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祝馀草

  太子白泽顿时颦眉道:“难怪会如此,条风居中谷,本该栖息在谷底,现在却尽数涌出,应该是有人施展法力调集而去。”
  烈岩只觉得脸上被冷风吹得如刀割般生疼,紧紧躲在长者身后,大声问道:“条风?那是什么鬼东西?”
  太子白泽答道:“上古时代,条风本是在扶桑东北之巅肆虐之凶风,后来被庚辰天帝降服,在中谷栖息已逾万年,今天不知何故却被人强行诱出。”
  话音未落,风声陡然尖啸震耳,谷中山石被吹得滚落下来,溅落溪水中,响声不绝,在昏暗天色中看得人触目惊心,又夹杂着密雨飞舞,原本静谧柔美的山谷骤然间变得如同人间炼狱。
  太子白泽感受着条风汇聚而去的方向,正是长者所言的溪水之北落风涧,他静静望着溪水之北的尽头,缓缓开口道:“那里有强大的巫力,能够调动条风之人,应该只有巫盼。”
  天昏风急的中谷里,漫山遍野的春桂被刮得折枝倒根,风雨中如紫雾般的落英盘旋飞舞,都朝着北面落风涧涌去。
  烈岩焦急道:“阿父,我们要不要去找长兄?”
  长者沉吟后,颔首道:“我们走。”说着便吹一声口哨,溪水对岸便闪现出两匹骏马奔驰而来,马首*,身躯却黄纹纵横犹如虎皮,奔跑起来如风一般,赤红的尾在身后飞舞。
  长者对萧夕快声道:“这位姑娘还是先躲避一下为好。”说着便领着烈岩跃下山丘,二人翻身上马,朝着北面落风涧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昏晦风雨中。
  目望二人离去,萧夕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太子白泽护在怀里,轻咳一声,脸颊有些微烫。
  太子白泽这才松开,大风刮得二人衣袂翻飞不止,萧夕静静凝望着落风涧的方向,眉头紧皱。
  “你打算怎么做?”太子白泽轻声问道,风势渐渐愈发强劲,整座中谷从地底发出微微*,然而萧夕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难道她竟要冒险前去落风涧?
  萧夕没有回答,却伸手指向落风涧的方位:“猎祜告诉我,他会在巫盼回荒州的必经之路上伏击巫盼,也许他此刻就在落风涧那里。”
  真是异想天开,太子白泽断然摇头:“猎祜只是区区一介人族,巫盼却是巫族中巫力最为强大的十巫之一,天生能够驱使天地之风,他不可能杀得了巫盼!”
  萧夕却道:“猎祜说,他在必经之路上种满祝馀草,借此对付巫盼之风。”
  这个人居然懂得用祝馀草来克制巫盼?太子白泽不由颦眉,看来倒有些小觑猎祜:“祝馀草噬风而生,的确是巫盼的克星,可是祝馀草生长缓慢,待真正长成需要足足五十年,他又是在何时种下此草?”
  萧夕心中陡然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他说是在十年前。”
  太子白泽皱眉道:“那就不好说……”
  话音未落,萧夕已经朝着骏马走去,居然要打算朝着落风涧的方位而去。
  太子白泽跟在后面着急道:“难道你打算去落风涧救人?”见萧夕一言不发,又道,“就算你去,也对付不了巫盼,非但救不了猎祜,还会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萧夕这才调转回首,在风中飞舞的轻紫春桂溅落在肩上、身上,她的神情有稍稍犹豫,却很快消失,轻声道:“就算救不了人,那我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漫天大风挟卷着飞舞雨丝,太子白泽与萧夕在风雨中默默对视,俄顷,太子白泽仿佛妥协般轻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那我就陪你去。”
  萧夕不由心头一暖,见太子白泽骑着马慢慢挨近身侧,轻声道:“走吧。”二人便一齐朝着溪水北面驰去。
  刚奔出半盏茶路程,便听身后山石崩裂,震得脚下发颤,萧夕回首一望,但见中谷两侧狭深嶙峋山峰纷纷塌落,坠入溪谷,而自谷底涌出的飓风竟渐渐凝聚成影。
  风本无形无色,然而中谷上空的条风居然化为如雾般朦胧的庞大野兽,在风雨昏晦的苍穹中咆哮着,然而朝着落风涧奔驰而去,连带着漫天紫英如长尾拖曳,横贯长空。
  萧夕顿时为眼前景象所震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急声策马追逐条风而去。
  条风化为猛兽,在苍暮之下肆意咆哮驰骋,溪水极北之尽头,一方山涧之中,狂风呼吟不止,漫野青草如碧玉,起伏连绵。
  山涧中对峙着两个人,一个立在高高山石之上,身穿漆黑如鸦的衣裳,袖口却异常宽阔,他朝着昏晦苍穹高举双臂,有怪风在袖口鼓胀而出,然而只要一旦涌出周身,便会立即被山石周围的碧草吸食。
  即便如此,风势却依旧汹涌,迫使数十丈之外的猎祜根本无法近身。
  猎祜躬着身躯,拼劲全力想要靠近风漩中央的巫盼,然而却举步维艰,脚下这片祝馀草还未长成,因此还无法完全吞噬巫盼的风阵。
  巫盼眼眸赤红如血,脑袋上冷汗如雨,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居然会被一个区区人族所暗算,居然迫使自己发动血祭之阵,诱出隐栖在中谷的条风才能化解危机,否则再过一时半刻,巫力用尽,就会被这个放肆的凡人给杀死。
  漫天风雨如狂,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正逐渐逼近漫野碧草的山涧。
  巫盼暗暗一喜,肩臂缠绕的血红绸纱竟如活蛇一般,朝着天上游去,停落在条风所化的白兽跟前。
  山涧中顿时涌来一股更为强悍的飓风,猎祜抵挡不住,被掀翻在地上滚出好几丈,勉强睁开眼,却惊诧地发现地上的祝馀草竟然慢慢枯萎,衰败而亡。
  如此强悍的大风,居然连祝馀草都丝毫没有抵挡之力!猎祜惊诧之余,望向巫盼所站立的位置,然而高高突兀的岩石上,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巫盼居然趁机逃走了?猎祜勉强抬起肩膀左右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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