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五章 意识的天线
“啊，对、对！
当时的情形，上官晶——她的意识里，那东西的名字叫‘中枢塔’。”
面对恋人的询问，不经意间提到了“上官晶”，龙云不由得就有一点面红耳赤，他自然想起了“幻景”里的那一幕亲密接触。
不过尴尬则矣，现在毕竟是在讨论问题，他没在这上面纠结、而是跟着苏雪的思路一直向前，结果很快明白了这小姑娘的意思：通过两人间的意识连接，彼此的意念几乎都可以瞬间共享，神色古怪的苏雪随即用一种略带忧虑的眼神望向他，说出来的话也少了几分平静与从容，而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那个，龙云，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刚才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你不是说，搞不清楚‘能媒’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我觉得，恩……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太好，但是你不妨想一想看，如果结合你穿越时的所见所闻来分析的话，那株很大的‘巨树’、或者说‘中枢塔’都好，是不是很像一种发射出意念波动的……‘天线’呢？”
“——天、天线？”
“是啊；你想一想看，是不是……呢。”
原本是要和恋人讨论“哈里夫”、也就是超能力者的威胁，思路却一下子跳转到了“能媒”上，龙云虽然毫无准备，却被恋人的一句话所点拨，他马上明白了苏雪的意思，也觉得这小姑娘想的的确很有道理。
是啊，“天线”，可不就是这么一种东西吗！
想到这儿，不自觉的低头看去，泛着深邃黑色的“能媒”还静静的躺在手掌上，龙云眼前却好像浮现出了“死城”地下基地里所经历的那一幕幻景。
当时，附身在名叫“龙逸云”的男人身上，他的确目击了巨大的“中枢塔”是如何发威，当时只感觉到一大片意念感应潮水般涌来，然后天空中的大群“闪电星”战机就都失去控制、显然飞行员都当场毙命，这一恐怖场景，当时只让他精神紧张、心跳加速，现在想来却可以有一种很明显的解释，“能媒”构成的“巨树”、或者说“中枢塔”，根本就是一座尺度惊人的巨大天线，不管运作机理如何，总之，就是用来发射意念波动信号的！
“能媒”，在手中的感觉颇有几分沉重，龙云拿起来举到眼前，双眼凝视这一小块烟盒大小的神秘之物，意识窥探感应到的波动仍然十分微弱。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的猜到，这黑黢黢的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和超能力有关，这是“能媒”留给他的唯一印象，不过在经历了“幻景”之后，现在恋人却帮他完成了一次推理，龙云越想就越觉得，这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相。
想到这儿，他先是体验了短暂的豁然开朗，然后就明白了苏雪的忧虑所为何来。
“能媒”，既然是一种“天线”，“第三个世界”里的那座“中枢塔”，一次讯号发射就能戕害周遭空域里的所有“凡人”，可见这东西的威力是多么可怖，那么问题就来了，在中东幕后操纵战局、疑似超能力者的“哈里夫”，这家伙手上要是真有很多“能媒”，那是不是意味着……
这家伙，难不成这家伙，他也在策划一些类似的事？
突然想到了这一层，完全由“能媒”所具有的作用出发，龙云立即得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推论，他一时间怔怔的没出声、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
暂时忘却了“能媒只发现了这一块”的细节，双眼迎着恋人的目光，两人之间的意识窥探频频进行，彼此间不需要语言就能洞悉对方的任何想法，过了一会儿，喉咙有些生涩的龙云才慢慢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嗓音居然带上了一丝恐惧：
“那个，要是这样的话，‘超能力者’都算不得什么最要紧的事了，你说呢。”
“大概、大概是吧，如果情形正如你见过的那样，恩……”
一边说话，声线也逐渐变得细弱，刚刚无言浏览过龙云记忆中的那一场黑云压城，年轻的钢琴家心头也不禁掠过一片阴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对此也还没有一点明晰概念，龙云传递过来的幻景场面却很清楚，那就是在一大片无影无形的意念波动冲击下，黑云压顶之间的无数“凡人”都顷刻毙命，这委实是让人想象不出的可怕。
不知不觉，受到恋人的情绪感染，龙云也只觉得一阵阵周身发寒，他的确无法想象、更不敢去想的太细，如果神秘的“哈里夫”真的在实施这样一个计划，那现实世界里又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惨剧？
不过，毕竟是整个事件的当事者，勉强思考了片刻后，他就缓缓摇一摇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去消弭苏雪的惊恐：
“不，我觉得，情况还不至于那样恶劣。”
“这……怎么说呢？”
“是这样的，我也只是有一种粗浅的猜测，但是，”
说到“哈里夫”、还有和“能媒”有关的恐怖设想，龙云现在倒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关于“能媒”方面，他并不确定“哈里夫”这个超能者手上究竟有多少“能媒”，但他对苏雪说的话课并不是凭空杜撰，这家伙，既然能在代尔祖尔放置一块“能媒”，显然这东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所以以此推论，“哈里夫”掌握一定数量的“能媒”，是很自然的假设。
现在的问题在于，按照他所见的幻景场面，“第三个世界”里那一座顶天立地、直插云端的“中枢塔”，本身威力固然极其骇人，尺寸却也大得出奇，粗略目测的话高度至少也在万米以上。
那么按照苏雪的猜想，如果那真的是一支巨型“天线”，可想而知，所需要的“能媒”数量会是多么庞大；除此之外，“天线”本身恐怕是没法发射意念波动、杀死周围的所有“凡人”，而必然要有一套庞大的发射系统来维持，而这些东西，龙云大概揣摩一番，他并不认为“哈里夫”的阴谋已经会进展到这种程度，否则他又何必仓狂出逃，放任几大国帮助叙利亚政府军荡平了占领区？
这些设想，乍一看来感觉是挺有道理，然而对旁边的恋人说过之后，龙云自己却又有一点不太确定。
“哈里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他真想在现实世界里上演“幻景”中的那一幕，却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本来是找苏雪来讨论一下“超能力者”的出现，思路却转到了一场空前的巨大灾难，坐在床边的龙云一时间变得有些冷汗涔涔，他真的完全没想过，“哈里夫”这个超能力者，他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一手导演中东内战吗，挑唆两个国家陷进战争泥潭对他有什么好处？
啊，这家伙，来历不明的超能力者，他到底是打算搞一些什么阴谋，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世界毁灭的恐怖设想，或者说，世界本身也许还好，在其中生存的“凡人”却可能一下子被消灭掉，也许这场面太过可怖，这时候反而没对龙云造成太大的精神负担，他脑袋里完全就是一团乱麻，相比之下，似乎这个“哈里夫”的来历都已经无关紧要，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揪出这个人来杀掉，否则天下必定——
“好、好啦，龙云，你怎么有点精神恍惚了呢？”
和冥思苦想、完全陷入纠结的龙云不一样，坐在一旁的钢琴家却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恐惧中恢复过来，毕竟这小姑娘并没亲身经历中东的内战、更没遭遇过“哈里夫”，现在只感觉到男友的思绪纷乱之极，就很担心的抬手试一试龙云的额头，发觉有些烫，便起身从杯子里倒了一点水浸湿纸巾，一边吹气、一边贴在龙云额头上。
“哦，我……我还好……”
被恋人出言提醒，龙云才从漫无边际的乱想之中挣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些设想几乎就要将秘密穿帮，于是抬手扶住纸巾，暂时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清理一下，努力从中找出些头绪来。
可恶，早知事情如此棘手，他是不是不该对恋人有所隐瞒？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自己否定，既然决定要隐瞒一些事实、免得苏雪为他担心，龙云就决定继续瞒下去。
意识波动四下冲击、吞噬无数“凡人”生命的可怕场面，会在现实世界里出现吗？
没头没脑的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手不自觉的紧紧攥住钢琴家的细长臂膀，龙云首先就考虑这个莫大的危机，片刻之后却没什么可靠的论断，毕竟他并不知道“哈里夫”的具体情形，对这家伙在中东的活动也几乎是一无所知，仅仅凭借一块 “能媒”，除了基本确信此人的身份外，也没有其他任何线索可以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