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爷爷奶奶

  段爱国和倪玲这辈子过得是波澜起伏,曾经站在了高处,也跌落过谷底。七年前被架空,四年前差点被人给整死,是有人花了大代价才保住了夫妻俩的命。
  七十岁的人了,夫妻俩吃不饱、穿不暖,也不知道儿孙过得怎样,天知道那样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大概是半个月前,有人找到他们,把他们从乡下接回了京城。
  虽然上头说他们可以回原来大院的家里住着,但那边承载着过去太多记忆,左右邻居又都是过去熟悉的人,还有个死对头贾家在。虽然夫妻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有人过问两人的下落,但他们在乡下那么些年,猛然回来心里真的有点摸不着底。经过考虑,他们选了倪玲名下的这套宅子暂时隐居,谢绝了上头派警卫员的好意,夫妻俩只当自己是寻常老两口。
  他们在正院大厨房旁边找了间屋子住下,粮食和肉菜每天有人买了放在朱雀大街那边前院,正院也是有水井的,但那口井又大又深,多年没人管理形同荒废。倒是后花园这口以往用来浇花和引水到假山池子的水井比较好用,所以夫妻俩的用水都是打开那道月洞门,来后院取水。
  今天原本水缸里的水也是够的,是倪玲觉得天气渐渐热起来,京城的风沙大,脸和手容易干燥,她就采了些花朵,打算用新鲜井水清洗了做点保护皮肤的膏子。
  刚刚从后院里打了水转过月洞门,她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隐隐还能听见“崇文”两个字眼。
  段崇文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孙子,可惜最早被贾家人下手,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倪玲有些恍惚,随即她就听到了沐红玉那声洪亮的“段崇文”。
  倪玲的手再也端不住那盆水,连同盆子一起摔在了地上,弄湿了衣裳鞋子也不自知。她凝神听那边的声音,男声温和耐心,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因为她孙子段崇文从来都是冷冷的,话特别少,哪会给人解释这么多。
  可那女声总是在喊“段崇文”,让倪玲完全不敢动弹。直到,段爱国从灶房出来,看她那样子吓了一大跳,本来是要拉她回房换衣服的,她没弄清楚怎么敢离开。
  段爱国到来就如同给了她主心骨,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来到了月洞门,最后完全是鼓起勇气探出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两人的眼神都因为年老不是很好,但大太阳底下一坐一站一双璧人还是能看个模模糊糊影子。最后,是倪玲从段崇文脸上看到了段爱国年轻的样子,忍不住喊了出声。
  倪玲的喊声如同是一句咒语,让段崇文定在原地。沐红玉闻声看过来,只觉得这双老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你们……认识段崇文?”
  现场可能就沐红玉还有些发懵不知道状况,反而打破了如今沉凝的气氛。
  “爷爷、奶奶!”段崇文激动地站了起来。
  “真的是崇文!崇文啊……”倪玲哭喊着扑过来,段爱国连忙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就出手扶一把老太太,眼中也是带着泪意。
  沐红玉这下不懵了。老太太那双眼睛虽然眼皮有些聋拉,但眼睛形状和泪盈盈的眼神和家里爷四个一模一样。老爷子年事已高,可也能看出年轻时候必然是个美男子,那鼻梁和脸型,段崇文的不就是从这儿来的吗!
  “都别慌别慌。”
  眼看着老太太跌跌撞撞冲到了段崇文跟前,沐红玉连忙伸手扶住段崇文腰部,让他稳稳地接住了老太太不至于被压倒。
  接下来,就是感人至深地祖孙倾述时间,大多数是倪玲在讲,段崇文偶尔应一声,段爱国全程盯着老太太,看老太太太激动就会递上茶杯。
  “爷爷、奶奶,这是我媳妇沐红玉。多亏了她,我这条命才能保住,还有我爸。”
  等老太太说完了担忧和她们这几年的遭遇后,段崇文把躲在轮椅后头的沐红玉一把扯了出来。
  “好孩子,好孩子!”倪玲眼里的泪又冒了出来,感觉只会说这几个字了。
  倒是一旁的段爱国听到了其中的关键字:“你爸!你爸他还活着?他在哪,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京城。”
  倪玲总算是抓住了重点:“老大他没死。可是秦芳不是说……”
  “如果没有红玉,我爸的确已经死了。”段崇文能够见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十分惊讶,“要是知道您二位回了京城,这次就该把我爸和孩子们都带来。”
  段爱国和倪玲也想起失去消息之前还听说段崇文做了爸爸,“对对对,我记得你有个女儿叫段如月是吧。”
  沐红玉的手一直被倪玲抓在手里,能够感觉到她一直激动的心情,当然也顺便监测了脉象,知道老太太虽然激动,但还在能够承受范围内。见他们老两口这么激动兴奋,这种情绪也有点感染到她,一直都没说话的她补充了句:“小月亮是老大,已经七岁。底下两个是龙凤胎,快四岁了,一个叫段如旭、一个叫段如星,在家我们叫他们‘小星星’和‘小太阳’。”
  “听到没有,我们都有三个重孙子了,就是不知道老二一家子和老三一家现在情况如何。”倪玲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忍不住泪水滂沱。
  这个沐红玉可应付不了,她刚才摸着脉象倪玲身体亏空得厉害,完全是因为有坚定的信念作为支撑。她把人交给段崇文,“你先和……爷爷、奶奶聊着,我去准备点吃的。爷爷和奶奶这身体也该补一补,我行李里带有药丸子,我去化开了让他们喝点。”
  沐红玉一溜烟就跑了,倪玲有点困惑也有点失落:“崇文,你媳妇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老两口?”
  段爱国锐利的眼神在段崇文身后的轮椅上转了转,想起沐红玉扶着让他坐下的举动,再看看自己和倪玲如今身上破旧的衣裳,也有些不淡定了:“我记得你找的是当地三代贫农家的女儿做媳妇,说是连小学都没毕业,现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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