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崔有吉抽出两张纸巾，抹了抹眼睛，把湿润抹干净。
  在他看来，和小叔闹变扭不仅仅是一年而已。
  经历过修真界穿越、和看了这个世界的小说原文之后，崔有吉一直在为此后悔。
  小叔对自己这么好。
  这都是你吃的？崔贤指了指桌上的空面碗问。
  崔有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崔贤大马金刀地在他对面坐下，说：没关系，能吃是福。运动员就该多吃点，你有胃口就继续吃，等下我来买单。
  谢谢小叔...
  有人在面前，崔有吉没敢再狼吞虎咽，就用正常的进食速度吃着。
  崔贤点了一碗面，边吃边询问他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坐在旁边桌位的程新觉和老李两人都惊呆了。
  他们刚才还在八卦这叔侄俩的关系呢，结果转头两人就意外见面哥俩好了？
  真稀奇。
  崔贤问得很详细。
  从家里破产之后崔有吉的生活情况，再到他参加全锦赛、加入国家队等等。
  真切地听到这些，崔贤再次感叹自己这个侄子是真的有击剑天赋。
  耽误了一年时间，如今重回赛场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是击剑圈内多少人羡慕且求而不得的？
  崔有吉紧接着讲了自己在学校击剑队的教练夏砀。
  夏砀是你的教练？！崔贤有些震惊。
  崔有吉这时还不明白事态的严峻性，点头说：对啊。
  崔贤脸挂下来：.......
  怎么啦？崔有吉小心翼翼地问。
  崔贤没好气地说：我跟这家伙是死对头，在役时好几场比赛上都遇到过！
  这回轮到崔有吉震惊了。
  还有这么巧的事？
  给自己幼年启蒙的小叔教练，和现在的夏教练是死对头？！
  崔贤不满地嘀咕：这老家伙，以前赢我就算了，现在居然把我最得意的学生都拐跑了......
  啥？崔有吉一时没听清。
  崔贤也没再重复。
  他可不想让侄子听到自己夸赞的话而骄傲自满。
  不过...他教你也还行。
  崔贤转念一想，夏砀刚从国外回来，积累的教学经验丰富，比自己这个一直在闭塞小地方的人确实更有资格教导崔有吉。
  他思索片刻，说：那你跟着夏砀先好好学。马上要参加全运会了是吧？争取更进一步，那冠军咱也不敢想，你要拿个季军回来就给咱崔家祖坟烧高香了。
  嘿嘿，好的。
  崔有吉傻笑了两下。
  吃了七八碗面之后，崔有吉就没再吃了。
  他怕吓到小叔。
  崔贤见状也没多想，还以为青少年在长身体饭量大罢了。
  两人吃完饭便往家走。
  至于那两个朋友...早就被崔贤抛弃了。
  程新觉坐在店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地对老李说：这小子见侄忘友啊。
  当年崔贤疼爱这个侄子的程度，已经令人发指。
  现在又该到什么地步？
  程新觉忽然有点害怕。
  ......
  崔贤掏出钥匙开了门。
  崔有吉进去转了一圈，发现房子还是自己记忆中那样。
  院门墙角边种着一颗枣树，如今果实累累。
  不过
  多多和咪咪呢？他问。
  崔贤面色一滞，旋即移开视线，低声说：不在了。
  崔有吉：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你送人了？
  崔贤：不是，它们死了。
  崔有吉眸色愕然，显然对此接受不能。
  这两只狗是自己初一时和崔嘉佑一起养的，感情很深。
  要不是后来要搬去城市生活，崔母对狗毛过敏，他无论如何也想带在身边。
  后来崔贤提出可以帮忙养，崔有吉也就放心了。
  他知道自家小叔也是爱狗人士。
  怎么死的？它们生病了吗？他追问。
  看着侄子清澈的双眼，崔贤有些艰难道：被人毒死的。大概二十多天前，我回到家就发现它们倒在地上，尸体已经凉了。
  其实早在那个时候，崔贤就想联系侄子告诉他了。
  但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这种事，实在不忍说出口。
  大概大半个月前......
  崔有吉瞬间想到，这是自己被跟踪的那几天。
  难道杀害多多和咪咪的罪魁祸首就是跟踪自己的幕后凶手？
  崔有吉脸色发黑。
  他绝对无法饶恕！！
  第39章 弄乱的床单（求订阅）
  发现狗狗被毒死后崔贤一度也很生气, 但却无可奈何。
  当时警方受理了这个案件。
  但狗毕竟不是人，他们也不可能消耗过多精力去进行调查。
  最终还是没有找出幕后凶手。
  崔贤料到自家侄子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难过，因此这段时间也没敢联系崔有吉说。
  而且崔贤其实也能猜出凶手是谁。
  多半......与他哥崔全当年做的那些生意有关。
  具体崔贤也不清楚, 他对生意不感兴趣。
  这几年崔家大富大贵, 崔贤却一直待在这座小县城，开了一家小击剑馆打发度日。
  他唯一知道崔全十几年前靠矿产发迹, 是有贵人相助。
  物极必反。
  毁了崔家的应该也是这个人。
  而在听到崔有吉说自己大半个月前被催债的人跟踪后, 崔贤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
  他想了想，说：你不用管，你现在已经成年，户口也迁出了我们家，而且又加入了国家队，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崔有吉还是很愤懑：那万一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人呢？连我的狗都能毒死, 要是有一天你也......
  崔贤摸了摸青年的头, 说：不会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
  崔有吉闷闷地进到屋子里。
  他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只纸箱，里面收拾了狗狗的生活用品。有狗绳、吃剩的狗粮、罐头等等。
  还有以前他们和两只金毛的合照。
  照片里的狗狗笑得比身后阳光灿烂。
  可现在却永远见不到了。
  他默默地把相框放了回去。
  叔侄俩原先的温情氛围因此染上了一些阴霾。
  崔贤让崔有吉今晚先在家里住下, 明天早上再亲自送他去动车站。
  晚上少不了一番促膝长谈。
  崔有吉这次过来, 本来就为了问询父母的过往。
  崔贤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他。
  早就80年代, 崔贤和崔全从省队退役回到家乡。
  崔贤性格属于比较沉闷寡言的那种，在当地找了个工作得过且过。
  崔全就和弟弟不一样。他从小善于交际，也有比较远大的志向。再加上二十不到就娶了媳妇, 生活压力不小。
  那时候流行下海经商，崔全便拿着自己攒下的第一桶金去北方了。
  崔贤：他在那里好像认识了一个姓傅的人, 带着他一起去挖矿, 后面那人还出资让他建立公司......
  名誉S市的崔氏企业由此崛起。
  崔有吉追问：那个姓傅的人年龄多大？大概长什么样？您有见过他吗？
  崔贤摇摇头说：没。
  崔有吉有些失落。
  也是, 80年代就有钱投资矿产的人, 如果没有遭遇意外，发展到现在恐怕已经变成庞然大物了。
  崔贤：不过我听崔全提过，他好像是国外回来的华裔。
  华裔？
  崔有吉心中一动。
  80年代回国的华裔应该凤毛麟角。
  这个范围一下缩小不少。
  他顿时就找到了调查方向。
  妈的。崔有吉愤怒地想，别被老子抓到这个该死的杀狗贼。
  崔贤讲完已经快九点了。外面夜色浓重，昆虫的鸣叫此起彼伏。
  现在很晚了，你先回房休息吧，崔贤说。
  咕噜噜。
  咕噜噜噜。
  崔有吉的肚子却忽然发出有节奏呜咽。
  崔贤：......
  崔有吉：......
  气氛莫名尴尬。
  崔贤不可思议道：你饿了？
  他傍晚才亲眼看侄子吃下了七八大碗面条。
  崔有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不敢说那七八碗面条也就刚够自己塞牙缝的。
  崔贤的浓眉差点拧成毛毛虫。
  我去给你做点。崔贤走进厨房，拉开冰柜格，拎出一袋速冻饺子转头问崔有吉：你要吃几个？
  崔有吉弱弱地说：两袋吧。
  两...两袋？
  崔贤内心再次遭受了震撼。
  崔有吉是不是得了暴食症？
  还是之前加入娱乐圈减肥过度导致的食量反弹？
  一瞬间种种疑问充斥着崔贤的脑海。
  不过当着侄子的面，崔贤什么也没说。
  他佯装面色平静地拎着两袋饺子去煮。
  崔有吉倒是松了口气。
  他还担心吓到小叔呢。
  不过他们是家人。自己现在饭量骤增的事情迟早也得告诉崔贤。
  十五分钟后。
  一大盆水煮白菜猪肉饺子，加一小碟放了蒜泥、辣椒的酱料摆在了崔有吉面前。
  食物的香味无比诱人，让他一瞬间忘却了烦恼。
  崔有吉开始吧唧吧唧。
  崔贤给他倒了杯水，说：你慢点吃。
  崔贤看自家侄子吃饭的这样子，额上都不禁冒出些冷汗。
  这是哪来的饿死狗投胎？
  嗯......
  迅速解决了一大盆食物，崔有吉擦了擦嘴。
  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跟崔贤说：对了小叔，客厅那箱狗狗用品能给我吗？
  崔贤一愣。
  他还以为崔有吉没有放下金毛离开的事情，有些犹豫。
  崔有吉解释说：我现在住在夏教练的儿子家，人家家里正好也有养狗。
  哦。你明天一起带回去吧，还剩二十几个罐头。
  崔有吉点了点头，说：谢谢小叔。
  崔贤没预料到夏砀这么有心，居然直接让有吉住他儿子家。
  不过这样住在别人家里终归不好。
  崔贤想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些钱，虽然买不起S市中心的好房子，但给有吉租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我过几天也去S市给你租个在学校附近的房子怎么样？他说。
  崔有吉连忙摆手拒绝，不用啦，我在夏教授家住得挺好的。
  崔有吉心想，自己都还没搞定论文，在没有刷满夏教授的好感度前不能搬走。
  崔贤：夏教授？
  崔有吉说：就夏教练的儿子啦，他刚好还是我大学的任课教授。
  崔贤有些惊讶，这么巧？
  崔有吉耸了耸肩，对啊。
  崔贤知道自己家这个侄子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身懒惰恶习，便劝道：那你住别人家一定要勤快点。
  崔有吉点头，嗯嗯，我很勤快的。我有帮夏教授打扫卫生、煮饭和洗碗。
  虽然煮鸡汤导致人家厨房炸了、洗碗碗碎了，但他还是说得很理直气壮。
  反正崔贤也不认识夏教授。
  就你？崔贤半信半疑。
  崔有吉眼睛也不眨地说：当然啦，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崔贤也没扯着这事不放，只是让他住在别人家里多注意一些。
  崔贤：过段时间我可能也要来S市了。
  真的？崔有吉心想小叔终于舍得离开老家这个小破县城了。
  他一直认为崔贤的击剑实力，完全可以在大城市担任教练。
  崔有吉感觉判断，小叔的实际水平应该与夏砀不相上下。
  这些年崔贤体力维持得非常好，腹肌、弘二头肌都还在。
  而夏砀烟酒不忌，已经鼓起了啤酒肚。
  如果现在他们再比赛一场，谁输谁赢还说不一定呢。
  崔贤：嗯，你一个人在那边我放心不下。
  崔贤如今对崔有吉确实重燃希望。
  对方既然打算走击剑路线，他也决定拿出毕生积蓄好好培养这个侄子。
  毕竟崔贤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
  一个沉默寡言的单身汉生活是极度可怕且无聊的。
  从某方面而言，在此之前，崔有吉就是他的全世界。
  ......
  S市。
  回到家中的夏如冰独自遛了狗。
  他发现可乐并不是很听自己的话，总想要挣脱绳子逃跑。
  他买了分量很大的菜，回去做饭。
  一个小时过去了，崔有吉依旧没回来。
  夏如冰开始给对方发消息。
  又等了一个小时，菜都凉透了。
  崔有吉还是没回。
  夏如冰微微蹙眉。
  小孩去哪儿了？
  是还在训练吗？
  他想了想，打电话给夏砀。
  夏砀说，小崔回老家去嘞！
  夏如冰怔了怔。
  于是随后他收拾掉桌上的饭菜，回书房处理工作。
  最近受出版社所托，夏如冰正在编写一本刑侦心理类的专业书籍。
  房间隔音差，以前他常常能听到隔壁崔有吉打仙侠游戏的背景杂音，或运动时的喘.息。
  那时候他嫌烦。
  可是现在忽然安静下来，夏如冰发现自己又有些不适应。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起身，本来想回卧室解决一下病情。
  对方不在，他可以稍稍放肆一些，不必担心会被听见。
  但走出去后，夏如冰却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隔壁的次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