽死了!
陆嘉意掩住口鼻。
既是为了抑制呼吸,压抑呕吐感,同时也是避免自己的声音逸散,被这些人听见。
【恭喜您获得第五张线索卡:终止无效,持续杀人。】
系统的线索卡不会骗人。
陆嘉意确信。
周鹤庭,短暂地为他收手过。
但,也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陆嘉意:都是男人,你跟我演什么酒后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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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
完
第54章 寨主无药可救
原来,烂到骨子里的人,真的是无可救药的。
陆嘉意又气又恨,转身要原路返回,可只走出几米远,就又放缓了脚步。
他问自己:现在回去是想做什么呢?
对峙?要挟?审判?
可面对一个这样的人,废再多口舌又有什么意义?
心头彷徨,落实到身体上,就成了迟缓的脚步。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像是在拖延时间,想给自己理清头绪的空间。
但再怎么拖延,路都是有尽头的。
他还没想清楚,眼前就已经出现了那熟悉的寨子。
寨门处,篝火明亮。
已是夜幕时分,寨主持着火把,俊容阴狠,正指挥着一队土匪预备下山。
队伍中一人眼尖,看到了门外的陆嘉意,当即朝周鹤庭示意。
周鹤庭转过头来,原本毒辣的表情瞬间消散,他将手中的火把随意塞给手下,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坡,将陆嘉意抱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