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付出与尊重

  望着秦玄,秦老大心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期望,浓浓的期望,对秦玄浓浓的期望。
  内心里,秦老大总是将秦玄当个少年人看待,就仿佛,若是自己的儿子长大了,那么自己也就是老了。
  身穿蟒袍,坐在绣墩上腰杆挺的笔直,恭顺却不畏惧,望着秦玄,秦老大欣慰的点了点头。
  今天在朝堂上,秦老大很满意,满意秦玄的表现。
  上朝之前,他没有特意交代秦玄要怎么做,正是因为没交代,才是考验。
  事实证明秦玄过了这道考验。
  兵部的将领们认怂,和秦玄认怂,那么太子该如何?
  是趁机施威,还是大度不在意?
  都是错的,若是给兵部将领难堪,反而遭人耻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将领怕的不是太子,而是新上任的东宫属官。
  若是笑着挥手表示不在意,那不是大度,那是软弱。
  太子,不应软弱,有时,也不应强硬,不是应表现出什么,而是不能表现出什么。
  秦玄今日就是如此,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发号施令之前,要了解,了解环境,了解环境中的每一个人,去观察,去思考,这才是标准答案。
  “秦游对你,也是用心良苦了。”
  秦老大顿了顿,旋即半开玩笑着说道:“你那东宫的属官,可谓人才济济,便是连朕都羡慕三分,那三位大儒,朕多有耳闻,也不知秦游是如何说服他们的,日后你莫要失了礼数。”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必执弟子礼待之。”
  “还有那些书院学子,朕虽不曾听闻,可昨日见几位老臣的模样就知,都是些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更不要说其中不乏科举名列前茅之辈,都是年轻俊杰,入了朝,入了你东宫,以后,便是你秦玄的臣子,你定要礼贤下士。”
  “儿臣遵命。”
  秦老大微微颔首,极为认真的说道:“不过有几人,你可是要心中有着分寸,李太白、贺季真,二人是秦游的门客,更是国朝勋贵,之所以入你东宫,若朕猜的不错,不过是暂听你差遣罢了,左右卫率,司哲与林骸,更是善战之辈,前者海战猛将,后者当年是你二伯亲卫,勇武异常,这四人,不是你的人,至少,在你登基之前,不是你的人,他们是秦游的门客,是秦游的亲信,不要做令人心寒之事,更不要做令人小觑之事,那李太白有胆有谋,贺季真允文允武,司哲与林骸一是海上骁将,一是亲卫勇卒,秦游虽然嘴上未说,可你千万莫要心生招揽之心,若有此举,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秦玄连忙摇头道:“父皇,儿臣知道堂兄的苦心,您没怎么去过书院,很多事您不晓得,李、贺二位先生,以及司哲与林骸将军,堂兄拿他们当至交好友一般对待,平日里都不愿趋势差遣,儿臣岂敢贪心不足。”
  “那就好,若是其他臣子,有这般人才,你招揽也就招揽了,这天下,都是朕的,未来,也都是你的,可秦游是你堂兄,更是朕的侄儿,切记,做人莫要没了心肝。”
  说完后,秦老大也是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这样的人才,怕是连自己都不舍得交于别人,哪怕只是暂时借调,秦游倒好,是一个没留,都弄到东宫了。
  秦游没说说是“借”,也没说日期,但是秦老大知道,御驾亲征期间,这四人就是秦玄的班底了,出谋划策但凭驱使,至于那些学子们,秦老大知道,之前秦游要了“皇家”二字,这书院摆明了就是给天子给朝廷培养人才的。
  “秦游对你,就如同当年,你二伯与三伯对…不,就如同朕对齐王与越王那般,可谓是掏心掏肺啊,秦游很像朕,像极了。”
  还是前朝皇室那套不着调的称呼,不称叔,不管比爹大比爹小,都称伯。
  秦玄犹豫了一下,然后昧着良心连连称是。
  “随朕走走。”
  秦老大站起身后,率先迈开步子走出了大殿,秦玄赶紧跟上。
  父子二人一路来到了石林,没进凉亭,秦老大今天心情挺好,让秦玄与他并肩而行。
  “今日早朝之前,朕已与卢通和魏云涛交代过了,东宫各衙署,该修葺的便修葺,该建盖就要建盖,纳了贤才,就要修衙,名正,亦要言顺,莫要让外臣挑出了弊病。”
  “儿臣知晓。”
  秦老大边走边说,想到哪说到哪,交代了好些事。
  直到走的有些乏了,坐在凉亭之中后,秦老大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和秦玄聊天,聊正事,明明都是些小事,可却要千叮咛万嘱咐。
  “父皇,儿臣,儿臣有一件事想不通。”秦玄看了眼秦老大的脸色:“儿臣想要请教您。”
  “说就是了。”
  “堂兄说,无人怕儿臣,儿臣这太子无疑是不妥的,可堂兄还说,儿臣的身上,欠缺了一些东西,正是因为有所欠缺,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和您,和上官大人与闻大人他们不同。”
  秦老大眉头一挑,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游儿这孩子,明明与你如此要好,却还要打机锋…”
  说到一半,秦老大收起笑容,似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父皇,您知道儿臣身上欠缺了什么?”
  “自然是知道的。”
  “是什么?”
  秦老大没有回答,而是让白千将茶点送来吗,明显是准备再多唠一会的。
  交代完了白千,秦老大这才说道:“秦游不想说,是因为他经历了,所以他不想让你经历。”
  秦玄也不是傻子,顿时反应了过来:“儿臣没有经历过战阵?”
  “不错,朕也好,上官鄂与闻人泰也罢,还有龚文华等老臣,我们,都为大夏流过血,我们也深知,大夏的每一寸土地染了多少鲜血,埋了多少枯骨,开创了夏朝是何等的不易,我们,都为大夏付出过,一直付出,直到今日,直到此时此刻,直到变为一捧黄土,所以,你与朕和其他几位臣子不同,这么说,你可是明白了?”
  秦玄似懂非懂:“儿臣…从未为大夏付出过什么,对么?”
  “是啊,不付出,又岂知不易,又岂会珍惜呢,不知不易,不去珍惜,又岂会用命去守护呢。”
  秦玄恍然大悟:“正是因为如此,外臣都尊重堂兄,却不愿尊重我?”
  “秦游与南宫家斗的热火朝天,可即便是南宫风吟,那也将年纪轻轻的秦游当做了同等地位的人去对待,无关身份,而是经历的事情,付出的血与汗,他去了东海平乱,又何止是平乱,去东海之前,臣子被惹急了,也会说两声黄口小儿,可你再看如今,谁敢如此谩骂秦游,所以,你这太子是黄口小儿,而秦游,则是秦家人,愿为大夏流尽鲜血的秦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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