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执迷

  “你,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放肆!”沈老爷子用手指着沈维白,彻底发怒了。
  沈维白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跪了下去,直着脖子,清晰地说:“孙儿不孝,还请祖父不要生气。无法完成祖父交办的事,您要打要骂,孙儿绝无半句怨言。”
  沈老爷子双眼迸射出寒光,朝着门外大喊:“有利,把家法给老子拿来。”
  门外的有利应声推门进来,看见沈维白跪在沈老爷子面前,连忙出言劝解:“老太爷您先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六少爷,您也听老奴才一句劝,老太爷年纪大了,经不起气,您得多顺着他一些。”
  沈老爷子把佛珠往桌上一掼,怒道:“顺着我?他这完全是逆着我。好,好,这就是我养的好孙子,可着劲的气我!”
  “六少爷,您快点跟老太爷表个态,会按老太爷的意思办,这事就揭过去了。”
  有利毕竟是跟在老太爷身边服伺多年的老人,对老太爷的脾气秉性都摸着门儿清。这会儿老太爷表面上虽然生气,实际上并不是很想动用家法。
  而且老太爷昨儿还对他说过,要把六少爷好好鼓动鼓动,利用起来的。
  所以有利赶紧顺着老太爷的心思打圆场,规劝六少爷。
  有利还算上道,让自己总算有个台阶下,沈老爷子也就没有继续再说家法的事。
  等劝了六少爷,有利又站在老太爷身旁,躬身低语,劝了他几句。
  听着有利的轻言细语,沈老爷子微眯了眼,又拿起佛珠开始轻捻。
  他想着自家这个孙子,素日对自己还是很顺从的,又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估计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收回成命之类的混账话。再说,维玄已经告知我这小子喜欢上了李家那个叫云霞的丫头,只要抓住他这点,还怕他翻出我的掌心?
  这么一想,沈老爷子的气又消了大半。
  “维白,祖父今天找你来,不是让你打退堂鼓的,是让你知难而进的,知道吗?快起来,坐到椅子上去,祖父慢慢跟你细说。”
  盯着还跪在地上的沈维白,沈老爷子放缓语调发了话。
  沈维白却是主意已定,他坚定的继续跪在地上,抬头对着祖父,身姿笔直,目光凛然,一字一顿地说:“祖父,孙儿确实无法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心内惭愧,等下月起,孙儿不会再去李家学堂了。”
  之所以是下月,沈维白是考虑还有几天,要抓紧教会云霄泅水。
  “你说什么?维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挑战祖父的耐心。”沈老爷子刚消的火气又爬了上来,放下佛珠,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有利跟着跪在了沈维白的身边,低声对他说:“六少爷,您怎么还犯糊涂呢?眼看着老太爷才消气,您为什么又要惹了他生气。再这般下去,老奴可都帮不了您了。”
  沈维白没有吭声,只是把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扫了有利一眼。
  有利突然就没有再说话的勇气了,六少爷刚才那一眼,让他头皮发麻。
  别看六少爷平素性子温和,对下人很好,但不代表六少爷没有脾气,刚才他那眼神,充满了坚定,似乎是认准不会回头了。
  有利再看看沈老太爷,是满脸怒火,感觉像那爆竹,随时都会炸起来。
  这种时候还是先顾惜自己的老命要紧。
  有利聪明的闭上了嘴巴,膝行到旁边,希望自己尽量不要惹了两位主子的注意,以免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沈老太爷直接走到了沈维白跟前,站住:“维白,若祖父就不把你召回来呢?”
  “祖父,若是那样,您就不能要求孙儿打探消息,孙儿已经把话说到前头,实在无法做到,还请祖父不要怪罪。”沈维白说完,伏地对着祖父磕了一个响头。
  已经移到角落里,悄悄站起来,躬着身子的有利听了六少爷磕头的声音,都感到身子一紧,先不说这头磕得多重多痛,单是他这样执意违抗老太爷,以后好日子就到头了。
  有利在心里直为六少爷可惜,老太爷这人记仇得很,六少爷还是太年轻了啊……
  沈老太爷盯着沈维白的头顶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有利吼了一句:“我让你拿的家法呢?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给老子拿过来。”
  “老太爷息怒…”有利抖抖索索的刚说出这几个字,就被一个玉佩给砸中了脑袋。
  原来沈老太爷把自己身上戴的玉佩摘下来朝他扔了过来。
  看来是气大发了。
  有利再也不敢说话,捡起玉佩,瞄了一眼,还好没有摔坏。
  他赶紧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老太爷面前,双手呈上玉佩,嘴里禀道:“老奴这就去请家法。”
  伸手夺过玉佩,沈老太爷咬牙切齿道:“快滚去拿来,老子今天要收拾这个小兔崽子。”
  等有利连滚带爬的走了,沈老太爷又叫了两个下人进来,等会让他们当打手。
  这两个下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完全不知道老太爷唤他们进来干什么。等进屋看到六少爷跪着,老太爷怒气冲冲,似乎有点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心里不停的哀叫。
  说实话,他们可不想打六少爷,六少爷深得老爷夫人疼爱,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出了名的好,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但是老太爷的命令又不敢不从,这可怎么是好?
  看样子,老爷夫人和大少爷都还不知道,要是能有人送个信去就好办了,只有老爷夫人和大少爷可以来救六少爷。
  其中一个下人正好站在对着大门的地方,他把视线投到门外,希望有机灵的丫鬟走过,自己好递个眼色,喊她去找人来搭救。
  沈维白依然跪着,面色平静,无波无澜,就像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半点关系一般。
  而老太爷在房间里踱步,脸色和那锅灰差不多黑。
  这时,有利已经拿着家法进了门,抖着手把家法放到了香案上。
  “维白,我最后问你一句,是不是还要执迷不悟?你可想好了回答祖父,否则不要怪祖父不客气。”老太爷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严厉发问。
  “祖父,孙儿还是那句话,办事不力,任由祖父责罚,孙儿没有半点怨言。”
  沈维白不曾有半点停顿,立刻作答,似乎怕祖父不让他说一般,回答得又急又快。
  “好,那祖父就成全你。”沈老太爷阴沉地说。
  然后抬手指着其中一个下人,让他去搬个条凳过来。
  那个下人忙应声出去了,心里暗自高兴,这下可以寻个送信人了。
  出了门,他便喊住一个丫鬟,让她带自己去拿条凳,顺便低声求她去跟老爷、夫人或者大少爷说一声,让他们速来。
  那丫鬟点点头,表示等会就偷跑出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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