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十年代被娇养 第38节

  聂正崖跟着她一路往厨房走,听她口 * 气,的确是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才真正松了口气,又不满地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说得太客气了,以后再来怎么办?”
  两人进了厨房。
  苏净禾用温水把肉洗净,慢慢处理起来。
  聂正崖就站在一边,细细地去把已经非常细的柴禾再从中劈开。
  他劈了几根柴禾,忽然抬头看了苏净禾一眼,叮嘱说:“不但招海生是靠不住的,现在外头很多男人,表面看起来人模人样,私底下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禾,你年纪小,人也单纯,出去外头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人对你说了什么话,都先不要理会,等以后会看人了再考虑。”
  又说:“女孩子不着急谈朋友,也不着急说亲,你还有大把前途,不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头。”
  苏净禾听得好笑,转头笑着说:“怎么听二哥说着,我像个傻子似的,谁来哄就跟谁走?”
  聂正崖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他心里倒是很不得这是个傻子,样样都听自己安排,就不用担心出去外头一趟,会跟别人跑了。
  结果现在还没出去呢,明明一直在自己身边待着,都还能招朵烂桃花回来。
  也是招海生不要脸。
  虽然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可聂正崖知道,刚刚进门听到招海生说话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真的有一股冲动冲进来把招海生给打出去。
  他不是不敢动手,只是不想破坏了自己在苏净禾面前温和沉稳的形象而已。
  苏净禾没有听到聂正崖的回答,也没有多想,只是又说道:“我倒是不要紧,只是去年开始,在村子里也好,去修路队也好,个个家里有闺女的对我都好得很,还有好些姐姐围着我嘘寒问暖的,都打听你的事情……”
  “二哥,你怎么想的?”苏净禾笑着问道。
  聂正崖脱口就说:“我没什么想的,不管是谁,在我这里都不可能越过你去。”
  苏净禾听得一愣。
  这话没头没尾的,她说的,跟聂正崖回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况且说得也怪没道理的。
  联想到上辈子,自己这个二哥始终单身,一直没有考虑解决个人问题,苏净禾也有些担忧。
  她用说笑的语气道:“二哥这个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妹妹,自然地位不一般,但是以后有了嫂子,嫂子也是独一份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小姑子……”
  说到这里,苏净禾偏过头,对着聂正崖眨了眨眼睛:“二哥喜欢什么样的?以后遇到合适的,我也给你留意下,就像你说给我把关一样……”
  聂正崖一手捏着斧头,一手把着柴禾,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只管读你的书。”
  苏净禾抿嘴笑,打趣道:“二哥连我都信不过了?”
  聂正崖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斧头跟柴放下,站起身来,这一回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反应,似乎真的生气了。
  苏 * 净禾一下子就慌了神,又有些不明所以。
  除了上回在修路队的时候,因为她急着去救人没有留心砸过来的山石,最后受了伤,聂正崖因此生了一回气,但是也很快就好了,他几乎从来没有对自己甩过脸色。
  别说是冷脸,就连口气都没有重过一回。
  今天她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怎么忽然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苏净禾莫名其妙,越想越觉得不对,却又不知原因,等了半天,不见聂正崖回来,也无心做其他的,忙把手洗干净了,追了出去。
  房间里,聂正崖正坐在桌边写字。
  苏净禾拿不准对方的心事,叫了一声“二哥”,走近了,却见聂正崖把桌上的笔冒盖了回去。
  而桌面上摆了一张白纸,纸上只写了四句话。
  那是先秦不知名作者的一首诗,取自《诗经》《越人歌》。
  聂正崖的笔迹工工整整,上头只摘写了两句话。
  他转头看她,眼神幽暗,不知道为什么,看得苏净禾心中急跳,有些发慌。
  第52章 运气好
  她总觉得聂正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 可具体奇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只是她站着站着,越发手足无措, 不知如何反应, 只好无措地喃喃再叫了一声“二哥”。
  聂正崖把那张纸轻轻推到她面前, 又将笔帽重新打开, 把笔放在纸页上。
  纸上写的是“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聂正崖一只手按着纸,轻声问:“你还记得下一句是什么吗?”
  《越人歌》这样的千古名篇,苏净禾怎么会不记得。
  如果放在平时,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 说不定还会笑嘻嘻把那一句被人交口传诵的名篇给念出来。
  可在此时此刻, 虽然苏净禾是站着,足足比坐着的聂正崖高了两个头,她却仍然有一种被逼到角落,攥住心脏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聂正崖见她不说话, 朝一边挪了挪,拍了拍半边条凳,说:“来,坐。”
  苏净禾踟蹰了几秒钟,上前几步, 却没有坐下, 而是站在条凳后面。
  聂正崖伸手拉着她跟自己并排坐下,拿起笔放在了她面前,和声问道:“真的不记得了?”
  他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平和得很, 然而眼神炙热,里头仿佛藏着一团火。
  苏净禾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没有去接。
  从来温柔又宽和的聂正崖这回却是把笔按进了她的手心。
  苏净禾勉强笑着说:“二哥,我不记得了。”
  聂正崖往她身边靠了过来。
  他没有贴到她,隔了仍有半个拳头的距离,却是伸手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二哥教你。”
  有一瞬间,苏净禾浑身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僵硬得无法动弹。
  而聂正崖的手心发烫,握着她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
  他常年干体力活,又每天握笔写字,手掌内布满了茧子,此时把苏净禾的手背包住,半握着她的手捏住笔,在纸上写出勉强称得上工整 * 的一行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净禾脑子里一片空白,握着那一支炭笔,过了良久,只觉出掌心都是汗水,却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她心底发麻,手上使力,想要抽回来,可抽了半天,却被聂正崖按住,只好强笑道:“谢谢二哥,我现在想起来了。”
  聂正崖握着她的手,定定看着她:“那你知道我的心了吗?”
  虽然已经有了隐隐准备,苏净禾还是被吓得心跳得如同擂鼓。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手脚都发凉得厉害,强自镇定:“二哥说什么呢?”
  聂正崖也跟着站了起来,走进两步,站近了低头凝视着她,轻声道:“你懂我的心了吗?要是我不愿意只做你二哥,你会怎么想?”
  苏净禾心乱如麻,下意识后退几步,摇头说:“二哥说笑吧?你不做我二哥,还能做什么?”
  聂正崖见苏净禾面色、嘴唇都泛白,忍不住心中发痛,却仍旧固执地看着她。
  两人对立了几分钟,一个人都没有说话,屋中一片寂静,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聂正崖先开了口。
  他勉强笑着说:“我不逼你答应,也不逼你说什么,你先认真想想。”
  隔天就是除夕,然而这个年苏净禾过得魂不守舍,几乎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这天一大早,聂正崖去公社里开会,只剩苏净禾一个人在家。
  她心不在焉,本来想要做年糕,只是一下子水放多了,只能加糯米粉,一下子糯米粉放多了,又要加水,等到湿度合适了,忽然才发现自己忘了放米粉。
  正在烦躁之间,忽然传来一阵拍门声,有人隔门大声喊:“小禾,小禾在不在?正崖?”
  苏净禾匆匆洗干净手去应门。
  外头站着两个人,面熟得很,都是上回从镇上纺织厂过来的技术员,两人见到苏净禾,也不进门,急忙说:“县革委来了人,说有急事要找你,这村里也每个电话,拍电报也没回音,厂长喊我们开车来接你!”
  苏净禾十分吃惊,边把人往屋里让,边问道:“大过年的,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女技术员就说:“车就在外头,你现在收拾收拾就跟我们回厂里吧,县革委一天来好几个电话,又来了人在厂里守着催,说是市里下的文件,要借调你过去……”
  她一边说,一边把介绍信掏了出来。
  苏净禾拆开信件一看,果然上面盖了市里的大红章,说明要借调某某厂某某人,某某局某某人,一共十几个,都是来自各个县,说要在某个时间去市里报道。
  女技术员又说:“咱们厂里除了你,还被借调了一个刚分配来的大专生,到时候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她看了看里面,问道:“你哥呢?跟他说一声?”
  苏净禾说:“二哥去公社里开会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
  两个技术员对视 * 了一眼,脸上着急起来:“那怎么办,现在不走,就得明天才能走,肯定来不及了。”
  如果放在从前,苏净禾也许会想点其他的办法,可这个时候,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聂正崖才好,拿到了这张调动函,居然打心眼里生出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想了想:“我给二哥留个信吧。”
  说完转身进门,收拾了点随身行李,又给聂正崖留了一封信,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因为怕他担心,还特地跟隔壁的人打了个招呼,麻烦他们如果看聂正崖问起来,就帮着解释一下。
  忙完了这些,她匆忙整理了一下厨房跟屋子,这才跟着两人走出村子,上了车。
  从小尾村回到镇里纺织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苏净禾刚走进厂长办公室,里头就有两个陌生人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转头问刘厂长:“这就是苏净禾?”
  刘厂长点头:“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可能干了!这回我们厂里能找到天然染料,全靠了她机灵……”
  那人也只是问了一句,虽然觉得奇怪,看向苏净禾的眼神也有点不信任,可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苏净禾跟另外一个站起来的陌生人说:“跟我走吧,车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两了。”
  ……
  直到上了车,苏净禾才在另一个人的解释下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跟她一同出发的人叫王益平,今年虽然才二十岁,但是已经大专毕业了,在这个时候算得上是妥妥的高材生。
  他刚被分配到纺织厂没多久,就接到了通知,说是市里准备组织一批人去南斯拉夫学习当地纺织厂的先进经验。
  这种好事,按理说应该很多人争着抢着去,根本轮不到苏净禾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市里在挑选人的时候,一个省里的领导忽然说了一句,他某天在杨坪县图书馆遇到一个很知道上进的年轻人,是杨坪镇纺织厂的,英文水平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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