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楼子晗感兴趣的这片山谷, 叫葬剑谷。
  谷中并未惊天剑式, 也没强大剑意,更没绝世剑谱……
  只有一柄柄或是残缺、或是生锈、或是断裂的剑, 插满整个山谷。
  楼子晗和柳生翠在进入葬剑谷时,就在葬剑谷三个字旁,看到了这个山谷名字的由来。
  这里埋葬着, 九重天上许多剑者曾经用过的剑。
  这些剑的主人,有一方豪杰,有一代枭雄,也有普通侠者,或是修炼者……甚至,还有一出炉就被锻造毁坏的剑……
  总之, 这里都是失去剑的使命, 被人弃用的剑。
  整个葬剑谷中, 除了微风中传来的颤颤剑音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来到此处的人,除了能够听到剑音之外,什么都学不到。
  曾有人在这里领悟许久, 一无所获。
  但也有人说,在此听剑之后,剑术大涨。
  总之, 此处是一处很玄妙的地方——四方书院其他修炼之地, 都或多或少的能让人领悟什么或是得到些什么, 唯独此处, 可能耗费数年,也什么都得不到。
  因此就连四方书院的弟子,都很少来这里,这里是四方书院的‘冷宫’,人迹罕至。
  楼子晗和柳生翠进葬剑谷时,几乎连一个人都没见到。
  柳生翠听到颤颤剑音,身体莫名发寒:“这里似乎有些古怪,也没有人在,怕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这些剑音虽杂乱,但似乎都带着故事,我想听一听。”楼子晗说完,对柳生翠笑道:“这满山谷的剑,估计我三日都听不完,柳兄你既然对此无意,不如去别的地方看看,我们三日后再见。”
  柳生翠犹豫了下,还是抵不过四方书院修炼圣地的诱惑,递给楼子晗一个玉简:“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就捏碎这个玉简,我会立即赶来。”
  其实楼子晗用噬灵大法的话,比他还要厉害几分,不过他终归是皇朝银龙卫,有皇朝做靠山,比楼子晗更能威慑众人。
  “好。”收下玉简:“那柳兄你也注意安全。”
  “放心,九重天内,还没有人敢无辜招惹我皇朝银龙卫。”
  柳生翠离去后,楼子晗闲闲步在葬剑谷中,悠然走向深处,一路听着剑的颤音,让他觉得,剑似乎也是有生命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剑阵。
  灵剑山前山主死之前交托给他的剑阵十分厉害,哪怕是放在九重天,都是很罕见的剑阵,但是却缺少了一种生命力。
  此时,听着葬剑谷中的剑音,楼子晗竟然升出了一种改造剑阵的想法。
  正好他之前领悟了《通玄曲》,可将万千大道融为一体,不但能够在万千大道之间随意转化,更能融合成一股无限接近本源之力的力量。
  若剑阵能够发挥出本源之力……
  那威能,恐怕会比现在还恐怖数百倍。
  “这恐怕,是很艰难的一件事的。”
  不过,楼子晗心性坚韧,从来不怕苦,不怕难,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时间可能会不够。
  毕竟,三日后,天书宫殿开启,他务必要去观天书。
  “罢了,尽力而为就是了,实在不行,观完天书也还可以继续留在四方书院。”
  楼子晗想着,沉下心去听剑音。
  他边听边走,环视整个葬剑谷,将目标定在最中心的一颗枯木之上。
  他身形一动,飞身而上。
  在那处,应该能够清晰的听到葬剑谷中的所有剑音吧。
  只是……
  “嗯?”
  那处,竟然早就有了一人,正长身而立,驻足树干,俯视葬剑谷。
  这是楼子晗在葬剑谷见到唯一一个活人。
  对方背后背着一柄细剑,身形颀长,穿着一身蓝白交加的长袍,他立在树干上,犹如一把利剑插在树上。
  此时虽无柳生翠在旁边解说,楼子晗也隐约猜到,这人恐怕就是九重天著名的修剑之地,天山剑宗弟子吧。
  对方似乎也在聆听剑音。
  楼子晗放轻动作,落在树干上后,也并没有与对方交谈的意思,两人便在两条树干上,一左一右的站在那里,听着谷中剑音……
  时间,就在他们听剑之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立于树干的另一位剑修背后的细剑,陡然发出一道剑鸣,而后自动出鞘,在虚空演起剑招,那不知是何剑招,竟然引动葬剑谷内所有葬剑齐名,与之共振。
  本在专心听剑的楼子晗,惊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把细剑上,剑是好剑,它的主人似乎更加厉害,竟在这葬剑谷中,领悟了属于自己的剑道真意,引起整个葬剑谷的剑都与之共鸣。
  “这是,找到他手中之剑的生命吧。”
  楼子晗现在暗想,同时有些羡慕,他来的终归是晚,距离到那一步,还差一丝。
  “抱歉,打搅到你了。”
  细剑长鸣之后,重新归鞘,而后,带着冰雪一般清凉的声音,在楼子晗耳边响起。
  楼子晗回过神,看向另一条树干上的剑者,只见那人此时已转过身来,那人相貌英俊,五官轮廓分明,眉眼间有一把银色竖剑印记,整个人神情淡淡的,在淡漠中带着一股冰凉的冷,如同一把没有温度的剑。
  “无妨,看到阁下的剑,我也有所触动。”
  这人修为也是武帝巅峰,应该是为观天书压制修为的,不难猜测,他肯定也是天山剑宗的天骄人物,但态度,与之前银龙卫韩林,或是极乐宫无双公子都截然不同。
  他一点也没有因为他只是武皇而产生什么情绪,而是以一种极其自然而平等的姿态与他交流。
  “嗯。”
  那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又重新注视着葬剑谷的剑,修炼了起来。
  楼子晗也重新投入到修炼之中,九重天上,天资过人的妖孽多不胜数,他决不能因在中三重天容易领先同辈人物,就小瞧九重天的同辈人物。
  这两者,是完全不可同语而论的。
  或许是真的因身旁剑者之前那一式剑招的指引,楼子晗很快,也到了那个境界。
  他虽没剑,但周身有剑意流动,那些剑意,也与葬剑谷葬剑共鸣。
  这引得他身旁的剑者不由停下修炼,多看了他一眼,甚至眼底,也出现了一缕淡淡的,少有的惊讶与欣赏。
  整个九重天上,同辈之中,能在剑术造诣方面被他欣赏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两人就这么在这颗普通的树上站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中,他们两人轮流领悟各种剑意,进度之快,让彼此都暗暗惊讶,而且,每领悟一次,都给彼此一些启发……
  这三天内,他们虽然没有太多交流,但却因为这场剑道修炼,都对对方多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在第四日清晨,日光升起之时,两人纷纷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天书宫殿即将开启,我要离去了。”那位剑者,竟然主动给楼子晗打招呼说道。
  楼子晗微微一笑:“很巧,我也是。”
  那名剑者点了点头,而后道:“一起?”
  “好。”
  楼子晗并不知天书宫殿在何处,有人带路也是极好的,不过他也没忘记用玉简给柳生翠传讯,让柳生翠不必刻意来接他。
  两人从枝干上一起飞身而下,走出葬剑谷。
  然而……
  刚一离开葬剑谷……
  刷刷刷!
  就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那些目光的主人,都穿着与那名剑者一样的蓝白衣袍,背后也都背负着剑,在看到剑者的时候,神色十分恭敬,而看到剑者身旁的楼子晗时,表情又都变得十分古怪。
  一个武皇……
  不知哪里来的武皇,竟与他们的剑子并肩而行?
  众人十分惊讶,相互对望一眼,又都将眼底的惊讶压了下去,朝剑者恭敬道:“剑子。”
  “嗯。”剑者神色淡淡,并无太多情绪,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是。”也无人敢问楼子晗的身份。
  楼子晗见此心中颇为讶异,他之前猜到这位剑者天赋奇佳,恐怕在天山剑宗那种地方,都是天之骄子,却没想到,他的地位这么高,如今看来,他在整个天山剑宗中都处在绝对的领袖地位上。
  楼子晗也没多问,就与天山剑宗一行人往天书宫殿走去。
  一路上,他们引起了数人的关注。
  不少人看到他们后,目光都变得火热起来。
  “天山剑宗的人!”
  “那位眉间有竖剑的为首之人,就是那名鼎鼎有名的剑宗剑子秦忘川吧?”
  “是的!就是他,传闻他是天生剑种,携剑而生,世人说他的剑,是从忘川带来世间的,所以称之为神剑忘川。”
  “果然是气度不凡,一表人才啊……”
  “世人都说,天山剑宗可能是九重天一流势力中最强一脉,而秦忘川,也是九重天小辈人物中的第一人!”
  “是啊,此次天书宫殿开启,已经有不少人开盘赌谁能在天书宫殿中位列第一,开启最多天门,而呼声最高的,就是这位天生剑种的忘川剑子!”
  “而且我还听说,天山剑宗对他给予厚望,在初到四方书院时,就曾说过,忘川剑子有极大可能破天书宫殿开天门之记录……这是对忘川剑子的何等自信!”
  “我还听说,莲花坞中很多神女爱慕忘川剑子,这几日一直在寻找忘川剑子行踪,却是不知这三日,他到底在何处,直到现在才出现……”
  “说起来,那个武皇是谁?他不像是天山剑宗之人,为何有资格与忘川剑子并行?”
  也有人看到与天山剑宗弟子格格不入的楼子晗,十分好奇,开口问道。
  但却无人知晓。
  天山剑宗弟子似乎早就习惯众人这样的目光和仰慕,一路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天书宫殿。
  而楼子晗一路上也听了不少人对天山剑宗和秦忘川的议论之语,在心中知晓,他新认识的这位剑者,似乎真的是九重天小辈人物中,很了不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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