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谋反
“那你答应了吗?”王春琢磨完苏哲对他们计划能造成的威胁几乎微乎及微,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苏哲摊手,“我能拒绝吗?你问问王公公怎么办吧!”
苏哲敢确定王岳知道这件事,不会去管。
只要断定苏哲不会和刘瑾勾结对付他,他就不会反抗。
如今对上刘瑾,王岳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个不是什么赚钱的买卖。
“咱家会传信给干爹。”王岳握住苏哲的手,含着泪十分感动道,“咱家会永远记得张苏兄受的委屈,总有一天咱家会让那些就让张苏兄受委屈的跪在张苏兄面前!”
苏哲收回被王岳握住的手。
这些年来跟着王岳养尊处优,王春肥胖,但胜在皮肤娇嫩。
在皮肤娇嫩,对方是男的。苏哲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坨肥肉握过手,沾了一手油。
“让我受委屈的还有你干爹,你们太监上位都要踩着知遇之恩的干爹尸首上去吗?”
古时候太监因为不能生育,但又想得到一个能给自己养老的,保他晚年无忧的,就会认一个“干儿子”。
太监这个职位,说到底要军工没军工,想立业上不了朝廷。
就算是权利堪比内相,前两年权倾朝野的刘瑾,品级也不过正四品。
皇上如若不宠爱,你昨日人上人,今日就低贱如尘埃。
这样一个危险不能长久的职业,很多太监都不能善终。
认干儿子除了养老,也有把他顶到高处保护晚年无权的自己的意思。
而那些干儿子开始削尖脑袋想认干爹也是这个道理,想借着自己干爹的权势,少走点弯路。
人的贪念是无限大的,更何况子孙缘都断完了,这辈子没什么指望的宦官?
小的时候,需要干爹保护,但长大了,真的走上了干爹给他们铺上的往上走的路。
就有很多人想甩掉干爹这个包袱,在甩掉之前,还不忘记踏着他爬上最高位。
王春连忙否认,“你胡乱所什么?干爹对咱家有知遇之恩,咱家怎么会做踏着他的尸首往上爬这种事?”
苏哲挑眉,王春不认不代表他没这样的想法。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很难生出更深的感情。
“你上京到底为什么?你是王岳的干儿子,在他还没被下放金陵之时就是,你真当京城的东厂不能把你认出来?”
苏哲按了按手指关节,咔咔响,“我可是把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要是不和我说实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苏哲说得对,东厂的人可能不认识乔庄成乞丐的王春。穿得那么得体的王春如果被东厂的暗桩发现,那他就能进诏狱一游。
王公公觉得自己没皮厚到能进诏狱再毫发无伤的走出来。
“我上京是因为干爹察觉了淮安化王那边有异动,他最近好像是在招兵买马,打算……”
“谋反?”苏哲接上王春的话,并不为此吃惊。
王春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下了一大跳,没想到苏哲知道这个消息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谋反,“难道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
甘肃距京城相对近些,但王岳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没让消息往京城传,怎么苏哲会知道这件事。
苏哲不仅仅知道这些,还知道很多别的,但他不能告诉王岳。只能装出一副很茫然的模样,“我……很意外。”
“他造反?为何?”
“如今还不懂。”
王春以为是苏哲这个土包子没见过造反,不知道造反的厉害,就没多问,“不过好像是因为刘瑾把持君主,想清君侧。”
“清君侧?把君主一起清了?”
苏哲乐呵一笑。
清君侧是他看史书觉得最好笑的一个词,谋反就是谋反,何必要找这样的一个词掩盖自己的野心呢?
难道杀了一两个人,误杀皇帝之后昭告天下下罪己诏就能否认自己谋反的事实?
王岳听苏哲越说越离谱,就用眼神示意苏哲。
苏哲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没再继续讨论,“那你干爹是什么意思?支持安化王谋反?”
安化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打进京,要是赢了肯定不会再留刘瑾。
就算安化王真的打赢了,也没有王岳上位的机会。
他借着这个名头打进京,他身边有王岳的话,那就表明有人也能用这种借口攻打他。
苏哲觉得王岳没那么傻,会去服侍一个很有可能成功不了的君主。
但转念一想,王岳虽说坏,但对国家大事还是很关心的。他用牺牲自己去换刘瑾的死亡,几率很低,但还是有些可能。
“干爹没明确的表示,只是派咱家上京看看,再看看新的醉仙楼生意如何?”
苏哲老早就知道王岳的野心,王春也没和他来虚的,直白的告诉苏哲王岳还在考虑。
苏哲也没多问,王岳合不合安化王合作,对他没什么影响,这也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苏哲又在铁匠那定了几个烤网。
王春这几日闷在院中不能出去,上蹿下跳的让苏哲不得安宁。苏哲只好用去铁匠那取网的借口避开王春。
那日铁匠心情不是很好,留苏哲喝几杯酒。
苏哲本来不想喝,但他劲没一身肌肉的铁匠劲大,没等他逃就被拖回来了。
“我知道你这个小娃娃事情很多,就算不多也不想陪我这样一个落魄老头子喝酒。罢了,罢了。要是应宁在,何须你这个小娃娃陪我?”
铁匠看出苏哲想走,拉着他喝了两碗觉得没趣就放苏哲离开。
铁匠这句话,把本想离开的苏哲钉在了座位上,“应宁?”苏哲试探着问,“杨一清?”
“嗯。”铁匠提起故人,伤感的灌了自己两大碗酒,“嗯?应宁辞官虽不久,但你这个小娃娃怎么懂他表字?”
“杨一清,又不是普通官员。这位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有独到的见解,可惜了。”苏哲叹了口气,不过约摸明年,他就能回到朝堂,以后的路步步高升。
“可惜二字还是缺了一些什么。”
提起杨一清,铁匠叹了口气,晃着碗中的酒,“应宁之事,让我等都死心了,朝堂已经不是我们的朝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