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的好太太啊,你好傻

  连着几天,阴雨绵绵,雷声在阴沉厚重的云层里哀嚎。
  闪电撕裂天空,劈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傅时遇睡不着了,大晚上,裹着睡衣,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沙发上,静静地窝着。
  他不大喜欢雷雨天。
  雷雨天会想起曾经,想起哥哥被野狼咬地只剩下衣服碎步的时候。
  他会慌,每一声闷雷,都像是地狱里跑出来的魔鬼,他们朝着他伸出了手。
  在他的耳边辗转不停地咆哮。
  傅时遇瑟缩着往沙发里靠了靠,衣服被润湿,冷汗嘀嗒嘀嗒地从额角上淌下来。
  也许是雷声太大,南知心也被那样的响声吓得坐起了身。
  打开台灯,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南知心苏醒后,发现时遇消失不见。误以为对方去了洗手间的她,闷闷地起身。
  拾掇着拖鞋,裹着身上的真丝睡衣外套,走出了卧室门。
  洗手间没有人。
  他约莫是下楼了。
  两手拍着栏杆,她看见微弱的光芒传进视线里。
  搀扶着栏杆缓步走下楼梯。
  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夜空,骤然将屋子里的木楼梯点亮。
  南知心到了客厅里,歪着脑袋看向厨房。
  她瞅见自己的意中人发抖地蹲在冰箱底下,手里握着一瓶易拉罐啤酒,表情冷漠地往嘴里灌。
  开着的冰箱里泻出微弱的光芒,勉强可以看见蹲在角落里的傅时遇。
  南知心急地往里走,手指刚刚碰到厨房里的电灯开关。
  蹲在那里的人忽然说:“不要开。”
  他的声音都是冷的,宛若冰天雪地里的一捧雪,呵气成冰那样的语调。
  她纤瘦的手指被迫收回,轻轻地挪动步子,循着时遇的呼吸到了跟前。
  “时遇?”她去握傅时遇的手,碰到了对方手里的啤酒,以及那被水打湿的衬衣。
  沉思了很久,这个被噩梦连续折磨的男人终于听到了那个让他心安,不至于在黑暗里深陷,无可自拔的一束光。
  南知心是他的那束光。
  哐当。
  喝完的易拉罐坠落在脚边,面前的人豁然伸手抱住了南知心。
  他的下巴磕在南知心的肩膀上,真丝外套上冰凉的触觉贴着下巴,让他紧张发颤的内心得到了片刻的释怀。
  南知心试图用手去触碰傅时遇的脸,被他头顶的汗水打湿了的碎发就这样在指尖擦过。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才会变得这么地不安吧。
  究竟是什么心事能让时遇彷徨现在这个地步呢?
  很想弄明白是什么原因,南知心的手轻轻地在傅时遇的后背拍了拍:“时遇,你怎么了?”
  傅时遇的嗓音沉沉,他说:“我哥哥死在这样的天气。”
  哥哥?
  南知心从来不知道傅时遇还有一个哥哥,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些事。
  因为她很少会记住那些事。
  特别是小时候的事儿,她都不记得了。上一次傅时遇还因为她什么也记不住感到一阵沮丧。
  傅时遇趴在她怀里,嗅到了一些近似紫罗兰和茉莉的芳香,他沉痛的心渐渐地平缓了过来。
  事到如今,他还是无法忘记小的时候,哥哥被狼群攻击死亡的事儿。
  “时遇,我们把灯开着,慢慢说好不好?”南知心是蹲着的,时间长了,脚酸,“我好像有些蹲不住了。”
  傅时遇在她的耳边蹭了蹭,答应了一声好。
  南知心松开他的手,可发现自己的手指被拽地紧紧的。
  她温声说:“时遇,你放开我一下,我开灯。”
  “哦。”蹲着的人明明答应了一声好,可死活不撒手。
  南知心没办法,只好伸出两手,把人搀扶了起来,然后,按下了厨房的电灯。
  轰,厨房里大亮,跟前的傅时遇目光汇聚着一个极小的点,若有若无地闪了一下。
  “知心?”他两手趴在南知心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我头疼。”
  他头疼病犯了,睡着了,做噩梦,不睡又头疼,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有了南知心陪伴,他才敢光明正大地透露自己的病。
  但是仍然有些隐忧,恍惚会被发现什么似的。
  “时遇,我在呢。咱们去沙发上聊天。”她握着傅时遇冰凉的手,那一点温暖就在他的手心团着。
  南知心带着傅时遇走到了沙发上,拿了一个薄薄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把膝盖给他靠。
  她打了一个哈欠,手指在对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着:“头疼的话,我给你按按。”
  轰隆,又一个闷雷,明显感觉躺着的人脸色大变时,她双手紧紧地捂着对方的耳朵,红唇落在傅时遇的额头上。
  轻轻地点了点,随即才笑了。
  “别害怕,我在。”
  这几天的刮风下雨,暴雨闪电,对于喜欢出门的南知心而言,本人也是不大高兴的。
  直到清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两只脚发酸了,一直麻到了脚心。
  太难受,加上躺着的时遇没醒,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出息地大哭了起来。
  睡着的傅时遇,感觉到脸上掉下了泪珠,惊魂甫定地抬头,“知心,你哭什么?”
  南知心好憋屈地说:“先生,你可以起来一下么?”
  “嗯?”傅时遇好奇,看着哭泣的南知心,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到底怎么了?”
  南知心一脸仓皇地解释:“我的脚麻了啊。”
  这样保持一个动作,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双脚感觉都不是自己了。
  动一下就痛,麻了又没办法,所以才忍耐不住痛哭。
  傅时遇十分心疼地伸手去帮忙揉了揉,可抱着那膝盖,他又想笑。
  目光望过去,他问,“知心,你是傻子么?”
  南知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也委屈,“你头疼,而且你没有休息好。”
  傅时遇被南知心的话说得心头感动,起身,拥抱了一下南知心,歪着脑袋像个傻孩子似地说,“小丫头,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南知心哭笑不得:“都动不了了,拉一拉再说啊。”
  等着那剧烈的麻意散去,她才想起昨天时遇跟自己说的话,神色傲然地问:“你昨晚跟我说,你还有一个哥哥?”
  “对。”傅时遇脸色沉沉,“他死掉了。”
  “那你不是公公的亲生儿子啊?”南知心满面困惑。
  对方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薄唇上勾着一丝笑,伴随着凛冽的嗓音,吐出来两个字,“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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