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雪(下)

  陛下后宫去得少,去了也大多宿在皇后娘娘宫里,偶尔会去那个夫人那里用膳,可即便是晚膳也总是用完便离开,或是回勤政殿,或是去皇后那儿,大抵是因为这,太后把错都怪在了娘娘头上,在众人都以为陛下要遵太后圣谕时,陛下笑着俯下身行礼,说嫡长子应以中宫为先。
  那时候,福安还说:“梁公公您别不信,小的看得真真儿的,陛下是极看重娘娘的......”耳边都是福安絮絮叨叨念着皇后娘娘的好,宫人们传来传去,都道帝后情深,皇后娘娘十八岁嫁与陛下,那会儿子陛下弱冠之年刚被册为太子爷,当天便迎了太子妃娘娘入主东宫,即便是少年老成如陛下,少年夫妻总归是尚有一丝真情在。
  真情?或许吧。
  我回过神,走上前行礼。
  芈昭仪见是我,笑意盈盈地:“是梁公公啊,这个时辰陛下应该午睡醒了,怎得梁公公不在陛下身边?”
  “是这样,今日十五按例是陛下宿在皇后娘娘宫中,奴才奉旨去福宁殿通传,让皇后娘娘准备起来呢。”
  我答地滴水不漏,抬头再看,芈昭仪脸色微变,又立马恢复笑容:“如此,说起来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早晨请安娘娘也脸色不好,前些日子本宫也让陛下得闲去瞧瞧娘娘呢。”
  此番话一出,又引得边上两人开始奉承开来,一口一个“贤良淑德”,我也笑着应了:“芈昭仪尊重皇后娘娘之心溢于言表,陛下知道了定感欣慰。”
  离开了御花园,我匆匆赶回勤政殿,果不其然陛下午起了又开始处理政务了。
  我走上前:“陛下,奴才去福宁殿传旨了,皇后娘娘半个时辰等着和陛下一同用膳。”
  陛下从堆迭的奏折中抬头,瞟了我一眼:“怎的去了这许久?”
  “在御花园碰上了芈昭仪一行人,耽搁了一会。”我笑着奉茶,“奴才看陛下日理万机,芈昭仪与陛下师出同门,有个可心人儿帮衬着陛下也是极好的。”
  陛下批阅着奏章轻笑一声并不抬头:“帮衬?左不过是她昨日来请安聊起了汜胜之书,夫子的月中考核她那回没过,硬让朕释义给她听。”
  我哂笑着退到一边:“奴读书少,听不懂这些,陛下不若移驾福宁殿吧,今日公主下学的早,吵着想见陛下呢。”
  陛下放下笔,活动着臂膀起身,径自往外走:“后宫不得干政,梁安你糊涂了。”
  我一愣,鬼谷弟子待十二周岁便会去民间游历,宫里的公子藩王们佩剑大多为装饰,可陛下还当过好一阵子的剑客,所以身上多少也带着一股侠气,行事作风也是常常令人出乎意料,但也正因为少年时的这一经历,陛下的见解独到,更关注民生,所以也喜欢拉着皇后娘娘商讨国事,皇后娘娘幼时曾跟着大司马游走于山野之间,还在渔村生活过一年,精通农业生计之道,陛下也常常拿着一些奏折与娘娘,时常召了皇后过去陪伴左右红袖添香。一些大臣会在早朝例会时旁敲侧击,甚至还会找准时机来向我传达,陛下虽少年继承大统,但却也是难得的有勇有谋之人,决断狠烈,对此所以我从未劝过陛下,原以为这回也是一样。
  圣意难测,我拭了拭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加快脚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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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公公:伺候皇帝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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