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9章恶鬼在世

  老守墓人的腿脚有些不太好而且独臂,走路吃力,所以慢吞吞的并不快,年轻人则不然,他动作很轻柔也很快,总能在太阳还没升起之前就清理完一切,然后坐在一处新墓碑前发呆,一坐一上午。
  老守墓人已经干了三十五年,而新守墓人干了三天,年轻人长得很帅,也很淡然,经常有来扫墓者怪异的看着少年,莫非这是傻子?
  也对,好人谁来看守坟墓?
  夜幕降临,老守墓人就会端出一个桌子放在陵园门口传达室的昏黄灯光下,摆上两个简单的菜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而年轻人还是盘腿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过来,哎,说你,来,小伙子!”喝了三杯酒,一丝淡淡的醉红涌入喉头,老守墓人有些晕眩的感觉,对着年轻人摆摆手,随手拿出一个板凳拍拍“坐下,陪我喝酒!”
  年轻人慢悠悠走过,他的走路让老守墓人很不喜欢,无声无息跟鬼似的!
  老守墓人倒了一杯酒“喝!三天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薛怀!”薛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劣质散酒,一喝就知道是勾兑的,有种乙醇的烈性!
  “为啥来这里?”
  “守墓!”
  “为啥守墓?”
  薛怀沉默忽的夺过酒杯扬天灌了两块,咳嗽几声“犯错,导致一死一伤!”
  “哦!”守墓人点点头沉默“我也犯过错,死了一百三十七个兄弟!”
  薛怀忽的抬头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您……”
  “当年,我是部队机要员,当年越南战场,因为传达一份命令失误,导致整个连提前冲上了阵地,最后被越南炮火覆盖……”老守墓人忽的哭了,咧嘴哭的不像人声“一百三十七个好兄弟就这么没了。”
  啪,薛怀的手猛然攥碎了酒杯,眼神冰冷“如果换了我,我会杀了你!”
  老头点头“是的,我怕死所以我逃跑了!”薛怀忽的站起愤怒抓起老守墓人的衣领“你个混蛋,你无耻!”
  老守墓人点点头“是,我很无耻,因为我要活着,我要洗脱这种屈辱,我还要报仇!”
  薛怀嘴微微抽动缓缓松开老守墓人的衣领“你做了什么?”
  “我老师带走我,告诉我只要有一天活着就要洗刷屈辱,就要复仇!于是我在越南山林呆了六年依靠一把匕首,我杀了六百七十个越南鬼子!还屠杀了七百多个无辜的山民,他们叫我恶鬼阎锋,但是我不后悔!”老守墓人淡淡抓起酒瓶灌了一口酒“回国后,他们叫我英雄给我奖章,我知道我不配,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一直在做错,我甚至丢了亲情,后来我顿悟了,我什么都不求了,我只要求在这里替他们守墓!”
  “你……”
  “为了赎罪,我趴在越南泥沼中十六个小时一动不动,我能在满是蚂蟥的池塘中靠一根芦苇呆上三天两夜,我能在被刺刀此中六刀之后还一动不动!我能利用任何环境来狙杀敌人,能用任何东西只做武器!甚至用身体当作武器!”老守墓人的眼神亮了,用力脱下衣服,薛怀倒吸几口冷气,他的身体根本不能叫身体,无数的伤疤层层叠叠根本没有一丝好皮。
  “曾经我被山民抓住,把我阉割了之后,架在火上割开我的皮,从我腿上抽筋,我还是跑了!”老守墓人的面目狰狞咬牙“我扭断了自己的胳膊,我不怕死只为了报仇!”
  薛怀忽的有些冷汗潺潺,自己的事情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狗屁,而自己还故作冤枉似的高深莫测样子。
  “一个年轻人,要经历血与火,那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你,啧啧!”老守墓人再次灌了一杯酒狂叫“我经历过,我不后悔,我为我的经历而骄傲,这叫男人,你算什么?”
  我算什么?
  “你是谁?”老守墓人忽的咆哮拍桌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这里干什么?”
  三句话如惊雷一般,震颤的薛怀浑身颤抖,老守墓人怒叫“为兄弟成义气千秋,为国为流芳百世,难道你等跟我一样老的时候看着孙子告诉他,你爷爷当年一事无成吗?”
  “安逸,那是给庸才的代名词,我从你眼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叛逆与桀骜,小子,你属于战场,属于血与火的世界!”老守墓人忽的用力摔碎酒瓶“醒醒吧!”
  “我,该怎么办,求您教我……”薛怀噗通跪倒,老守墓人苦笑看着月光“当年,我恩师,比我还要猛,比我还要狠,他才是传说,活成传说一样的人!他叫龙啸天!而我只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如果你想活的像个人,活成一段传说,我会教你,竭尽所能的教你!”老守墓人淡淡起身回房中再次拿出一瓶酒“我总是不甘,也许我不想我死了这一身经验埋入黄土吧!”
  “老师,我,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是恶鬼……永远的恶鬼!”
  泰国芭提雅,龙大吉坐在树下静静等待,他很有耐心,已经等待了十个小时,临近天黑,残狼慢慢从远处一个拳馆走出,回身重重鞠了一躬。
  残狼的表情很奇怪,看着龙大吉,龙大吉淡淡“怎么样?”
  “可以治愈,不过需要时间,黄浪不想走了,他说叔叔已经告诉他了一切,他现在是叔叔的干儿子,他现在的名字是阿鬼……秦阿鬼……”残狼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这里有地址跟人名,让你去寻找那个会天针九变的人,而他将留在这里,继承阿鬼的一切,他说等他想好了就回去找你!另外叔叔说不要试图给他一分钱,否则他会崩溃的!”
  龙大吉忽的痛哭失声,这是龙大吉有数的几次哭泣,仿佛是一种宣泄或者解脱,又或者说是一种愧疚。
  黄浪的选择出乎了他的意料,其实黄浪的天赋非常好,甚至比阿鬼还要优秀太多,他的选择可以说弥补了龙大吉的一份愧疚,可是也是一份失落,因为龙大吉生怕遗忘,忘掉曾经最好的兄弟阿鬼。
  但是遗忘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临海薛家,好长一段时间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之中,甚至薛帅吃饭都不敢大声,感觉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薛仁礼好像老了许多,本来挺直的背也略有些驼了,总喜欢自己坐在书房中发呆,不知道想着什么。
  而与薛家截然相反的是华家,充斥着一股喜气洋洋,黄浪废了,那么意味着守擂者会是别人,而华家还有一次攻擂的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少了黄浪的秦家就是没有牙齿的老虎,看着唬人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而华少则有机会真的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打入省级比赛之中,届时华家拳就会扬眉吐气,成为临海第二个流派,不第一也有可能,因为薛家也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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