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战环三_分卷阅读_48

  出了门自然是长阶,过了拱门,沐坤回头没好气地看着贾环,道:“之前跟着世子顶嘴时怎么没这个好态度,你说说平日世子爷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怎么如今到了大事你反倒糊涂了呢,我们不都是为了你好么!”他有些生气,可是又不能说贾环错,如今他在贾府,好听点旁人只会感叹一句忠厚老实,旁的再多没有,若是难听的便是什么都不好了。
  贾环觉得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就没必要跟别人解释,也正因为如此,旁人都不知道原来一向看着很正常的贾环也遗传了贾家人那种作死的性格!
  沐坤发现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挥挥衣袖独自走人了,贾环看了一会对方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旁正巧有个提着包裹的婆子走过,贾环不想牵连旁人,当初进了贾府便吩咐春耕等人在世子府等自己,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人都误会了贾环,导致之后救火不及,谁能想到呢。
  他觉得那婆子挺眼熟的,似乎在赵姨娘身边见过,本想喊住对方,却没有喊,只是默默地往回走,到了转角就见着赵姨娘出来,对着贾环招了招手,贾环上前,赵姨娘笑道:“老太太累了,便让我们都出来了,有没有饿,我来之前吩咐了人做一些吃食,想来应该是准备好了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贾环往她屋里走去,中途路过王夫人的房前,只见那处一片的安静,以往伺候的下人此刻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怪道人家都说人走茶凉呢,我见着虽然很开心,可是原本呢好好的并不用回来,你却偏偏回来在,这是做什么?”赵姨娘带着贾环往院子走,大部分伺候的都走了,赵姨娘有些感叹,便问了一句,只是她是看着前头的,并没有回身见着贾环的表情。
  贾环其实觉得自己这次并没有思考太多,之前只是一个念头,之后则是因着池宸答应了,他便顺水推舟的来了,来了之后的情景,便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了,说起来北静王跟西平王还是很像的,只是北静王的年纪稍长一些,要说他们跟着池宸则不太像,似乎池宸跟着南安王也不太像。
  两人到了地方,却发现赵姨娘屋内一片的狼藉,似乎什么东西都翻过了,连着床褥都丢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赵姨娘慌张地跑到了里屋,“什么都没有了,伺候的婆子呢,难怪进门没有见着。”赵姨娘嘀咕了几句,忽而蹿起来关上了窗户,整个人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摸了一阵,好半晌才摸出了一只小锦囊,她捏了捏,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在。”说着要起身。
  贾环上前扶着赵姨娘站了起来,赵姨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又拿过一旁洗脸架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那些杀千刀的,居然连着铜盆都搬走了,哎。”
  “刚刚送了沐先生出门,就见着母亲屋里的一个婆子拎着一大包的东西往外走,我原本以为是早些时候被遣散了的,没想居然成了这样。”贾环伸手帮着赵姨娘理了理衣袖。
  “哎,你怎么不喊住呢,算了,你个爷们也不好管这些个事。”赵姨娘说完便前后看了看,真的没什么人,想着便自个去厨房寻了一些备下的菜肴,做一些吃食,填了两人的肚子。谁知才出门,便见着一个身影躺在一处角落,贾环上前一看,居然是老嬷嬷,忙喊了赵姨娘一道抬进了屋,好在没什么大碍,似乎只是晕厥了过去,点了熏香闻了一阵便醒了过来。
  “老嬷嬷怎么躺在那处了,若是冻着可是要出大事的。”赵姨娘原本还在心里感叹,便是老嬷嬷这样好的人,如今也弃了自己去了,谁知她没走呢。
  “老奴没用,看不好屋子,都让那些小人给抢了去了。”老嬷嬷才醒,喘了几口气神智便清醒了,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赵姨娘的床上,便想要下床。
  赵姨娘一把拉住老嬷嬷:“如今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讲究什么呢,平日他们都说我是奴才出生,我还生几口闲气,只是这原本便是实话。”她说得轻快,仿佛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贾环端了茶水过来,递给了赵姨娘,赵姨娘端着给老嬷嬷喝下了,好歹缓了过来。贾母那处之后便得了消息了,不光赵姨娘一处遭了灾,之前已经被抄家过的邢夫人等处又抄了一次,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剩下,哭得邢夫人都撕心裂肺了。
  也就是之前外头围着的官兵都撤走之后闹出来的事,连着老太太屋里也只剩下鸳鸯等几个忠心的婆子。照理说,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府上,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只是因着带头的总管,账房等一并出走,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看着的,到底有恃无恐起来。
  “咱们府上从来对下人优厚,如今遭了难了,也不能为难了他们。”贾母到底人老心慈,便这么劝了邢夫人,又问了王熙凤的身子如何。
  “这两天似乎见好,原本就是当初小产留下的毛病,一直没养好。”邢夫人捏着帕子,擦着眼泪对着贾母道,“只是如今是二房的管着家,到底要来跟您回禀一声,总不能一句病了便一直不出来,况且我也没见着她们那处煮什么药啊。”
  以前你装病不煮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如今要紧关头,你还一直装死,就别怪我把你扯出来说话了。邢夫人这样想着,只是嘴上没说出来,她偷空看了看正襟危坐的贾政,又看了看他身边站着的宝玉跟贾环,想起如今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贾琏,真是不一样啊。
  ☆、第七十四章
  贾母想着确实许久不见王夫人,便吩咐鸳鸯去喊了王夫人过来,只是这鸳鸯去了一炷香只回来带着一个婆子,是平常不大见的,贾母见着人跪在地上问:“你太太呢,怎么不见她。”
  那婆子颤着身回道:“太太,太太吩咐人架了马车回娘家了,又,又让小的捎了口信给二老爷,说是此生夫妻情分已尽,日后不再回来了。”
  贾母听罢,一口气梗在了胸口,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指着底下跪着的婆子,众人听到此言都目瞪口呆,从来没有想过号称木菩萨的王夫人居然能在关键时刻自己离去,贾环 正想着王夫人果然比旁人要多一些狠心的时候,上头鸳鸯一声的惊叫,只见那贾母喉口略一响动,瘫软在了床上,似乎抖了两下没喘上来。
  这可是要了命的是,眼见这贾母两眼一翻似乎便去了,伺候的媳妇婆子皆吓傻了。
  因着王夫人的事情,贾政正感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结果一个错眼,才发现老太太整个人失了力道,滑到了地上,鸳鸯忙上前抱着贾母的头,众人有的抬身子,有的抬脚,抱上了矮榻,史湘云一叠声地让去喊太医。那鸳鸯颤着手往贾母鼻子上一搁,没了出气了,顿时双眼一红,跪倒在贾母面前:“老太太天去了!”
  屋内顿时一片的哭声,一旁站着的甄宝玉忙扑在床头,道:“老太太,老太太,我不是贾宝玉,我是甄宝玉,我是甄宝玉啊。”他正想说连累的您到底都没见着孙子,结果被贾环一把捂住了嘴,他抬头一看,见着对方认真的神情,便抓着贾环的衣袖喊了一声弟弟,哭倒在怀。
  旁人听着假的真的,没听清楚,跑了上前,凑近了的贾政确知道内情,他看了一眼甄宝玉,果然比起自家的贾宝玉微瘦一些,身形更高一些,他自嘲连着养了十几年的儿子都没发觉被换,果然妄为人父,自己媳妇气死了老太太妄为人子,一时万念俱灰,隐约看着要倒。原本跟在贾政后头的赵姨娘见着贾政脸色铁青,忙凑上前掐他的人中,一边掐着,一边喊贾环给贾政顺气。
  手忙脚乱的自然还有宝玉,他是眼见这老太太死去,又见着跟自己父亲年纪一样的贾政也倒了,吓得停了哭声。
  主卧里一个死了,一个倒了,等着大夫到了,也不过是一个吩咐发丧,一个吩咐静养,倒是史湘云超乎了贾环的意料,一个人挑了起来,安排这场丧事,虽说大多的仆人皆不听话,可好歹还剩下几个老实忠厚的。
  话说那贾琏回了屋,郁闷地坐在桌子边,王熙凤则半靠在平儿身上喝着药,老太太一去就有人回来通报,那贾琏嘿得一声,居然高兴的双手一击,王熙凤瞅着贾琏,回头看了一眼平儿。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平儿原本端着的药这会手又一些抖,她自然也知道没了老太太王熙凤恐怕是保不住了。
  “我生来富贵,不想去那肮脏的地方,等着我死了,便跟老太太一道葬去金陵。”王熙凤说完,居然脸上还带着笑,只是那双眼不闭,就这么死不瞑目的去了。平儿手里的药碗一下子砸在了床上,染黑了一床的被褥。
  那贾琏原本还高兴没了老太太便没了妨碍他的人,结果王熙凤居然也就这么去了,顿时恼怒:“我这一辈子就让你这个泼妇给害了,如今到死都不让我好。”他从当初的几个同房说到前阵子吞金死的尤二姐,仿佛这一辈子的怨气都要在此刻发出。
  平儿看着贾琏对着王熙凤的尸身一顿痛骂,她哭着抱着王熙凤的尸身对着贾琏喊道:“便是小姐有千般的不好,那也是替二爷生养过的,当初是贾家巴巴地请了二太太来求了小姐下嫁,到了贾家看着花团锦簇的,谁知内里居然是烂的,我们小姐为何要放利,还不是因着要填府里这个无底洞!”
  贾琏一脚踹开了一旁的凳子,对着平儿唬着脸:“你也不过是个丫鬟片子,居然敢这么说老子,要是这么能干,还不滚了出去了事!”
  “不求你,但凡安顿好小姐,我就跟着小姐一起下去!”她双眼赤红,回头死死地盯着贾琏,惹得贾琏背脊一寒,气势便缩了,甩袖出了房。平儿盯着贾琏的背影,回头看着死去的王熙凤,起身从一边的梳妆台掏出了木梳:“小姐打小最重装扮,便是走了也要整整齐齐的走。”
  等着史湘云接到消息,知道王熙凤也一道去了,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哭了一阵,擦了眼泪又开始安排人,贾母死亡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之后朝廷的回折跟着贾政等人的处罚一道下来了,贾赦,贾珍,贾蓉等人是死刑,过了秋后便要问斩,贾政,贾琏,宝玉是流放,底下的贾环,贾兰,贾菌皆因年小逃过一劫,只是贾环之前的恩贡也撸了去了,一家皆成平民。
  赵姨娘还没来得及为着贾政哭,便见着儿子送着前来传旨意的太监到了门口,她觉得不对,就偷偷跟了上去听到儿子喊住了那太监,道:“父亲年事已高,恐怕流放途中有所差池,贾环愿意跟着父亲一道走,还请公公替小的传个话。”说着一边塞了银子给太监。
  那太监颠了颠银子,嘿嘿一笑:“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既然要自己搭进去,奴婢便顺嘴帮您带到。”
  贾环谢过了太监,回头便被赵姨娘一把扯回了身,一个巴掌就打了下来,原本白净的脸就红了:“人人都往外跑,偏偏你小子往里跳,这是读书读傻了么,早知道不如就随你玩闹,也知道趋凶避吉,如此不识好歹!难怪都说书生无用了,都是这么蠢么!”
  贾环捂着脸也不说话,赵姨娘觉得自己快疯了,捂着脸回了自己小院,也不跟贾环说话了,虽说判了流放,不过好歹圣上心慈,等着贾母的丧事罢了,才让贾政等人出城。
  只说甄府的管事得了消息,知道宝玉又被判了流放,便抱着甄宝玉一阵的哭,这甄宝玉也是能人,拍着对方肩膀安慰道:“我爹爹之前先去了,如今我去也不过是方便之事,原先若是我一人去,还要担心路上劫匪,这有衙役护送更安全些。”他说的是小二胡话,偏偏就将这甄管事惹笑了。
  他擦了自己一脸的眼泪鼻涕道:“少爷说的是,奴才自幼受府里教养,原本就没有自己偷生的道理,等着少爷启程我也一道去,我先去打点,省得到时候忙乱。”
  甄宝玉点点头,便让他走了,回身就见着史湘云站在身后,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上前喊了一声:“云妹妹。”
  史湘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指尖,如今已经泛白:“我自是知道甄家有个少爷,跟二哥哥长的一模一样,如今可算见到了,旁的不说,我只问你,当初跟我成亲的是谁,二哥哥如今又在哪里?”
  甄宝玉从小就怜爱女子,若不是家道中落,一辈子也就是个沉溺在女儿里窝的主,见着史湘云生气,忙道:“云妹妹不气,如今我便是要去你二哥哥去的地方,你且放心,他有我父亲照顾,很是安全,当初因着家中突变,连累了贾兄弟,实在万死。”
  史湘云逼上前了一步,盯着甄宝玉道:“我问的是,跟我成亲的是谁!”
  “是,是,是我……”甄宝玉诺诺道。
  “很好,跟你那管事说明白,多准备一份东西,我跟着你走。”她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甄宝玉顿时愁苦了脸。
  那处圣上接到了贾环的话,正巧见着一旁喝着茶的池宸,有心地问了一句:“我看这人跟着他父亲一样的愚昧,只是既然是你的好友,我便问你一句,你且看如何?”
  池宸在肚子里骂了贾环八百遍都不够,偏偏又不能明说了,只是看着圣上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侄并无意见。”他也乖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这贾环还能逃出了自己的手掌心?
  圣上呵呵一笑吩咐了下去:“居然如此忠孝便全了他的心思,便让他替父流放十年,之后便让他回京继续念书吧。”一句话便这样定了下来。
  等着贾母的五七刚过,宝玉等人便收拾了行装,圣上到底仁慈,贾政将大观园封了起来上缴抵了债务,便一旨下来,判了宝玉,贾琏,等人流放,贾环是一道去了西北参军,贾政则念其年老,留在了京中。
  赵姨娘忽然就发现,或许这便是贾环的目的,她想起前几天贾政送去王家的和离书,又想起刚刚搬了回来李纨,贾兰等人。
  贾环看着赵姨娘道:“母亲不要想太多了,你是否还记得,我自小便称要去参军呢,当初老爷,太太,老太太也纷纷称好,虽说在太学之后绕了一圈,可如今也是心想事成呢。”
  “你自小有打算,我也说不清你如今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你且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等着十年后,你好好的回来。”赵姨娘握着贾环的手说,细心定住,不过十年,她这样劝着自己,不过十年罢了。
  倒是史湘云的事,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边宝玉等人扣上了枷锁,进了牢笼,她寻了一辆马车跟在后头,贾政知道了实情之后也没有拦,只是吩咐了人从史家寻了一个车把式,照顾史湘云。
  她穿着一身从来没有穿过的深灰色的布裙,对着贾政福了福身:“自小受您的照顾,可惜做不成您的儿媳妇,若是到了地方寻到了二哥哥,我定会告诉他一切安好的。”
  贾政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之后看着贾环道:“你见着甄老爷记得问安,且照看你哥哥,他虽虚长几岁却从来没吃过苦,只是此次真的不带人吗,你那些小厮呢?”
  那些人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他想着池宸到底不是个会去解释的人,只是他们的消息又比旁人快一些,可能是已经知道了,只是自己跟着池宸翻脸,他们自然也是要回去的,算了,多想不宜。
  作者有话要说:贾母死了……王熙凤死了……
  之后是谁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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